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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闲从满桌的文案中抬头:“为什么?”明明是一个问句,可是他却没表露出一丝半点的困惑,语气也平平,就好像只不过是给霍青时面子接接下茬罢了。
“我家姨娘将《蝶恋花》谱了曲,四妹唱得好听极了,我要带她去。”霍青时坐下来,毫不客气地拿过陆闲还没吃的银耳莲子羹就往嘴里送。她早就摸清陆闲的脾气,所以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陆闲并不心疼那一碗银耳莲子羹,再贵再美味的食物也有被霍青时抢去过,不是被霍青时抢去,就是被陆蓁蓁那小丫头抢去,再要不就是被陆蓁蓁唆使的陆婉婉抢去。
“《蝶恋花》很好,是一篇佳作,你很有才华。”陆闲说着,将自己手边的书放了下来,盖住他方才抄写的东西,“不过文人诗会,带女子去,不合常理。毕竟你不像是会让妹妹跟着请来的乐坊走在一起的人。”
“那当然,我的妹妹自然要和我在一起,她是来参加文人诗会的,不是来陪衬文人诗会的。”霍青时有意将话题引开,纵然她现在已然是个文抄公,可是她还没不要脸到别人夸柳永时她凑上去给自己脸上贴金。
沉默了一会儿,陆闲直视着霍青时的双眼:“要我怎么做?”
霍青时嘿嘿一笑,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自己还没开口就知道自己是来求人的。她笑嘻嘻道:“听说大皇子善音律,你能把大皇子请来吗?”
陆闲皱眉:“你这是要?”
霍青时连连摆手:“你别想多了,我不是想把我妹妹介绍给大皇子,拉皮条的事儿我可不干,更别说那是我妹妹。”罢了又嘀咕一句,“虽然是我五年来都没怎么见过的妹妹吧。”
“哦对了,我还需要一个乐师,弹琵琶的。”霍青时喝完陆闲的银耳莲子羹,将碗放下,自己也站起身来,“谢啦,改日请你吃饭。”
说罢,霍青时冲他一笑,转身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陆闲看着霍青时的背影不禁失笑,吃饭?请大皇子这么大的事,她一句轻飘飘的吃饭就带过去了?陆闲轻嗤一声,将视线挪了回来。桌上的书本文案杂而不乱,他轻轻一抚,将一本书挪开,露出方才他所写的墨迹未干的东西来。
不是别的,正是那首《蝶恋花》。霍青时先是七步成诗,后又出口成章,大醉作赋,如今又写了一首词。这个人,到底还能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陆闲脑海中又复现了霍青时的样子,那一张还尚且稚嫩的脸已经早早显露出不凡的容貌来,嘴角总是挂着笑,有时桀骜不驯,有时灵动乖巧,有时豪放不羁,有时又淡然通透。这么多样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只是别的都好说。陆闲又想起了霍青时那一双眼睛。明明不过十岁小童,为何她的双眼中所掺杂的情绪,让他也时常捉摸不透?那种感情比愤怒更激烈,比冷酷更无情,比悲伤更深沉……
良久,陆闲猛地停下笔来,他想得过于投入,以至于在纸上描绘起那一双眼睛来。而当他仔细看去,他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在那双眼睛旁,写的三个字。
旁观者。
陆闲手僵在原地,墨滴在了那一对眼睛上,晕开来,又一滴滴在了那三个字上。一会儿功夫,纸上的东西,都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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