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严如玉长得也甚是俊俏,虽然不及陆闲,但也算是京城之中能让路过的人都多看几眼的。加上他今日风度翩翩,被霍青时推翻了政见却也不恼羞成怒,实在说明他脾气也是好的。
这样的白衣郎君,就算已经二十出头,也被这群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们团团围住。脸皮薄的便只是问问诗词歌赋,放得开的便已经递上了酒盏。
霍青时笑了笑,趁乱退出层层人群,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该悄无声息退场了。
严如玉却仍惦记着云姑娘,被这些个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围住后,一边好脾气的应付,一边四下里寻方才被人潮冲走的云姑娘。霍青黛看了一眼悄悄离开的霍青时,又看了一眼严如玉,心下了然。
只见霍青黛走上前去,也和那群姑娘一起问起严如玉其他,正好是挡住了严如玉往霍青时那边望去的视线,这才总算是打消了严如玉寻找那位云姑娘的念头。
霍青时溜出院子,在和陆闲约好的东边大柳树下等他。没过一会儿,陆闲便到了,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貂绒大氅,裹在了霍青时身上。
一边裹一边语气生硬道:“我让你探口风,没让你……”
“探什么口风?”霍青时嗤笑,“我直接给你把人都引来了,省了你多少事儿!”
陆闲无语凝噎。原本的计划,只是让霍青时用女儿家的身份去探探严如玉口风,看看严如玉如今到底对哪方势力有意思,看看陆闲这边拉拢严如玉的胜算是多少。
谁能想到霍青时一眼看出严如玉对政事的一腔热血,也看得出严如玉不仅不是那种会因为批评而恼羞成怒的人,还是那种愿意为了自己的抱负广泛吸取意见的人。加上严家的势力,加上严如玉自身的才华,这样的人,不管放在谁身边,都能大展宏图,都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助力。
于是霍青时便临时改了计划,故意笑出声来引起严如玉注意,再四两拨千斤,将严如玉的政见之弊端系数剖出。最后更是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刻意造了一个赌局。
这赌局的门道才有意思,提起赌局,那些人自然会转移注意力,不再去调侃揶揄严如玉的缺陷。而赌局的内容,是这二人上门道歉。严如玉知道自己输定了,可还是要赌,为的,就是上云家的门。
严如玉若是入了云家的门,自然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去找什么云姑娘,而都会觉得他要去见云公子。那么他见了男人说不出话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可赌局说的是他要去找云姑娘,那么他进了云家的门,到底见不见云公子,还是他俩说了算。
出这个赌局,还有把握让严如玉赌,还让严如玉感激,无非是霍青时从那些人调笑严如玉时严如玉的反应看出,他并不愿意别人拿这个再说事,更不愿意这件事自己一生的标签,被诟病。
仔细想来,又有谁见过严如玉在男人面前什么都说?又有谁见过严如玉面对男人就面红耳赤,口不择言?无非是严如玉的身边确实不曾有过亲密接触的男性,便被他们以为是坐实了谣言,把那些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当成真的。
霍青时猜测,严如玉确实因为某些原因不甚接近男性,但是未必是传言那么夸张。若真是如此,别国不得争相绑架他?只要在他面前摆个男人,遂国情报就全都吐出来了?
“想什么呢?”陆闲顺势给霍青时系好大氅的带子,又取下她脑袋上的发簪,这才为她戴上帽子。
“严如玉不能和男人说话这件事,你知道吗?”霍青时问。
正在这时,下雪了。陆闲看着鹅毛似的雪花落在霍青时的衣服上帽子上,愣了会儿神,又伸手掸掉,这才和她慢悠悠往醉仙楼去。
“有所耳闻。”陆闲道,“不过这些京中传言大都真假掺半,不可尽信。”
霍青时点点头:“我也觉得。我看严如玉那样子,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自己也不舒坦。这应当是个突破口,若是把这件事给他解决了,这个人就算是收入囊中了。”
霍青时说话间一直看着陆闲,可陆闲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慢慢被雪花覆盖上的路面,淡淡道:“是么。”
“你怎么了又?”霍青时看着陆闲这副样子,就觉得心头不爽,“你昨天惹我,今儿又来找我帮忙,我也帮了,你还不乐意了?”
陆闲知道他现在不该是这样表情,也不该是这个神态,更不该心中郁结。可是他控制不住,他不可能因为霍青时为他拉来了严如玉就兴高采烈,他甚至后悔接受白其琛的建议,把这件事当作缓和他和霍青时关系的方式。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着霍青时和别的男子说笑,心脏的位置是会发闷的。他第一次知道,看着霍青时和别的男子侃侃而谈,尽管是政见,尽管还是为了他,他都会心口发紧。
他更是第一次知道,得知别的男子要和霍青时接二连三的见面,还因着自己的“大业”而不可拒绝,他的心是会疼痛至此的。
这种疼不像是他在战场上受伤的疼,不是那种枪锋挑破皮肉,刺进身体的疼,那种疼痛太过表面,疼不到骨子里去。
他突然很厌恶自己,若不是自己要谋事,若不是自己要争大位,霍青时根本不用这样站在别人面前,引起别人的注意。霍青时多好啊,她从头好到脚,从内好到外,好到陆闲这样饱读诗书的人,翻遍古籍,也难有词汇去形容。
这样好的人,谁不喜欢?谁不想多看两眼?谁不想占为己有?
他喜欢,他想看,他还想占为己有。
胸腔里猫挠似的躁动从未停歇,在此刻尤甚,陆闲转过身来,看着霍青时,细数她微颤的睫毛。一片雪花顺风飞来,落在霍青时的长睫上,来不及融化,就被陆闲轻轻拿走。
那雪花化在陆闲指尖,霍青时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觉得眼皮上的触觉发烫。明明是寒冬腊月,却不想陆闲的手不只是温热,更是炽热。若是她现在没有闭眼,便知道这指尖的温度,比起他凝视着霍青时的双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陆闲的手舍不得离开,人也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挪,探下来去瞧霍青时的眼。霍青时的眼闭着,眼尾微挑,睫毛又密又长。她的鼻尖因着风雪有些泛红,平添了几分可爱,这两个字用来形容霍青时,实在难得。鼻尖下是涂了口脂的唇瓣,口脂在方才的宴会上,就着酒水已经吃下去了不少,现在残留着的,是混着唇色的胭脂红,清淡不少,很适合霍青时。
就算是残妆,陆闲也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容颜,是他不愿轻易和别人分享,却又忍不住想向别人炫耀的,他想告诉别人,自己见过这世上最特别,最美好的女子,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世上真的有特别而美好的女子。
出身皇家,背靠司徒维桢,三岁拿刀,五岁上战场,貌若冠玉,武艺高强,才华横溢,他从不知道自卑为何物。
可是在霍青时面前,他时常觉得自己渺小得让霍青时看不见。他引以为傲的才学,在霍青时眼中是几千年前的古董,他一身武艺,可霍青时也非手无寸铁之辈,他的见识,他的生活,他的一切,在霍青时眼中……不,恐怕都无法进入霍青时的眼。
他从不自卑,除了在霍青时面前。
霍青时能感觉到陆闲的气息,也是稍稍震惊了一下,随后便感觉到放在自己眼皮上的指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陆闲却早已经直起身子,像是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霍青时狐疑,她分明感觉到陆闲靠近了很多,可现在看来,莫非是自己感觉错了?她没有去细想,继续跟着陆闲向前走着。陆闲走得快了些,她也没急着去追,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拉开了一些距离,却不约而同地保持着这个距离,不让它再变大。
霍青时看了一眼陆闲的背影,他永远如此挺拔,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安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霍青时解决不了的事,只要提到三哥,那她就自然而然地放心下来,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一阵风过,陆闲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霍青时打了一个寒噤,裹紧了身上的大氅。陆闲便停在原地,等霍青时跟上,再往前走,刻意挡在了她身前,为她挡去了大半风雪。
霍青时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奇怪了,还是跳得很快。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