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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衙役这人正义感爆棚，瞧杜小胖那没用的样子也不像是敢杀人的，当即叉腰站在门口挡住那些学子们愤恨的攻讦目光。
“你是……常云欢？又是凭什么在此大放厥词。”死者李万是杨旭的死忠跟班，又是他亲眼所见杜小胖手握匕首，作为学子中的领头人物，他当仁不让站了出来。
“就凭我是县衙差人！”常衙役挺了挺胸，看杨旭的目光满是不善，又回头看了眼杜小胖脸色青白那模样，脑中灵光一闪，“里面死者显然是被人虐杀至死，看挣扎痕迹过程必定惨烈无比；而杜小胖晕血，一看到血便脚趴手软，严重时候还会昏厥过去，根本不可能是身材高壮的死者对手。”
“哼，上次便是你和常云平护着这胖子，现在你自然要帮他说话了。晕血？笑话，从来不曾听说谁有这毛病。而且他可是趁李万熟睡时下的毒手，让李万如何反抗！王小校尉，快杀了这胖子给李万报仇。”杨峰还不知道和山长站在外面长身玉立那年轻人便是新上任县令大人，抢在杨旭之前盯着王博文红着眼睛又一次提出了请求。
“此事必然有县令大人主持公道。”说实话，王博文还真是不怎么相信是杜小胖杀的人，因为他进门时杜小胖明显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还是被愤怒的杨旭等人揍了才悠悠醒转，看到屋内情形时怪叫一声又晕了过去。还是他靠着军营几年得来的经验死死掐着他身上穴道让他晕不过去，这么没出息的人如何能将一个身强体壮的人虐杀至死。
“阿乐、水生，你们也跟着看看情况。”文翊让王博文拎着杜小胖出了血腥味浓郁的屋子，捂着鼻子四下打量一番，指了不远处另一间宿舍吩咐道：“有人告状，有人喊冤，按理说是要上公堂解决的。只是此事发生于书院，若是闹到公堂必定影响极坏，不如腾一间屋子出来就地审理吧，若是还有疑点再行收押监牢，诸位觉得如何？”
文翊说话时神情似犹豫不决，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犹豫不定软弱无力的人。王博文对上他眼神后却是心口一跳，行了礼，“大人说得极是，属下这边让人清理屋子。”
清理屋子自然有孙胜带来的衙役，半个时辰后另一间宿舍已经成了个小型公堂的模样。
文翊在上首坐了把太师椅，面前桌案上茶水烟雾袅袅，朗风和王博文一左一右立于他身后，右侧放着一张长条案，山长王致然和神情有些微妙的“师爷”水生已经准备好了笔墨。
“威——武——”
宿舍门外两排简陋的衙役按照升堂正规程序压低了声音营造气氛，可惜声音才刚刚起了头，文翊就满脸不耐挥了挥手，“得了，赶紧地把原告被告证人证物都带上来。”说罢，又换了个饶有兴致的表情，“说来，本县还从未审过案子，还挺新鲜的。”
“……”堂内众人齐齐默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够依言将杨峰、杜小胖、杨旭等人都带到了堂上。
杜小胖离开了满是鲜血的屋子，呼吸了外界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回过神来了，再看清上座的是认识的“文公子”，顿时就蹦了起来，“文公子，我是被冤枉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被杨旭他们打得全身都痛才醒过来……”
“大胆，这是本县县令文大人，不得无礼。”好歹也是书院的学子，不管被告还是原告若是表现得太难看都是丢书院的脸，老好人王致然瞬间就拉长了脸。
杜小胖吼完了不用别人提醒也发现了能够坐在王致然上首被众人拱卫的文翊绝非凡人，知道了是县令大人更激动了，“文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想教训李万来着，不过都是想想罢了，李万那个头推我一把能把我掀翻，我怎么敢教训他啊。而且我爹说能够进九峰书院念书是祖上积德，一定不能惹是生非，就算我有银子可以找人揍李万一顿我都忍了下来，又怎么会杀他呢？”
杜小胖话音刚落，旁边杨峰就忍不住大骂：“你就是个恶毒的凶手！昨晚我们都听到你说迟早要让李万好看，就你们俩在屋里，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你手里有刀、身上有血，还好意思在这里喊冤！大人若是想知道真相的话，唯有对他用刑！我就不信他不招。”
“怎的，你是在教本县断案？”
这都还没开始审呢，下面两个就吵得不可开交，文翊看向一旁的水生。水生微微点了点头，站起来让衙役将原告被告双方分开一些，并警告两人若是再喧哗扰乱公堂就不分对错一人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接着水生按照正常程序叫了外面的仵作进来说话。益县的仵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走路都颤巍巍让常衙役扶着。倒也不是仵作不想收徒，只是一来他在益县本就是个资质有限的，二来益县用上仵作的机会少之又少，就算收徒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一来二去的在宋知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这益县能用的仵作还只有这么一名。
颤巍巍给文翊行礼后，仵作将他看到的情形当着众人说了一遍。
李万是在睡梦中被人刺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痛呼大叫，而是挣扎着要和对方拼命；再然后似乎是被对方制住，折磨了一番后再一刀刺中胸口身亡，而凶器，正是杜小胖手中的那把匕首。整间宿舍除了门就是窗，都关得好好的。
“没了？”文翊还当故事听，谁知道仵作言简意赅，内容实在有限，三两句就没了下文，而且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疑点可以证明杀人者并非杜小胖。但是文翊没忘记方才水生那大有所悟的眼神，以及此时扶着老仵作的常衙役那笃定的眼神。
因为有县令大人在上，学子们即便是义愤填膺也没敢像之前那么激进。杨旭本来因为杨峰才被警告过也默默站在一侧。然而就在仵作话音落下后，他不经意往旁边一瞟，竟然看到欧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小丫鬟混在了门口围观的一帮学子中，正拿一种惊喜、仰慕的眼神往屋内看。他心下就是一动，傲然出列拱手建议：
“杀人偿命！李万乃是九峰书院甲班学子，已有秀才功名在身，如此惨死实是李家之不幸、书院之不幸、益县之损失、大齐朝之损失，更是我等好友心中大痛！请大人立即将杀人凶手杜子豪收监、择日处斩明正典刑！”
杨旭生得不错，此时面上满是朋友身死的沉痛之情，铿锵有力的陈词又是那么荡气回肠，果然让门外那原本只看到文翊一人的欧婉真直直看了过来，眼中还多了些以前看杨旭没有的亮色。杨旭当即便觉骨头轻了二两，只是下一刻，一个清脆的嗓音将他从天上给拉了下来，并踩到了泥地里踏上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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