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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有您这样的父亲,做儿子的,很难不去崇拜和敬仰。尽管您没能给他们些许父爱,可他们仍然能追随与您。”霍青时慢慢地说,“大概,这就是太子殿下不遗余力完成您的要求,三殿下不惜蛰伏宋妃身边近十年的意义吧。”
“我未曾为人父母,这也曾是我最大的遗憾,可是后来我想,若是我没有能力去做一个好的母亲,去引导自己的孩子向好向善,那还不如永世无后。”霍青时轻声道,“君上,您具备成为一个好父亲的一切素质,唯独您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若是您仔细看去,太子殿下终究是太子殿下,眉眼再像,也不是皇后。”
父子三人闻言,都是热泪盈眶。正如儿子乞求得到父亲的关怀一样,难道做父亲的,真的对这几个儿子毫无感情吗?只不过长久以来,皇后的死无异于在封国国君心中蒙了一层雾霭,使他将全部的情感都转嫁到了对宋家的仇恨上。
如今回首,才发现一直以来站在自己身后,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铲除宋家的,是自己视为棋子的儿子们。他们对宋家的仇恨又有多深?太子现在才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三殿下更是借着宋家的光,为所欲为。可是他俩,仍然能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不是君臣之间的服从,而是父子之间的付出。
……
三国使者纷纷离开封国,但因为其中缘由,众人只道是商议的合作与建交有种种阻碍,难以实施,还是来日方长,各国回去再议。
宋丞相和宋妃明年秋后斩首,国君仁心,念及旧情,没有株连九族,只是将嫡系发配边疆,旁系逐出京城,宋家旁支三代之内不得入京,五代之内不得为官。
太子殿下封冥开始参与早朝,搬回了东宫,京城中奢华的太子府改了名,成了瑞王府,三殿下封行封号瑞王,迁居瑞王府中。
封冥的眼疾瞒是瞒不住的,最终还是公之于众。一开始确实有反对之声,但是随着封冥的才华外露,到底还是被众人所接受。毕竟封国,从来都是一个以开明著称的国家。
天书之事,再无人提及。三国使者派遣护卫前去寻宝的地图,是霍青时借乔灼之手发出的,这份地图被篡改了不少,所以他们才一无所获,被豺狼虎豹袭击。后来三国使者离开,也可以说是逃之夭夭,虽然封国做事不地道,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此,知道内幕的,就只剩下文渊阁尚书、封国国君、封行和封冥了。
“听说乔娴已经离开封国国境了?”封国国君皱眉,转向其余三人。
“是。”文渊阁尚书点头道,“她手持太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儿臣失察,被她盗取了令牌。”封冥躬身谢罪。
封国国君一笑:“若是她没有这点本事,又怎么会将你我耍得团团转?堂堂太子,却一连中计,被她套了话去,冥儿,你要反省。”
“父君所言甚是,儿臣定当自省,日后再不犯这样的错。”
封国国君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既是如此,真正的地图现如今已经落到了遂国手中,爱卿,依你之见,我们要不要……”
文渊阁尚书笑着摇了摇头:“君上,您仔细想想,这位乔娴姑娘,何时承认过自己是遂国使者?”
文渊阁尚书这么一说,封国国君这才恍然大悟,竟是连这个也着了霍青时的道。想必乔娴此人根本不存在,更不用说什么遂国使者,若是自己拿这件事来和遂国谈条件,恐怕会贻笑大方。
这世间形形色色的人不少,可乔娴这样的,众人皆是第一回见。也是,若是她没有这几分本事,相比早就在头一遭,成了这场局的牺牲品,刀下亡魂。
……
东宫之中,封冥慢悠悠地品着茶。这东宫里的茶水,就是比太子府里的香,他从书上得知茶的微苦和回甘,却一次都没有在太子府品尝过那样的滋味。
霍青时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她知道自己要走,也知道自己会带走地图,成为众矢之的,那么和她密切接触甚至是合作过的封冥,则必然成为他们怀疑的目标。毕竟整个计划,知道最完备的,恐怕除了上面那二位,就只剩下封冥了。
事实上,这些计划的细节,正是封冥透露给霍青时的,就在那个他愧疚难忍的夜晚。
所以霍青时在封国国君面前故意说自己接近封冥是心怀不轨,说自己套出了封冥的话,还把自己和封冥摆在了对立的立场上。为的,就是自己脱身之后,让封冥顺风顺水的过他的太子生活。
认识她半月有余,封冥这时候才陡然发现,她事事滴水不露,究其根本,是她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开始,她想要天书,后来,她还想要封冥坐稳太子之位,到最后,她还要全身而退。她目的明确,事无巨细,全部都在她眼中心中,所以最后的结局,也是她算好的。
只不过……
“太、太子殿下……”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封冥耳边响起。
封冥嘴角挂了一丝笑容,转过脑袋,似是在看那丫鬟,可一双眼睛仍然涣散:“嗯。”
丫鬟战战兢兢,她做了封冥三年贴身丫鬟,一年前就该领了钱拿了卖身契回家去,可是眼馋太子府和太子身边的金银财器,趁着这个瞎子不注意,翻手倒卖,赚得盆满钵满。她舍不得这样的荣华富贵,便改了年龄,又留了下来。
反正这个瞎子极好伺候,必要的时候还能给自己端茶倒水,当朝太子端的茶,怕是比一般茶还要好喝,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那个名叫乔娴的女人,甩了自己一巴掌,便替了自己的位子。原以为自己就要被赶出府去,却不料太子殿下悄悄把自己留了下来。
如今太子成了真正的太子,自己还能再在他身边伺候,是否说明太子对自己有些旧情?若是如此,那今后的富贵荣华,怕是要跟自己一辈子了。
只是……现下,她为何总觉得太子有些怪异?
“这就是你倒的茶?”封冥朱唇轻启,一句轻飘飘的话飞了出来,“你倒给狗,看狗喝不喝!”
话音刚落,几个护卫便冲上前来,将小丫鬟押着拖出宫去。小丫鬟呆若木鸡,瞠目结舌,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那句话太过耳熟。
“这就是你倒的茶?你倒给狗,看狗喝不喝?哦是了,瞎太子给狗斟茶,我没兴趣,只不过瞎太子装狗喝茶,我可有兴趣得很呢!”
封冥嘴角仍挂着淡淡的微笑,可看向被拖出的小丫鬟的双瞳,分明聚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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