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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进宫，会不会意图太明显？”封冥有些不安。他的双目自然是没有好，只是他这几日和霍青时什么都不干，就练习如何吓唬宋丞相，所以才能将那场戏演得如此精妙。
霍青时眼神微微一变，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对时局的把控和了然：“无碍。只不过封冥，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不管今天你知道了什么，都要装做早就知道了的样子。”霍青时一字一句地说。
霍青时很少这样正经，更不用说这样一字一句的叮嘱。封冥心中一沉，他此生唯一一次庆幸自己目盲，否则他就能看到自己心知肚明的，霍青时的双眼。
那绝对是一双，坚定的，充满力量的眼睛。可是这双眼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暗含了悲戚，一定包含了同情，对他的同情。
封冥这十八年获得了不少同情，他不觉得接受同情有什么可耻，也不因为别人的同情而妄自菲薄。只不过面对霍青时，他拒绝这份同情。
或许是因为霍青时认识他以来，更多的是带他走出绝境，而非帮他在绝境中生存，她一开始就不是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他的，那么现在，他也不想让她那一双眼睛里，摄出这样的光芒。
他不弱。他很想直白的告诉霍青时，他不弱。
可是现在的他，确实还没有什么资本去说这句话。
……
霍青时和封冥走进大殿，行了一礼之后，霍青时抬眼看见封国国君，和他身边站着的文渊阁尚书。
文渊阁尚书虽然都说是年轻有为，但其实现在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只不过他的儒雅气质让他整个人保持在一个年少学子的风度之中，单从外表，看不出他的年纪。
霍青时总算是完成了前来封国的主要愿望，见了一面文渊阁尚书。虽然这和她一开始所想的相差甚远，她本意是想在文渊阁尚书府谋一个职位，说不定还能和文渊阁尚书亲自论证，听听人家的治国之道。没想到这头一回见面，人家是尚书，自己是丫鬟。
还是太子府丫鬟，八竿子打不着。
“我儿突然进宫，可是有事？”封国国君看着封冥，眼中并没有父亲的慈爱，也没有君主的威严，就好像是在例行公事，却又有些随心所欲。
“不知父君正在与文渊阁尚书议事，多有冒犯，请父君恕罪。”
“无碍，能唤你进来，便是没什么要事。”国君道。
“父君在上，儿臣斗胆揭发宋丞相！”封冥说着跪在地上，和霍青时一起冲封国国君磕了几个头，“儿臣原以为宋丞相为国为民，肝脑涂地，如他自己所言一般真诚诚恳。却不料……父君前些日子欲以天书为引，诱四国相争，为我封国取回天书，如此精巧周密的计划，却被宋丞相泄露给了三国使者。”
“什么？”封国国君果然皱眉。
这件事太子是知道的，因为全天下都知道天书放在太子府，那么太子府必定热闹，若是连他这个太子都不知道，那就成一个大乌龙了。封国国君的计划很周密，让所有人都知道天书放在太子府，那必然会有人盗窃。然后他们会发现，窃取的根本不是天书，而是放置天书的地图。
而且这份地图只有一份，却能让三国使者同时得到，先让他们相互猜忌一下，自以为手下有间谍。随后他们三国定然会去冒险夺取天书，三国一起前行，早晚会相遇，之前的矛盾一触即发，夺取天书之争便是他们三国乱斗的理由。
而三国使者会为了稳住国君，不让他发现端倪而留在京城。待护卫一走，国君就派人包围使者馆，将三位使者挟持。等夺得天书的护卫队来接使者的时候，国君就会以使者之命相要挟。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封国杀了使者自然会轰动五国，而封国当然会说是他们盗窃天书，这才不得不杀。那么天书归了封国不说，那个夺得天书的国家不仅丢了天书，死了使者，还遗臭万年。
因此，他们多半会用天书来交换使者，求一个名誉。
两条路的结果都对封国有利，可以说是老谋深算，叫人不得不佩服。
可是现在，事情发生了转折。宋丞相怎么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儿臣身边这位，是儿臣的贴身侍女乔娴，乔娴，你来告诉父君，你看到听到了什么。”
“是。”霍青时点头，“君上，奴婢前些日子在宋妃宫中发现宋妃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殿下，未敢声张，准备离开禀报，却不料意外听到了有关天书的事情。奴婢并不知道君上和太子殿下的谋划，自然以为宋妃所言天书，是太子府中的天书。毕竟有巫蛊在先，奴婢害怕宋妃想利用天书对太子殿下不利。”
“却不料意外听到宋妃对手下说了君上最近几日的行踪，让宋丞相转告三位使者，趁君上不注意的时候派兵出城。奴婢受惊害怕失声叫出，被宋妃抓获。宋妃见我撞破了这桩事，便要把诅咒太子殿下的草偶嫁祸给奴婢。奴婢一时害怕，便拉了太子殿下、五殿下和乔使者做挡箭牌，并保证绝不告诉别人，宋妃这才放过奴婢。”
“奴婢回府后，因心中畏惧，一直不敢对太子殿下说明真相，心存侥幸，想着宋妃被撞破一次，应当有所收敛。直到奴婢昨日听说使者馆有兵马出城，这才知道这件事成了真。如此一来，奴婢再不敢有所隐瞒，今日一早就告诉了太子殿下。”
“是的。”封冥点头，“儿臣虽然久居府中，但对宋丞相的人品有所耳闻，对此事仍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于是带着我这丫鬟便去了宋丞相府，想问问清楚。却不料宋丞相冥顽不灵，直言他只要进宫和宋妃商议一二，就能将此事化干戈为玉帛，还说儿臣……算了，这个不提也罢。”
“还说什么？”封国国君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还说此事一毕，儿臣，如儿臣那个短命娘一般，活不长了。”
“放肆！”封国国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宋丞相如今可进了宫？”
“回君上。”一个太监道，“宋丞相半个时辰前急急忙忙就进了宫，现在还在宋妃娘娘殿中呢。”
“哼！”封国国君冷哼一声，立即道，“让朕看看，这对父女究竟在商议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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