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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理秀无奈,只好大晚上还跑去孟家取东西,结果孟家的门卫却告诉她孟其和不在家出去了,要她等着。郑理秀坐了半晌,才有个佣人来给她倒茶,郑理秀闻到一股清香,低头一看,意外发现里面竟是玫瑰加红茶,一喝,还加了蜂蜜,这其实是她自创的一种泡法,从前郑理秀嫌红茶苦,便加了蜂蜜,她又喜欢玫瑰,便喜欢在上面撒些玫瑰花作装饰,这茶便多了些氤氲的清香。后来郑理秀都让家中佣人给她这样冲泡。
只是这与众不同的泡法,孟家的佣人怎会知道?
郑理秀抬头,恰好看到那个佣人的背影,觉得分外熟悉,再一想,方才想起似从前家中的佣人张妈。佣人们四处寻工,如今来了孟家,倒也正常。
“张妈……”郑理秀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那人的肩膀抖动,停了半晌。郑理秀赶紧上前抓住张妈的胳膊,又转到那人的面前,一见到那人嘴角标志性的大痣,郑理秀便确认这人是自己小时候的奶妈张妈无疑。
“张妈,果然是你。”郑理秀一把抱住张妈,郑理秀很小的时候就是张妈带着,一直到出国时张妈才离开,一想到昔日的美好生活已成过往,郑理秀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仿佛被刺了一下,不禁眼中有泪光闪烁,即将滚落。
张妈抓住郑理秀的手,眼睛亦是湿润,“小姐,多年没见,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坐下相拥,郑理秀坦言,“张妈,其实我回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调查文月的事。”
郑理秀自小就是被张妈带大,张妈对她的事也向来清楚,“那小姐你调查出什么来了吗?”
郑理秀摇头,颇显无奈,“我在法国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要我去一栋楼那里,但是当我回来,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没有线索,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等,如今我只能边做律师边调查当年的事。”
见郑理秀真的焦急,又提到了袭文月,张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郑理秀狐疑,问张妈是不是知道了与袭文月有关的事。
张妈这才道,“小姐,其实当年我看到了袭文月小姐坐一辆黄包车走了,至于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郑理秀知道那是发生在自己同袭文月争吵之后,内心涌过一阵后悔,又赶紧追问,“那黄包车是拉往哪里?黄包车是谁叫的,是文月还是谁?那天可曾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张妈摇头,“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只记得那个黄包车师傅高高大大的,看起来也挺年轻的。哦,对了,他手上还有个月牙形的疤痕,特别长,大夏天的晚上,光照在上面,怪渗人的,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郑理秀还准备再问什么,身后却传来了阴阳怪气的一声叫喊,“郑大律师!”
郑理秀回头,看见穿着灰色西服套装的孟其和迎面而来,孟其和手中拎了个编织的箱子。
张妈赶紧站起来,低头对着孟其和叫了一声“少爷好”,便抓着托盘一溜烟跑掉了。
郑理秀站起身,她对孟其和可没什么好脸色,“东西呢?”
“自己拿。”孟其和上次打球时对郑理秀还是客客气气,这回见到面,就跟仇人似的,他把手中的箱子往地上一扔,因为用的力气太大,箱子直接开了,里面的衣服和书本掉出来,郑理秀看见衣服都被戳了不少洞,书本也被撕成了碎纸片。郑理秀蹲下来,把东西都塞回去。
孟其和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郑理秀狼狈地收拾,“真想不通,我表哥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真令我们家族蒙羞。”
郑理秀继续默默地收拾,弄好了,她站起身,瞪了一眼孟其和,转身离去,到了门口才转身说道,“你这种幼稚的行为才令你们家族蒙羞,另外,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和你表哥提出解除婚约了。”
“我看……”孟其和故意犹疑,“是表哥不要你了吧,哪个世家小姐会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跟一个下等的小巡捕混在一起?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干什么……”
“你闭嘴!”郑理秀手指着孟其和,“人皆生而平等,无分高低贵贱,你没有资格去说一个小巡捕下等,另外,我们没有干什么,我和他一起是为了查案,而不是你想的那样,反倒是你,你与何飞飞结婚的同时,却与另外的女性保持着不寻常的关系,你这样的行为才更加令我不齿。”
“哼,”孟其和冷笑一声,“中国男人皆如此,你看看从前谁不是三妻四妾,又不是只有我。”
郑理秀昂起头,“谁说的,早在1912年,《临时约法》就已经规定了一夫一妻制度,别人我不管,我将来的夫婿只有我一个,因为,我也只有他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的追求。”
孟其和继续冷笑,“那我就祝你孤独终老了,来人,送客。”
——
当天晚上,张妈的话和袭文月的影子不断在郑理秀的脑海中交叉出现,一想到线索重现,郑理秀哪里还睡得着,她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便顶着黑眼圈又去了一趟孟家。
为了避免和孟其和再起冲突,她直接问门卫有没有一个叫张妈的人,还特意详细形容了张妈的样子:矮矮胖胖,和蔼可亲,脸上有一颗明显的大痣。那门卫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很笃定地摇头,说孟家没有这样一个人。
郑理秀疑惑着,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说消失就消失了?郑理秀将那衣物和书本送给何飞飞之后,带着困惑,又在孟家的门口等了整整一天,却都没有等到张妈。一直到夜幕即将降临,郑理秀才魂不守舍地回到獬豸律师事务所。
——
第二天,郑理秀坐在事务所里,她取出纸笔,在上面根据张妈的描述绘出那个黄包车师父的样子,特意在那人的右手上画了一道月牙形的疤痕,画完之后,又在上面反复地描黑加粗,一直到疤痕变得又黑又粗。
沉浸在往事中的郑理秀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她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郑理秀去开门,方才发现是陈名扬拎着烤鸭和啤酒来了。
“郑大状这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呀,绕来绕去的,不过这里面看起来还不错,金碧辉煌的。”
陈名扬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东瞧瞧西看看,左摸摸右碰碰。这家律师事务所从外面来看是有些破,但郑理秀可是花了大价钱在里屋的装修上——大理石的地面,雕花的吊顶,意大利的壁画,还有她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与摆件,昔日在土耳其旅游时在小店淘来的飞毯,以及元代的青花瓷,宋朝的黄花梨木。郑理秀自小生活优越,品味自然也高。郑理秀见陈名扬随意抛起碰到的东西,赶紧跟在后面兜着,生怕磕坏了。
陈名扬转了一圈,坐下来打开装烤鸭的饭盒,拿起鸭腿就美滋滋地吃起来,见郑理秀也嘴馋,却刻意端起饭盒,不让她碰,陈名扬还不忘嘲笑郑理秀,“呦呵,我看你这里,还真的是门庭冷落呀。”
郑理秀也饿了,把烤鸭抢过来,直接捏起最小的一点,淑女十足地吃起来,“没想到你这个小混混还会用成语呢。”
“那可不,不过你不是说要凭借何飞飞一案扬名嘛,啧啧,不过我看你赢了也没咋样呀。”陈名扬用嘴巴直接咬开啤酒瓶盖喝起来。
郑理秀叹了口气,“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庭审后那么多记者来采访我呢,当天晚上我还专门去找了在《申报》工作的同学,给她带了高价格的金骏眉!当时她让我等着看第二天的头条,我没多想就走了,结果第二天一张报纸都没有刊登,我的积蓄全花在了这家律师事务所里,都快花光了,现在可愁了。”
陈名扬偷着笑,“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郑理秀吃了一大口烤鸭,不知何时开始,她在陈名扬的面前已经不再会刻意保持形象。
“我怎么知道,反正很郁闷。”
“因为何飞飞和孟其和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真是笨呢,都不知道你咋考上律师的,”陈名扬吃完了,抹抹嘴上流油,“大户人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声誉,你说这件事如果爆出来了,他们在这大上海滩还有什么脸面?肯定动用关系把消息都给压下来呀,哎,这都不懂还当律师。”
郑理秀叹气,“说的有道理,哎,你这么说我都不敢吃烤鸭了,从明天开始吃白面馒头拌咸菜。”
陈名扬喝一口啤酒,夹一片烤鸭,逍遥快活,还特意在郑理秀面前晃晃,故意吸引她又不让她吃,逗着开心。
外面又有人在敲门。
郑理秀去开门,见到一个穿着麻布衣服、挎着大帆布包、扎着麻花辫的女孩,那女孩泪眼涟涟,鼻子红肿,仍在抽抽搭搭,一看就知道刚刚才哭过一场,一见到郑理秀她便问,“你是郑大状吗?”
那女孩虽穿着朴素,眼睛扑闪,却颇有灵气。
郑理秀赶紧扶住女孩,“我是,怎么了,小姑娘,什么事情呀?”
一听郑理秀说是,女孩几乎要扑倒在郑理秀的身上,“郑大状,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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