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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闲抬起头来，自打入夏以来，霍青时就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跑到他这儿来乘凉，一待就是一天。
“不去。”陆闲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霍青时点点头：“看，聪明的人都不去。这一看就知道是李朴自己出资办的，没劲。不过他现在是大皇子伴读，应该以后会和你共事。啧啧啧，难以想象。”
陆闲头也不抬：“什么？”
“难以想象他那样的人怎么和你这样的人共事啊。”霍青时转了个圈，躺在榻上，拿着一把扇子给自己脑袋扇风，“你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他满嘴全是马屁……哈哈哈哈！”
陆闲不再理她。霍青时也不觉得尴尬，她已经习惯了陆闲这般态度，现在的陆闲比一开始已经好太多了，至少还会和她聊两句，一开始的陆闲，存在感几乎为零。
“你看什么呢？”霍青时仰躺着，她和陆闲就隔了一张桌子，可她愣是懒得爬起来去看。
陆闲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拿了一摞大幅画像出来看：“画像。”
“看画像干什么？”霍青时一愣，爬起来，胳膊肘支着桌子，脑袋往陆闲这儿凑，“嚯！美人儿！”
陆闲抬眼，正好迎上霍青时的额头，近在咫尺，他能看到霍青时额上细密的汗珠，还能看到前些日子练武磕的疤。不露声色地，陆闲往后挪了挪，不再看霍青时，专注于画像：“嗯。”
霍青时伸手乱翻，这一摞全是年轻女子的画像，上边还标注着性命和年龄。“你看这些干什么？这都是谁家的姑娘？”
“大皇兄过了五月十三，就十六了。”陆闲不咸不淡的抛来这么一句，后仰身子靠在靠垫上，看着霍青时乱翻。
霍青时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给陆安找皇子妃了。这一摞女子画像，是京城皇亲贵胄朝廷命官家的女儿，若是选中了谁，那谁的命运就在这薄薄纸张之间，定下了。
霍青时神色黯淡下来，她悻悻将手收回去，不再碰那一摞画像。又缩回身子，躺倒在榻上，翻了个身，背对陆闲。
陆闲看着她这副模样，难免发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着这些女子的命运在你们这些人股掌之间，有些难受罢了。”
“我们何德何能掌控别人的命运。”陆闲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你拿到这些画像的时候，有对照着这些画像上的人，一个一个问，她们愿不愿意嫁入皇室吗？有吗？”霍青时心头堵得慌，便把自己缩成一团，“轻飘飘一句话，看谁家势力合适，姑娘长得好看，就决定了人家的姻缘……你这不是掌控别人的命运，是什么？”
“照你这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也如此？普天之下，这姻缘不都是仰仗父母？更何况，女子寻夫婿，不都是要看父母意见的吗？”
“我就……我要是女子，我就不会听别人的。”霍青时一骨碌爬起来，“我也不希望那些女子听别人的，建议是建议，命令是命令。人生不是战场，没有将军没有下士，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说着，她看向陆闲的眼睛，“她们也一样。”
说罢，霍青时大步离开。陆闲静静地看着她方才躺过的地方，半晌又坐直身子，重新拿起画像，一一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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