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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屏住呼吸听两个人的对话。叶燃坦诚道：“纪导，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上午跟您说的，明帆这孩子确实不错，即便是男一落选了，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角色适合他，就只好再来打扰您了。”
叶燃伸手示意南生把资料给她，南生立刻把那张列有所有男性角色的名单list递给叶燃。
“纪导，我的助理帮忙整理了下，其实很多男性角色都和明帆挺匹配的，但我心里没底，毕竟是行外人嘛，所以想让您给我指导一下，您看哪个角色还比较适合明帆呢？”
“这……”
纪旭东有些为难，他磨蹭了一会儿才实话实话：“叶总，您是资方，我也就不跟您藏着掖着了，你说的那个小孩，我是真喜欢，一面试我就看上他了，他简直就是为了涛生这个角色而生的。但是叶总，您也知道，我毕竟只是个干活的，凡事还得听投资方的，您是和熙的投资总监，这点您应该比我清楚。”
叶燃道：“这个我明白。”
纪旭东继续：“这个其他角色嘛，哎，其实我觉得那小孩慧根好，天赋也好，演什么都可以，但是如果站在捧他的角度考虑，那必然是演反派男二最合适，男二没黑化之前性格和涛生很像，黑化之后才有了大变化，人物更加立体。说实在的，如果那小孩能演出来，绝对会很出彩，能把男一的风采都盖住。”
纪旭东说的这些话，和小可说的有很大的重合，小可激动地直戳南生，南生则紧张兮兮地握住她的手，继续屏住呼吸听纪旭东说话。
“但现在有这么个问题，男二石焦这个角色，是给了荣信今年要力捧的新人，这要是别的公司的人，我肯定二话不说，给您操作一下换了，可荣信，您说和熙和荣信这关系……”
纪旭东欲言又止，他知道和熙与荣信现在的实际控制人都是方谦一，理论上讲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但这两家到底是亲如兄弟还是势同水火，就不知内情了。
纪旭东不敢说，只能给叶燃留个白。
“叶总，我该说的话可都说了，其实那小孩演男三男四也没问题，只要您能说服李?D总或者更高层的领导，我这边都好处理。大不了赔点违约金嘛！谁敢驳咱的面子？那以后不用在圈里面混了！”
纪旭东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叶燃内心明白了个大概，感激道：“我知道了，纪导，我这边不给您添麻烦了。关于角色的事，我们内部再商量下，一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您，到时候还请您多多照顾。”
“叶总，您客气！”
又商业互吹了一阵子，叶燃才挂了电话。
小可兴奋道：“叶总，刚刚纪导是推荐明帆哥演男二了对不对？”
叶燃看见了一点希望，点点头：“理论上是。”
“可我不想演。”崔明帆突然说。
叶燃的脸色沉了沉：“你为什么不想演？”
崔明帆倔强地别过头去：“我本来就是被别人用权力替出来的，我不想也干这种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低头搓着筷子：“更何况石焦那个角色太难了，对演技要求太高，我怕我搞砸了。”
“我都不怕你搞砸了，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叶燃之前都是好脾气，但听到崔明帆说这样的丧气话，真憋不住了：“说不演就不演，你知不知道这会让聚星损失多少钱？她、她、她，”叶燃挨个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不去赚钱，聚星拿什么给她们发工资、发中介费？”
“太胡闹！”
叶燃胸里有一团火，不吐不快，她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起身，甩下众人要离席，其他人连忙劝住。
邓卿卿：“哎哎哎，老叶，怎么回事，不玩上脸的啊，人家小崔同学没那个意思！”
南生和小可都怕了，赶紧给叶燃倒水：“叶总，您别生气了，您先喝点水！”
“对啊叶总，您别生气了，明帆哥会好好接戏的，他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崔明帆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太蠢了，他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叶总。”
可叶燃的火上来了，很难马上消下去，她烦躁地扯开了众人，对崔明帆说：“崔明帆，别说你现在不想要这个角色了，即便是你想要，我还要去打通关系，你知不知道如果要打通这层关系，需要耗费我多少心力？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一个人，有多少人在忙前忙后？你想一下刚刚你说的这话，有多伤大家的心！多伤我的心！”
众人不敢答话，屋里气氛憋闷，叶燃起身，开门去楼道里透气。
其他几人赶紧示意崔明帆跟出去赔礼道歉。
一出门，叶燃就看见了摆在角落里的摄像头，还有对门方谦一紧闭着的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门的一瞬间，叶燃竟然没那么气了。
她还想起了她第一次见方谦一的时候。
那时他们也像今天一样在搬家，还好巧不巧地把箱子拿错了，现在回想起来，叶燃好像还有一个箱子落在了他那里，到现在都没拿回来。
不过她都有点忘了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因为她并没觉得少了什么。
那么，方谦一现在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很忙？
丰城产业园的项目还顺利吗？
叶燃直视自我，然后真诚地发现，方谦一才离开不到24小时，她就已经很想他了。
在他面前，她根本不用抻着当领导，就只用讨讨巧卖卖乖当个小废物，方谦一自然会替她摆平很多事情。
他真的特别厉害，这世界上估计没有什么他处理不了的难题吧？
正当叶燃花痴地思念方谦一的时候，她身后的门被悄悄推开，崔明帆在叶燃身后小声道：“叶总。”
叶燃没回头，从花痴脸急速转换成霸道总裁，声音冷冷的：“什么事？”
“叶总，对不起……”
崔明帆自大学毕业以后就没被人这么数落过，也没顶过这么大的压力，几天的大起大落终于让他憋不住了。他红着眼眶，抹着鼻涕：“叶总，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太不负责任了。辜负了您的厚望。”
崔明帆开始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叶燃听出了不对劲，觉得自己装逼装过头了，赶紧转头，结果就看见那么大高个的男生正在悲情地掉着眼泪，她急忙拍了拍他的背：“哎呦我去！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哭个屁啊！小心被别人看见！”
崔明帆委屈道：“可我忍不住，叶总，我太憋屈了，我为《涛生》准备了好久，这你是知道的。”
“对对对，我知道。”
崔明帆哭得惨烈，叶燃没办法，只好踮起脚尖虚抱住他，期望给他一点慰藉，可她嘴里一点温柔都没有：“好了好了，别掉金豆子了。你说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这社会上被暗箱操作的事情你看得还少吗？很多时候咱们不都得怀着得之吾幸、失之我命的态度，来面对这操蛋的生活吗？”
“可我不甘心啊！”崔明帆大哭道。
“不甘心个屁！哪有那么多不甘心！”叶燃踮脚踮得腿肚子都酸了，心里被崔明帆哭得乱七八糟，“我说你长这么大的个儿头，拜托能弓弓腰吗？我身高不够好不好？”
“哦……”
崔明帆委屈着，两腿岔开，但是还是让叶燃抱着，甚至还别别扭扭地往她怀里拱了一下。
叶燃知道崔明帆现在太缺乏安全感了，她一边抱着他，一边给他讲起了自己的案例：“你这点小风小浪算什么，想当年我毕业找工作的时候，那真是面上就是赚到，你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在和我竞争吗？”
叶燃举了几个和她一起面试的同学背后的势力，崔明帆愣愣地听着：“都这么厉害？那你面上了？”
“当然没面上，人家那是什么家世啊，咱们这些小虾米哪能和他们比，”叶燃道，“但你看，话虽这么说，我不还是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而且我还做了你的领导。在只比你大一岁的情况下。”
叶燃有些?N瑟。
崔明帆也是财经院校出身，虽然学校比叶燃差多了，但他深知女生找工作的不容易，特别是找到金融私募行业的前台业务岗。
“可你当时是怎么面上和熙这种头部基金的？”
“那肯定也是走了关系的啊！”叶燃很直白，“富人有富人的资源，穷人也有穷人的资源，我当时就是死乞白赖求着我师兄，最后在我的努力和机缘巧合双重作用下才留下的。”
她问崔明帆：“你说我留在了和熙，是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顶替了其他想进和熙的人的名额？”
崔明帆点点头：“是。”
叶燃又问：“那你说，我之前的面试总是陪跑，是不是就相当于你现在的处境？”
崔明帆再次点头：“是。”
“那我现在在和熙，是不是就是利用了资源？”
叶燃顺着逻辑现身说法：“所以我跟你讲，在当下社会，利用一些资源，没什么可耻的。成勋这么做，我从来没怪过成勋，要怪只能怪自己资源不够狠，手腕不够硬。与此同时的，如果我们抢了男二这个角色，让别人与石焦失之交臂，那也是他资源不够狠，手腕不够硬，我们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这就是社会的生存法则，没办法平衡每个人，你以后在娱乐圈混，一定要有这个意识。”
叶燃看崔明帆若有所思，知道他听进去了：“所以你现在应该算是真的明白了吧？别总是别别扭扭的了，大家都在为你奋力向前，你也往前跑就行了，其他的事，交给我不就行了？”
叶燃俏皮地歪了下脑袋，看得崔明帆红了脸：“好，我听你的。”
“叶总，”崔明帆心情好了起来，又有些好奇的问，“你真的只比我大一岁吗？为什么感觉阅历比我长了十年，和我二婶一样的感觉。”
“……”
叶燃的脸黑了黑，有这么夸人的吗？这不是在夸她老吗？
崔明帆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急忙找补：“叶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的脸蛋绝对没那么老，您这面相像是我妹妹，比我妹妹还可爱！”
“……”
叶燃这下更无语了，好不容易听下属拍一次马屁，拍的内容竟然还是可爱。
“行了，你还是别说话了。拍马屁以后戒了吧，不适合你。”
“……”
“走吧，回去吃饭吧。你这个男二，到底怎么拿下来，我还得再想个办法。”
“叶总，要是拿不下来就算了。”
“不可能！必须要拿下来！你不许给我说丧气话！”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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