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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知道眼前的两个男人在怎么密谋铲除她，她也能笑靥如花，在北京最冷的冬日，潇洒自如地走到方谦一和金承时的面前。
金承时把烟掐灭，连多看张新蕊一眼都觉得恶心：“方总，我先走了，你的事我们微信上聊。”
路过张新蕊的时候，他警示地盯着她：“张总，在我们行业内有个共识，即便纷争不断也至少要守住行业内的底线，还望你知晓。”
张新蕊笑笑：“哦？什么底线？”
金承时眼神冷峻：“让方总替我转达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金承时的身影消失在了北京新年的第一夜里。
张新蕊本来就是来找方谦一的，她浅笑着，装点着她漂亮的脸蛋，像是戴了一副虚假的面具：“谦一，新年快乐，我今天是特意从美国赶回来的，想和你一起跨年，没想到还是晚了。”
方谦一低头冷笑，像是听了个无比弱智的笑话：“省省吧，这些对我没有用。我不是阿峰，也不是汪飞龙。”
他抬眸，眼神锐利：“阿峰的资产，我势在必得，你要是来找我说这个事，那我觉得我们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哈哈，刘峰的资产？”张新蕊笑了起来，“刘峰的资产不是已经被你掠夺个差不多了吗？剩下那几个破烂货，聊胜于无罢了。”
张新蕊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商人表情，还叹了一口气：“哎，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对前台业务人员筛选标准那么高，专业的事情果然还是得要专业的人来做。没想到海外投资业务那么不好做，受政策影响太大，而国内业务，现在已经是群雄割据的局面，新进入的人，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她抬起脸蛋，仰仗着自己傲人的美貌，很自信地问方谦一：“谦一，我要是现在求你，别那么不讲情面的打压我，你会可怜可怜我吗？”
方谦一：“你做梦。”
“我已经警告过你无数次，投资业务不是你能做的。我当时即便是觉得你可能没有孩子，是用来骗我们的，但我仍然跟你说，只要你安心等阿峰出狱，好好和他生活，一切都好商量，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方谦一的身体因怒气而微微颤抖：“你觉得阿峰被吊销了从业资格，被行业除名，即便是他出狱也不可能重回巅峰，你从一开始就讨厌他的出身他的背景，你利用他也唾弃他，你想尽一切办法要摆脱他，然后你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阿峰在狱里用他所有的锐气和傲骨，去求他的朋友，认下他的女友和他那个莫须有的孩子，哪怕他的朋友骂他昏了头失了智，他都可以接受，只要他的女友、他的孩子可以有个富足的生活，不用像他之前那样，食不果腹，为生计发愁。”
张新蕊面无表情地听着，有一半脸陷在阴影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良禽择木而栖，在你和刘峰在监狱里商量如何安置我的时候，我有什么发言权？”
“发言权？”方谦一笑出了声，“如果不是你骗阿峰你怀了孩子，还旁敲侧击的说出这种愚蠢的方案，你觉得刘峰自己会想得到？”
“张新蕊，你不会傻到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方谦一在用眼神杀人，念出一个人名，“王藏英，你的亲生父亲。一个家道败落的富三代，唯一会的就是吃喝嫖赌，最后养不起你，把你送给了张家，等到你成年之后，又暗中找到你，向你伸手要钱。”
张新蕊被方谦一扒出身世，没丝毫尴尬，反而很淡定地承认：“哦，是又怎么样，难道让我夸你尽职调查做的不错吗？”
方谦一呵了一声，“我做的可不仅仅是尽职调查，我还去找了趟你那个吸血鬼的流氓父亲，从他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我还录了音。”
“你说什么？！”张新蕊的瞳孔放大，脸色有些难看，“你录了什么音？！”
“现在才慌？”方谦一蔑视地睥睨着张新蕊漂亮的脸蛋上开始布满恐惧，“太晚了，张总。”
“我只问了他三件事，第一，当年你为什么要做老鼠仓，第二，你们是怎么让刘峰替你们抗罪的，第三，为什么要在狱里言语攻击，逼刘峰自杀。”
张新蕊歇斯底里：“方谦一，你个混蛋！！你这是预设答案的问题！！！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肯定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这是在引导他！！你卑鄙！”
这次，风轻云淡的人换成了方谦一，他痛快地承认：“我就是在刻意引导他，那又怎么样？事实证明，我的方法没有错。”
王藏英二两茅台下肚，实话都秃噜个干净。他说那个时候他听别人说炒期货赚钱，就听了朋友的消息，加杠杆借钱，一下子买了五千万的期货，想大赚一笔，没想到期货大跌以后，被机构强行平仓，自己的钱赔进去不说，加杠杆借的钱也都赔了进去。
王藏英一没钱就会想起他那个无所不能的闺女，就舔着脸去找张新蕊，张新蕊当时在荣信基金只是一个财务总监，哪来那么多的钱替她这个混账父亲填坑，走投无路之下她就狠下心来从荣信账户上挪用了五千万，先把王藏英的钱填补上。
荣信基金的内控是出了名的严格，按理说财务总监公款私用绝对会被查出来，但这个事情却隐藏的很好。只因为当时荣信基金分管财务的是刘峰。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用自己账户上的钱，堵住了这个窟窿。但没跟任何人说，包括张新蕊。
但刘峰不知道，他的默许只会让事情更加无法收拾，人的贪欲是无穷且可怕的，特别是对有赌徒心理且盲目自信的王藏英来说。
王藏英拿到张新蕊转给他的钱，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借的钱还上，而是决定干票大的，绝地反击。这一次，他又用这五千万再次加杠杆，重仓买入了一支期货，他乐观地认为自己这次不但能把之前亏的钱赎回来，还能挣更多的钱，让家族振兴，甚至妄图让其他人都跪下给他磕头。
但事与愿违，没有专业的辅导和分析，仅仅凭小道消息就买入期货完全就是弱智行为，这一次王藏英买入的期货再次惨跌，被机构强制平仓，因为他是加的杠杆交易，需要偿还欠款一个亿。加上他之前的五千万，就是一亿五千万。
这次欠款数额巨大，张新蕊彻底还不起这笔钱了，她急切地想甩掉王藏英，但王藏英却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她敢甩掉他，他就在荣信楼下贴大字报拉横幅，彻底毁了她。
“你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吗？我听我朋友说，他光上市公司董事就任了好几个，回头让他透露点内幕消息给我们，我们有点本钱，很快就能挣回来的。”
张新蕊暴跳如雷：“你疯了吗？无知的东西！那是内幕交易，被查出来要坐牢的！”
可走投无路的张新蕊，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旁敲侧击从刘峰嘴里问出了荣信基金未来一周要大量买入的一支股票，再从荣信账户上挪用了接近一个亿，提前买入了股票，坐等涨价，还妄想等赚了钱，就把本钱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到公司账上。
可张新蕊毕竟不是投资业务人员，她不知道自己提前大批量买入股票的操作，早就受到了各路人马的关注，即便监管机构没有发觉，也会有业内其他从业人员，先咬一口。
果然，没过几天，刘峰就被爆出了暗箱操作老鼠仓的丑闻。
方谦一通过王藏英之口，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和他之前地预判相差无几。但他不知道的是，刘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张新蕊做了老鼠仓，他又是用了什么手段，以毁誉灭身的决绝姿态，替张新蕊挡了枪。
这些，在方谦一眼里，都显得太不值得了。
“出了事以后，王藏英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谎称自己怀孕，迫使阿峰为了孩子替你摆平老鼠仓的事，”方谦一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让人害怕，“可你们其实不知道，即便你没有孩子，他也会出来替你摆平。你第一次挪用公款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五千万是他脱手了一些海外资产，替你填上的亏空。”
张新蕊听完，沉默了一秒，继而笑了出来，“哦，是吗？那又怎么样？反正人都已经死了。”
方谦一替刘峰不值，这就是他深爱到豁出身家性命的女人吗？
“张新蕊，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方谦一死死盯着她，“那个时候，你去探监，到底跟阿峰说了什么？”
刘峰的自杀一直是方谦一心中的结。
方谦一被叫到监狱那天，刘峰嘱托他帮自己好好照顾张新蕊还有丰城的一家老小，他说他愧对太多人，辜负了哥哥，辜负了老师，他怀念与丁猛一起穿着破裤衩子捡塑料瓶的日子，也同样怀念与方谦一在剑桥吹着口哨走在河边畅谈宏图伟业的日子。
可那些日子，都无法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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