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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是文官,太后那儿正缺一个朝堂之上的文官来把控局面,你又是女子,太后那方好拉拢,想必你一入仕,就会是太后那边的目标。”顺帝悠然道,“朕要你去太后那边做内奸。”
霍青时心头一跳,果然如此。她佯装吃惊,愣了半晌才问:“若是太后不信任民女,或者根本不来拉拢民女呢?”
顺帝摇头:“不会,朕已经想好了。先前的侍中是太后的旧部,如今已经被朕处理了,就封你为侍中,能直接接触到朕批阅的所有奏章。太后那边缺少手眼,自然会想要拉拢你。而朕会假意准备纳你为妃,你拼死反抗,惹得朕龙颜大怒,却碍于文武百官不能废除你的职位,于是恶意刁难你。这样一来,太后就会认为你我君臣不和,而她有可乘之机。”
霍青时听得舒坦,顺帝这样一说,那就绝无可能纳她为妃,她也就相信自己之前只不过是自作多情了。而她本来就是准备帮顺太后的,如今顺帝要求她潜伏在顺太后手下,那么之后自己就算和顺太后见面频繁,也不会被怀疑。
谍中谍啊!刺激。
“既然陛下都考虑万全,臣愿为陛下分忧。”霍青时跪在地上,接受了这个安排。
侍中,正三品,比方才那榜眼探花高了整整两个品级,而且是实职,这在顺国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再加上霍青时本身就是第一女状元,自然一下子就传播开来了。
可是霍青时故意做出一番姿态来,明明说好了和蔡鹰一起回家,却只是草草和蔡鹰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了乔家,弄得蔡鹰都摸不着头脑。众人瞧着她心灰意冷的模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日上朝,顺帝果然说了意欲纳霍青时为妃的事情,这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上众人都是在京城有手有眼的,自然知道昨日霍青时并不开心,现在才明白,原来昨天陛下就准备对人家姑娘图谋不轨,被拒绝后今日还拿到朝堂上来说了。
乔灼自然最先反对,霍青时紧跟着出来陈词不愿为妃,文武百官纷纷站队。就连蔡相国也站了出来,劝谏顺帝,不要纳霍青时为妃。倒不是因为他觉得于礼不合,更不是因为他真的和乔灼统一战线,只是他害怕霍青时这样才貌俱佳的美人入宫,会影响自己女儿的前途。
如此一来,几乎满朝文武都跪在了地上,恳求顺帝收回成命。
“陛下,时侍中虽然是女子,但是也是状元啊!纳状元为妃,这……这实在是于礼不合!”
“是啊,陛下,状元本身已然是位高,若是甘于居后,时侍中也不至于寒窗十年来科考了啊!”
“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啊!”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高呼“陛下三思”,后来干脆满朝文武都跪在地上,高呼“陛下三思”,这场面之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顺帝要把顺国烧了玩儿呢。
顺帝自然脸色不好,他当即装混蛋道:“她一个小小状元郎,朕能给她侍中之职,已经是厚待,让她入后宫,也是她的福分!怎么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倒成了贬黜,倒成了朕对不起她?”
众人大惊失色,连说不敢,可是心里却敲锣打鼓。状元郎直接做侍中确实是头一回,也确实是非常大的赏赐,可是人家时姑娘才刚领了旨意成了侍中,您就要给人家打到后宫去和一帮后宅女人勾心斗角,这不是玩呢吗?
“陛下,时侍中有状元在身。”有人硬着头皮道。
不是因为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是因为顺国先帝曾经厚待状元郎,让状元郎免除一切俗礼,站在自己面前都不用下跪的。这样的待遇,一下子将状元的地位提高了不少。而后来顺国先帝还立下规矩,一定要后代对状元郎尊敬有加。
所以他们不是无理取闹无事生非,而是因为顺国先帝的规矩在那儿摆着呢。让一个状元郎做妃子?这和侮辱人有什么区别?更别说先帝的规矩是尊敬了。
顺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难看至极,半晌后才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朕之前说不纳妃,你们非要往朕后宫里面塞人。如今朕想要纳妃,你们却拼死反对,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安的什么心!不纳也行,你们也不许劝谏朕纳妃了。”
“这……”
“这不一样吧?”
“陛下……”
“什么意思?”顺帝挑眉,“你们不愿意啊?行,那朕纳妃,好吧?”
众人连忙摇头,赶紧阻止了顺帝的荒唐做法:“陛下三思!不纳!不纳!”
霍青时险些笑出声来,怪乎顺帝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和自己“闹不愉快”,原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拒绝掉大臣们的劝谏。之前她就听说,那些大臣们有事儿没事儿就上奏劝他纳妃,劝他广受美女,劝他开后宫,绵延子嗣。顺帝这样疑心病晚期的人,怎么可能收自己信不过的女人在后宫?他早就被太后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众人为了不让顺帝纳霍青时为妃,不得不答应不再劝谏顺帝纳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难免多看了霍青时几眼。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若是这位时姑娘长得丑些,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霍青时要是知道他们心里是这样想的,早就暴走把自己的鞋丢在他们脸上了。
一番折腾之后,顺帝心情很不好,看着霍青时道:“既然如此,朕想了想,状元直接做侍中,还是多有不妥。不如换一个职位吧。朝议郎怎么样?”
众人又扑通扑通跪了下来。朝议郎是正六品文散官!比探花榜眼的官职还低!根本没有实权!每回上朝就是朝堂上的背景板!敢让状元做一个小小的文散官?那和齐天大圣弼马温有什么区别?
霍青时叹了口气,也跪了下来。顺帝这演技有点太差了,谁报复这么急躁?这些文武百官毫不了解自己的君主,人家这么说,他们就信了,白白跪下陪人家演戏。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顺帝在之前到底下达了多少荒唐的指令,以至于这些官员都觉得这是他的真实水平了。霍青时暗想,若是顺帝不把全部心思放在争权上,说不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纳妃也不让,撤官也不行,这个皇帝,你们来当好了!”顺帝勃然大怒,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丢了下来,一个倒霉的大臣被砸中,额头上当即渗了血。可是众人仍然一动不敢动,只是跪着,无声的跪着,用沉默来逼迫顺帝收回成命。
“陛下,陛下的话,那是金口玉言,不可随意撤回更改的!”有人道,“更别说是下放的旨意,那是白纸黑字记载在史官笔下的东西啊。”
“是啊陛下,状元郎做侍中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之前的状元郎最高也做过从三品,如今正三品,也不那么突然。”
“没错啊陛下,若是时侍中出了什么纰漏再撤官,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一下子全都望向说话的人。那人是蔡相国的人,如今看所有人都瞧着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连忙捂住了嘴。
可是顺帝却眼前一亮,阴森笑着道:“哦……是啊。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不是朕贸然撤官了。”
“陛下……”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可是顺帝眼睛一瞪,那人就把嘴闭上了,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心底里期盼霍青时自求多福了。
“好。既然文武百官都觉得这个官职不应该撤,那朕就不撤。”顺帝笑着说,“时侍中。”
“臣在。”霍青时应声道。
“你可要好好儿做好侍中这个位子,不要让朕失望。”这一语双关,恐怕只有霍青时听得懂。
其他人都是一身冷汗,看霍青时就像看一个死人。不过他们出言反对,只是因为职责所在,不想被人说自己是奸臣佞臣,并不是为了霍青时的生死考虑。于是在顺帝答应了他们不纳妃也不撤官后,便松了一口气。面对顺帝的威胁,也不再出言劝谏了。
霍青时颔首:“臣,谢主隆恩。”
……
等霍青时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她下了朝又去了一趟蔡府,和蔡小夫人吃了顿饭,又给她讲了讲女儿当自强的故事,这才回家,只觉得精疲力竭,便睡下准备下午饭再起。没成想半夜才醒过来。
她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干坐在桌子旁边,心中思量着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正是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敏锐的霍青时立刻察觉到,随即从枕头下掏出匕首来。
窗开了,一个人影翻身入房,霍青时瞬间一个箭步上去,将匕首抵在那人的咽喉部位。
“看来你还没有荒废武功。”
霍青时愣了:“陆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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