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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殿没有人拜年,原本被遗忘的三皇子殿就是门可罗雀,今年更是成了皇宫之中最冷清的地方。陆闲一大早就去了宣和帝那儿,晚上才能回来,温圣手则闭门不出,说是在研究药材。
温渡一坐在殿内闲来无事,和霍青时聊了两句。
霍青时问:“你对毒的研究已经超过了温圣手,为什么不让你去解毒?”
自打之前霍青时将化学实验器皿给了温渡一后,温渡一制毒的手段便突飞猛进,他现在制作出来的毒药,已经可以比得过苻国的毒了。只不过他藏得尚好,不然,五国之中的毒物排名,又要换上一换。
“我算什么东西?近不得圣体。”温渡一道,“这种程度的毒,父亲绰绰有余,还不落人话柄,我乐得清闲。皇后摆明了是要宣和帝死,若是我去,指不定这口黑锅又背在谁身上了呢?”
说的也是,纵然他温渡一的父亲是温圣手,但名头和地位总归是不如温圣手。宣和帝死了,温圣手能从善如流,温渡一却未必。
白其琛在旁边擦他的剑,擦得锃光瓦亮仍不停止,若是哪个不认得他的,一进门瞧见这副情形,定能吓个半死。
闲聊了几句,温渡一打着哈欠说先回去补一觉,就算今年没个过年的样子,但守岁还是要守的。白其琛见温渡一走了,也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霍青时拦下。
“师父,您和渡一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霍青时冲白其琛挑眉,“看起来关系不好,似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但其实默契十足。不如给我说说?”
“练功了吗?”白其琛看着她。
“师父您请,您慢走,您有事儿吩咐哈,我一定随叫随到。”
白其琛也走了,殿内就只剩下霍青时一个人,倍感烦躁。不多时,柳深塘从房内出来,看见大殿只有霍青时一个人,有些惊讶:“他们呢?”
“都走了。”霍青时耸肩,“睡觉去了,说是晚上要守岁。”
“哦……”柳深塘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青时,你……给宣和帝的那本天书,还有副本吗?”柳深塘攥了攥拳,还是问道。他并非不知道白其琛和温渡一走了,他就是知道那俩人走了,才出来的。
拖了这么久,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向霍青时开口才不被怀疑,每天看见霍青时就慌得不行,一脑门子汗。可越到了临界点,他越是冷静,仔细一想,霍青时怎么会怀疑他?霍青时从来都很信任他。
所以,只要他说,霍青时一定会给他的。
“没有,你想看吗?”霍青时道,“我给你再写一份就行了。”
柳深塘闻言便松了一口气,可是与之俱来的,是心头久久不能平息的愧疚。是啊,霍青时从来都很信任他,只要他要,霍青时一定会给,甚至不会问他干什么为什么。
他知道如此,可越是知道,越是明白自己有多对不起霍青时的信任。他要将这份东西给那个人,那个人要利用这东西做什么,他暂时还没有眉目,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至少那个人说了,是要从陆闲和花满堂之间选一个。
他选了花满堂,背叛了陆闲,这本东西势必会给陆闲造成影响。至于是什么影响,他怎么也想不到。
那个人的权势之大,让他胆战心惊,他能拿任何东西去抗衡,甚至是自己的命,可是唯独,他不能拿花满堂去抗衡。他绝不允许那个人针对花满堂。就算要背弃诺言,背叛陆闲,他也在所不惜。
“好,那你快些给我,我这些日子出不去,都快发霉了。”柳深塘不仅不紧张,反而笑了,“三皇子殿里的书我早就看完了。”
“行啊,我这就给你写,反正我也闲得发慌。”
柳深塘笑着和霍青时说了几句,便回房了。和他方才在胸中翻涌不止的愧疚不同,现在的他除了平静别无念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将戏演得如此之像,以至于霍青时那么敏锐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坦荡的在霍青时面前撒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多么严重。
一旦接受了自己是个罪人的事实,柳深塘觉得,也没什么让自己放不下的了。那个人要如何利用天书,柳深塘不知道,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这件事给陆闲带来了任何影响,他都会用尽全力甚至是生命去补救。
这是他欠陆闲的,他必须还。
柳深塘扶住桌子,慢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仍然觉得喉头干涩难忍。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归宿,那是他以前从没有想过的归宿,但在此刻,他义无反顾。
世间安得两全法?柳深塘捏紧了手。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霍青时这边真如她所说的一般闲得发慌,裴皇后很满意她的配合,然后就放她回宫了,既没说具体的计划,也没说让她做什么,只是祝她过个好年。
过她奶奶个腿儿。
这年能过好才算有鬼。
等陆闲回来的时候,温渡一一觉都睡醒了。几个人围坐在正殿院子里的火炉旁,聊些有的没的。温圣手忙了一天,无力守岁,已经歇下了。
柳深塘喝着茶听霍青时说话,霍青时身边坐着白其琛,温渡一坐在他们仨对面,六月在旁边服侍,时不时的添些茶水。陆闲来了,顺势把白其琛挤走,坐在了霍青时旁边。白其琛不得不朝温渡一挪了挪,温渡一撇过头,微不可闻的嘁了一声。
几个人各怀心思,谁也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现在正在想什么,可是每个人脸上都又笑着,哪怕笑得很疲倦很难看,也都强撑着笑着。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明儿也是个好天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株烟火窜上天去,一股脑儿地炸开,在墨蓝的天上画出几道痕迹,又缓缓落下。周而复始。没什么意思,霍青时那个时代还有什么激光烟花,还有什么全息投影烟花,这个烟花连颜色都没有,也没什么别的花样。
可是霍青时还是看得很入迷,很专注。所有人都看得很专注。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火炉里的碳烧得刺啦作响,只有夜风徐徐吹着,吹过耳畔有些喧嚣,还有就是那一朵朵烟花,窜上天又炸开来,化成灰落下。
烟花不好看,今年皇宫没了皇宴,也不热闹,三宫六院的妃嫔们这些日子压抑得紧,看着这烟花就差哭出声来。
可是这东西,听个响也好,看个景儿也罢,都是现在皇宫之中,最有年味的东西了。靠着这东西,霍青时一众人才知道,哦,过年了。
没有人说新年快乐,他们再怎么强颜欢笑也好,相互抚慰也罢,没有一个人说上一句新年祝福。没有酒没有菜,只有几个人围坐在火炉旁边,仰着脖子看天上飘下的尘埃。
这大约是最冷清最无趣最乏味的一个新年。
可是众人心里都清楚,往后的日子,都得靠怀念这样冷清这样无趣这样乏味的日子来度过,才不显得凄惨。一圈儿五人,各个怀着心事,怕别人看出来,也怕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没有人有余力在意别人了,自己的事情,就足够焦头烂额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霍青时突然开口,喃喃了一句。正巧在烟花间隙的当口,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宫外那群让人在意的人。于是这些人心里又有了惦记的对象,只是没人再像霍青时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了。
霍府中,虽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办,但也比宫里面像个过年的样子。霍豫立坐在主位,一如既往的说了不少话,有耳提面命,有年终总结,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破天荒的,霍豫立对霍青黛多看了几眼,还冲她说了一句:“四姑娘是好的,以后也要勤加学习才行。”
霍青黛站起来敬酒,谢了霍豫立的提点,虽然霍豫立这句话根本不像是提点,更像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说的了,姑且敷衍过去。
是啊,十几年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这些女儿们的霍豫立,怎么可能有话要说?不过是因着霍青黛与花满堂的婚约,觉得自己做父亲的不得不多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应付应付罢了。
总归是干干巴巴,没滋没味儿的。
这一顿年夜饭,没了霍青时,当真了无趣味。不过好在,就算霍青时不在,霍豫立也没将庶子和女儿们撵下桌去。只不过饭桌上多了一个洪无忧,却也没什么要紧。
霍青玉和霍青枫提前告退,回了房中,各自发呆去了。霍青黛笑着敬酒,头一回把自己喝得晕晕乎乎,却还掌握着度,回了房,傻笑了好久。
这个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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