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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mrzhang'sdiary
“你要回去?”
“嗯，是啊，我探望完我的父亲之后就走。”
“你昨天不是还说.......”
“我的室友们让我回去的！”我抢在他之前说了话，“她们说我不在也挺无聊的。”
他点点头：“好，一会儿你发个短信给我，我去车站送你。”
“没关系，你忙你的就好了，你最近不是要同时完成美工和程序编制吗？就不要再为我分时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了吗?”
他笑了一下。
“我家丫头长大了。”
我的心情远比这安宁的早晨要复杂，隐瞒我和沐熙在一起和分手的初衷，让我觉得良心不安。我害怕他拆穿我拙劣的谎言，也怕为了圆一个谎，让自己陷入更窘迫的境地。
于是，我决定回去了。
我将行李收拾好，便坐上了去往公安局的公交车。
我还不知到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人。
洛河表哥忽然来电了。
“喂?小离歌，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回来了就和表哥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我今天就回来了，您不用特意来接我。”我婉言拒绝了。
“没事儿，你表哥我空的很，我在火车站等你哦，别忘记了。”
“喂?洛......”
我还没有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在警察厅里坐了快半个小时，谭耀才被人押解着带到我面前。
之前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在牢中精瘦了不少，不过精神状态倒是很好，目光里炯炯有神。
“离歌，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他坐在我面前，笑得和颜悦色。
我骨子里还是有些怕他的，没有回应他的笑脸，只是将头别过去，问他：
“你身体还好吗？”
“好，好，挺好的。”
“我今天要回杭州去了。”
“哦哦，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搓了搓手，努力地想找话题，但愣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碰见妈妈了。”
“.......听说她已经是个大律师了。她之前也来找过我，说要带你走，要带你治病。她还是很爱你的。孩子，跟着你妈妈生活吧。她能给你好的生活。是我没用，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出息，也不知道还要在这牢里待多久.......只要你能平安健康，我在这儿，也就放心了。”
这些话，真的是由那个浑浑噩噩，只会吃喝赌博的混蛋口中说出来的吗？
我看着他的笑容，那样地和蔼可亲，忽然觉得他很陌生，也很奇怪，他是不是被人施了魔咒了，为什么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我不想让他误以为我原谅他了，然后他又变回了原来的谭耀。
“小姐，探监的时间到了。”一旁的警察提醒我。
我看着谭耀重新被扣上手铐，被别人押着回到那扇潮湿阴暗的门背后。
一句话，忽然如鲠在喉。
我嗫嚅半天，终是喊出来了：
“再见，爸爸。”
他猛得停下脚步，讶异地看着我，眼中却不自觉地婆娑了。
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喊他一声爸爸了。我本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的。
我不知道如今我这么喊他，是不是代表着我已经原谅他了。
但我肯定不恨他了。
在送我出警察厅时，身旁的一名警务人员对我说：
“父女俩很久没见了吧？放心，你爸爸的劳改表现很好，上头决定，可以给他适当减刑。
他是这批劳改犯里最勤快的一个，所以经常能拿到补贴，可是他从来不用那些钱给自己买东西，现在都这么热的天了，他居然还在穿进来的时候穿的皮大衣哎！
原来每次出去放风的时候，他都会去一家银行存钱，而且把所有钱都转到了一个固定账户里。一开始我们怀疑他是否还有什么非法举动，特意对此做了调查追踪，后来我们才检测到那个账户，是你的。”
我像被一团巨大的东西击中了，撞在心上，化成一片汪洋。
原来，他真的是那位十号先生..........
我的心里，从此又多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张槐序，安羽丘，妈妈，
还有爸爸。
火车到达杭州站的时候，是个星晴夜，耳机里正巧放着周杰伦的星晴，伸出手去捧住点点繁星，仿佛能把整个星河捧在手里。
“喂?张槐序，我到站了。”我按例给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嗯，有人接你我就放心了，早点睡。”
“好的。”
那头挂断了电话。
我现在总觉得上天是公平的，因为坏消息的后面，总是能跟着一个好消息，让你觉得，仿佛那个坏消息也没有那么糟。
“离歌！小离歌！”洛河在人群中使劲儿地冲我挥挥手，“咋这么慢呢，我腿都站歪啦。”
“对不起啦。”
他从我手中结果行李箱，一脸好奇地问我：“咦，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啊？”
“有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小镜子，摆在你面前。
“你自己照照，都笑出花儿来了。”
镜子里的少女，笑得挺灿烂，连眼角都是向上翘着的。我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惊讶地发现，原来它已经长到过肩了。
“该剪头发了。”我自言自语。
洛河一脸认真地打量我一番。
“不用啊，我妹妹怎样都好看。”
他有的时候真的有点像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但我不吃他这一套。
“不过你比起我的泠泠，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姿色。”
“泠泠?”
“啧，你忘记啦，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呀，一个金发的漂亮女孩，哎，你还唆使我让我给她买礼物呢。”
我拆面包包装袋的动作戛然而止，那个女孩和一个男子接吻的画面忽的一闪而过。
那段时间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我看到的隐瞒下来，毕竟洛河只是他的一个追求者，不是她的男朋友。
“额，哦。”我敷衍地回答他。
“不知道咱家是不是遗传的路痴，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说的那家饰品店。”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挠挠头。
那当然了，因为这地方完全是我杜撰的。
“小离歌，其实姨母还是很关心你的，你每次回来，她都会提醒我记得去接你。为人子女，你应该对她好一点的。”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洛河这样对我说。
我吸了一口拿在手中酸酸乳，转过头去，对他说：
“洛河表哥，你不会明白的。你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而我不一样。
一个人抛弃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会让我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活回归到那样的被别人抛弃死循环里。我已经习惯要靠自己了。即便是负了天下人，我也不想负了我自己。”
我将喝完的酸酸乳顺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洛河本来还想跟我说些什么，但他忽然盯着我的身后看，目光空洞，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这里是......a大的天桥。
我立马回过头去。
只见不远处一对儿情侣正依偎在一起，金发的女孩儿盈盈的笑声传入耳畔，她正凑到男孩儿的耳边说悄悄话。
洛河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他连按按键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
“嘟........”熟悉的电话铃声听起来像恐怖电影里的配音那般令人恐惧。
天桥那边的女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的声音很寡淡。
“泠泠，你在哪啊？”洛河问道。
“我？我在外面。”
“我以为你睡了.......”
“没有，睡不着，出来喝点东西。”
“和谁啊.......”
“一个朋友。”
“和哪个.......”
“你问那么多干嘛！”女孩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粗暴冷淡起来，“我讨厌被人盘问，明白吗?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即便你喜欢我，你也没有资格干涉我去了哪儿。
况且，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就这样来查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别......我不问了。我只是担心，你和他在一起........”
“他?他早就有女朋友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跟他待在一起.......”
“那，需要我去接你吗？已经很晚了。”
“不用。”
“那晚安.......”
“嗯。”
“我爱你。”
“嗯.......”
那个女孩子挂断了电话，重新靠回了那个男生身上。
“谁呀?追求你的那个小男生?”男子笑着问道，“你打算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他们两个人背对着我们，看不到他们此刻的表情，或许是讥讽，或许是想看热闹似的。
可是，洛河就在我身边，他那落魄的表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
“小离歌，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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