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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王爷被我逼上梁山了 > 第5章 夙凤离山,战乱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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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几人云淡风轻的赶路时,建康城中却风云乍起。

    深夜,文帝急召仆射徐湛之,尚书令何尚之,门下省侍中江湛等人,入宫议事,并未宵禁的街道上尚有行人,龙藏浦边的曲乐依然悠扬不歇。几辆马车在御街上一路狂奔。

    刚得到军报,北魏在边境集结军力,欲再挑起战事。

    文帝端坐太极殿上,身姿巍峨,斧凿般的面容毅然凛冽,黑色云袖一挥,臣子齐齐跪拜。

    “深夜召爱卿们入宫,想来各位都知道缘由了,拓跋焘集四路大军犯我边境,野心昭然,诸卿有何对策?”

    殿上众人都望向徐湛之,他也不遑多让,上前施礼道:“此次拓跋焘的皇属军南下已然攻占东平直逼邹山,邹山守卫薄弱,现在应立刻命江夏王,全力镇守彭城,为留城汝阳等地调兵争取时间。若魏军尚未攻占邹山,也可快速驰援。”

    徐湛之言罢,众人都静静地等待文帝的诏令。

    朝中大多人都畏惧魏军,想来这江夏王也不足信任,一旦守城不力,可就是门户不保,可是这等大事向来都是权臣把握,众人也都不便多言,只等文帝裁决。

    这时何尚上言道:“素知武陵王英勇,不如再下一道旨意,命武陵王为徐州刺史,直司彭城,与江夏王一同守城。”

    此话一出,众大臣不免窃窃私语,武陵王因其母早逝,性格清寡,素不得宠,陛下常年命其镇守藩地,从未委以重兵。近几年,太子失宠,诸位王子分庭抗礼,以次子刘?F四仔刘烁最得文帝欢心,这个武陵王这时冒出来,难免让人有些猜疑。

    此时徐湛之和江湛立刻站出来反对。

    江湛道:“武陵王常年镇守雍州,雍州之地蛮匪众多,如将其调离,恐怕前方未定后方先乱,臣觉得不妥。”

    众人侧目相视,心中了然,江湛之妹乃是刘烁的王妃,现在已然拉拢徐湛之并商议好,全力推助刘烁,而这个武陵王素来与太子要好,如果让他手握兵权,对太子便是一股助力。

    文帝自是明白各人的算盘,静静得听完他们的意见,眉头微蹙,国家安危存亡之际,臣子不能同仇敌忾,却为各自利益争夺不让,这使文帝十分恼火,但他面上却未露半分。

    “爱卿们所言各有道理,朕需时再做思夺,何尚书留下,其余人散了吧。”江湛和徐湛之相视一眼,再无言语,一道退了出去。

    这天行至山林中,眼看天又擦黑了。

    小狼嫌弃的看着青昭道:“冷姐姐,你们掌门那么大本事,怎么就不教教你们骑马?这些天的行程,都让你耽误了。”

    “抱歉。”青昭的确有些愧疚,凌骏为了迁就她,总是走走停停,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

    “别听小狼的,我之前一直身体虚着,未曾领略这江南春景,现在一路慢行,正好看看景致,汀洲采白萍,日落江南春,这样也不错啊。”凌骏体谅的看向青昭。

    青昭听不懂诗,却能感觉到凌骏这一路对自己的照拂,自小到大还没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她不觉心中有些异样的温暖,然而此时却不经意的想到了郑楚之前的关心和羞辱,赶忙提醒自己静心。

    “这荒山野岭的,只有日落了,怕是没了宿头,今夜可能要露宿野外了。”潘遥看着前路有些担忧的说道。

    “公子小心!”小狼突然大叫。

    一只飞箭,“嗖”的一声飞了过来,不过却没伤到人,而是飞向了草丛中。仔细看去正射中了一只野鸡。

    这时不远处,几个人策马而来,领头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胯下一匹雪白的健马。

    她身着嫣红齐腰襦裙,白色锦缎马靴,腰挎银鞘短刀,头梳随云髻,面貌俏丽,只是脸色不是很好,面泛暗沉,眼眶淤青。

    “你们什么人?”女子手中搭着弓箭,语气和神态都颇为不善。

    “你们又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山中乱放箭,伤了人怎么办?”小狼让刚才那箭吓到了,不禁有些愠怒。

    “这是我们未晏山庄的地盘,我愿意怎么放箭都没人敢管,倒是你们,来这干什么?是不是跟那群山贼一伙的,想来这刺探?”

    “什么你的地盘,这树上写你的名字了?这官道是你家铺的?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你敢说我蛮不讲理!”女子闻言大怒,拉起手中的弓箭,朝着小狼就射来。

    小狼的武功可不是白给的,猛一侧身,便把箭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准是准,力道差了点。”他扔了箭,拍拍手,轻蔑的说道。

    那女子脾气也是十分暴躁了,抽出箭来又要再射,凌骏赶忙阻止。

    “姑娘,我们只是途经此地,正在寻找落脚之处,并不是有意冒犯。”

    那女子看了看凌骏,慢慢放下手中的弓,试探地问到:“你们真不是山贼?”

    “你看我们哪像山贼?你见过我们这么体面的山贼吗?”潘远在一边搭话。

    “没问你!”女子呵斥道。

    她又打量了一圈,这才放松了警惕的神色。

    “确实没见过你们几个,那小子能接住我的箭,想来这群山贼里也没人有这本事。”转而将箭矢插了回去,道:“你们不是没地方住吗?跟我来吧,哎对了,你们把那野鸡给我拿来。”

    “我叫唐初荷,你呢?”唐初荷报上姓名,偏过头来看着凌骏问道。

    “在下建康凌骏。”

    往林中行了一里地,便看到了一座庄院,大门上书“未晏山庄”四个大字。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看来庄主也是胸怀风雅傲骨之人。”

    “公子博学,现在看来更不像山贼了。”唐初荷翻身下马,说道。

    “我家公子满腹经纶,文武俱佳,哪里就像山贼了。”小狼还在嫉恨着刚才那一箭。

    “你们几位进来吧,这小子,不许进!”唐初荷也不是好惹的脾气。

    “他还是个孩子,还请姑娘见谅吧。”凌骏赔笑道。

    这个未晏山庄不似其他江南庭院,进到里来便能感到厚重的武人气息,正院十分宽阔,没有太多的花草点缀,两侧立的都是兵器架子,上面刀枪剑戟齐全。几个壮汉一边挥舞着兵器,一边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建康人,怎么跑来我们这里了?”唐初荷一边将马缰递给仆从,一边问道。

    “我们这次是外出求医的。”

    “求医?可寻到名医?”唐初荷闻言,突然来了兴趣。

    “恩……就是这位冷姑娘。”凌骏察觉她神色有异,犹豫了一下还是指向了青昭。

    “她?”唐初荷看到青昭,一脸的嫌弃:“这样的也能治病?”

    青昭闻言,撩起了面前的头发,侧过脸来不做声。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嫌弃,以前还会刻意遮挡,现在她已经不屑于如此了。

    几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尴尬了起来,杨无端急忙圆场道:“冷姑娘医术高超,犹擅用药,我家公子前些时日中毒,便是冷姑娘解的。”

    “哦?那……”唐初荷依旧将信将疑。

    “庄中可是有人染疾?”凌骏问向她。

    “是我……”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到堂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怎么?庄中有贵客,妹妹也不告知我啊。”一个男子摇着扇子从堂内走了出来,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水蓝色褙子,样貌端正俊秀,来到院中,十分和气的冲他们过了一下礼。

    唐初荷也不理他,顺手将野鸡递到一边,吩咐道:“拿去熬汤,多放些人身枸杞,熬得浓一点。”说完才转回身拍拍手说道:“这是我堂兄唐仲,这几位是凌公子和他家人,来借宿的。”

    青昭看向这个唐仲,又莫名的想到了郑楚,那眼角不经意间闪过的狡黠,让她心存戒备。

    “初荷,我引几位客人去住处,你先张罗一下饭食吧。”唐仲说完不等唐初荷回话,便摊手一让:“几位这边请。”

    凌骏和青昭都察觉到,这个唐仲就是想把唐初荷支开,相视一眼,没有作声。

    几人来到一处名叫“飞廉苑”的地方,各自安排好了住处。

    “公子,你有没有发觉,这山庄的人都怪怪的?”小狼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道。

    “哦?你说说哪里怪?”

    “你看前院那些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刚才那个堂兄也挺不对劲。”

    “那个唐姑娘呢?”凌骏眉目含笑的问道。

    “唐姑娘虽然凶,但还算正常。”

    “呵呵,看来这次带你出来,确实长进了不少。”

    “您说会不会像那些黑店一样,等我们睡着了好谋财害命啊。”

    “你这就是胡猜了。”凌骏说完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冷姑娘。”

    青昭此时正隔窗看向墙外,唐仲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飞廉苑外徘徊,并与一名仆役悄悄说着什么。

    “看什么呢?”凌骏进来看到青昭在扒窗,便也凑过来看。刚一靠近就闻到她身上散发的药香,不觉盯着她的脸看起来,如果看不到那疤痕,青昭倒也算个美人,只可惜这世间之人总是太关注自己看到的东西,而忽略掉其他的感觉。

    “那个唐仲好像在监视我们。”青昭并没发现凌骏的反应,依然严密的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监视多累啊,咱们直接请他进来吧。”

    “恩?”青昭奇怪的盯着凌骏。

    “唐公子。”凌骏冲着苑门边的唐仲喊道:“我们带了上好的君山银针,唐兄可愿进来一同品尝?”

    唐仲愣了愣,随即大方地走了进来。

    “我家祖上为三国大将唐彬,我的叔父,就是初荷的父亲丘列公,早年也在朝为武官,十几年前因伤归隐,便在此僻静之处建起了这个未晏山庄。”

    “我看庄上之人习武者众多,果有名将的传世家风。对了,之前听唐姑娘说附近多有山贼,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凌公子大可放心,那群山贼头子叫个什么辛爷,据说武艺超群,一把铁鞭使得是虎虎生风,在绿林中也是霸道的人物,前些时候叔父从他们手中救下了一个女子,所以他们三天两头的来闹事,不过也都不是我们山庄的对手,凌公子尽可安眠。”

    “对了唐庄主现在可在庄中?我等今日叨扰,理应前去拜谒。”

    “这个……”之前唐仲一直侃侃而谈,可是提到唐庄主却突然语塞起来。

    “哎呀,凌公子的这茶确实妙绝,不过已然入夜,唐某实在不便多饮了,婶娘那边还没用餐,我还要去打点一下,不打扰二位休息了,这便告辞了。”说完,唐仲便匆忙的起身告辞。

    “看来古怪之处便在庄主那里了。”青昭看向凌骏,二人心领神会。

    一夜无事,天明时,山间荡起了薄雾,空气中弥漫着草叶的香气,青昭伸手探出窗外,很快便被露水打上了一层潮气。

    “这马都怎么?”管进一早来到马厩便喊了起来。

    “怎么这一夜就都病了?”

    “没人看着马厩吗?”

    凌骏听到声响也来到了马厩,眼看着马儿都打了蔫。

    青昭上前翻了翻草料,果然被人下了巴豆,她回身冲凌骏点点头。

    “这是有人不想咱们离开啊,你该去找唐姑娘聊聊了。”凌骏意味深长得看向青昭。

    青昭会意的闪身离开了。

    看昨天的情况,唐初荷似是有话要说,可是唐仲却一直阻拦,他们本不想多事,现在看来,搞不清楚缘由,他们是走不了了。

    这时唐仲也赶了过来,殷勤着说道:“一早听仆役说,你们的马病了,是我们照顾不周了,可搞清楚是什么病症了?”

    凌骏客气地回道:“可能是连日奔波赶路,把马累病了,昨夜承蒙主人盛情款待,我等不胜感激了。”

    青昭在院子里转了转,终于在一处习武场找到了唐初荷。

    一早院内人很少,她正拉着弓箭瞄着靶心,神色专注,脸色却越发的不好了。她使劲将弓拉满,左手指尖被弓弦勒的红肿发紫,手指一松“嗖”的一声,箭稳稳得钉在了靶心上。

    “你们还没走呢?”唐初荷又抽出一根箭矢,搭上了弓。

    “未晏山庄饭食甚好,我们想来是要多待些时日了。”青昭不痛不痒的说道。

    “来找我干嘛?莫不是想学射术?”

    “确实想学,不过这个来日方长,现下方便引我去看看病人吗?”

    唐初荷一惊,立刻收回了弓,直直的看向青昭。

    “没看出来,你们还挺厉害的。”说完扬了扬下巴道:“跟我来吧。”

    穿过两个院子便来到了后面的望舒苑,唐初荷推门便入,青昭随后进来,只见里屋厅内站着一个虬髯大汉,那体格能破青昭两个宽,低眉冷视着她们。

    唐初荷打了声招呼说道:“唐泽大哥,我来看看父亲。”

    那大汉也没说话,也没反应,青昭都怀疑他有没有听到。

    说着二人便向里走,这时看到床榻边坐着一位绝色女子,她年岁似与唐初荷相仿,黛眉入鬓,身形婀娜,身上散发出很特别的香气。她见到二人后,眼尾微垂,似是哀怨亦或委屈,看来更加温婉动人。

    “初荷来了啊。这位是?”她微一抬目看向青昭。

    “大夫。”唐初荷没有看她,语气生硬的回了一句,然后拉着青昭径直来到床前。

    那女子急忙起身让开,样子有些局促,青昭见她面有疲态,便小声问唐初荷:“这位是?”

    唐初荷颇不耐烦地说:“我父续弦的夫人,柳心?。”

    那女子听到唐初荷直呼其名,面色有些难堪,不知该走该留,青昭心里不禁嘀咕,这唐庄主看样子也是年逾不惑了,竟娶得了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略施礼道:“夫人看起来很疲倦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这一句也算给唐夫人解围了,她忙不迭的施礼退了出去,退到门前时,还担忧的看了一眼唐庄主,神色凄婉而动人。

    “前几日父亲出去打猎,又遇到了山贼,打了一架回来后也没什么异常,谁知当夜就变成了这样,一直昏迷不醒。”

    青昭看了看唐庄主,他额头暗中透红,呼吸不匀,双目紧闭,压根紧咬,腹部肿大,体热,表象看来是肝气不畅的风虚之症。

    唐初荷关切得问:“之前堂兄请来大夫看过,说是风虚之症,可是怎么会这么严重?你可看出是什么病了?”

    青昭没回话,三指并拢开始把脉,一模脉象却不禁“嘶”得抽了口气。脉象确实有异,病根似乎出在腹中,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症,她起身在唐庄主腹部反复揉按,直到额头渗出了汗,却还是无法断症。

    一旁的唐初荷更加焦急了,“到底怎么了?”语气多了一分强硬。

    青昭心中也甚是疑惑,转而怔怔的看着唐初荷,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断不出症。

    这时,一缕晨光撒进屋内,唐初荷头上的发簪闪着刺眼的光,青昭瞬间恍然大悟。

    唐初荷被青昭看的愣住了,“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说话了?”

    青昭正要说话,只见窗框边缘有影子闪动,便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确为风虚之症,可能唐庄主本来就体虚风热,加上那天一场激斗,加剧了病状,所以导致昏迷。我刚才看了一下之前大夫开得药方,确实对症,可再加些桂枝羌活,应该就可以了。”

    唐初荷自是不信服的,正要开口,青昭使劲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眼睛向窗外瞟去。唐初荷这才惊醒过来,俯下身,低声问道:“窗外有人?”

    青昭点点头,说:“今夜再叙。”

    聊迎斋中一个一脸红包的仆从匆匆进来。

    唐仲急忙起身询问:“李溉,怎么样?”

    那叫李溉的仆从回话:“那小姑娘也没什么大本事,跟之前大夫说的一样,公子不必心急了。”说完搔了一下脸上的红包。

    “哦?”唐仲疑惑的拧着眉头道:“那姓凌的,看起来气度不凡,请来的大夫怎会如此平庸。”

    “公子放心,我在窗外听得真真的,确实没出岔子。”

    唐仲闻言略微安心的坐下来,转而问到:“你可查出昨天是谁给他们的马做了手脚?”

    那李溉一脸的狡诈之相,思量一下说:“没有,不过想来也知道,肯定是小姐,想留下那个大夫呗。”

    “嗯。”唐仲略点点头,继而眼睛一亮,关切的问到:“心月,不是,夫人怎么样了?还在伺候叔父吗?”

    “没有,夫人刚才已经回房歇息了。”

    唐仲面露喜色道:“她还没进早饭吧,你去弄点精致的来,我给她送去。”

    自从柳心?来到未晏山庄起,唐仲的心就没有定过,每每想到她,就觉得心痒难耐。

    他端着早点快步得向柳心?的房间走去。心中描画着她的模样,口水差点滴进饭食里。这样的尤物,世间少有,怎么就便宜了一个老头子,他心中越想越不甘,几次故意接近,却都被她拒之千里外。明明自己年轻英俊,比唐丘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没理由拒绝,想来只能是因为唐丘列家财万贯,她舍不得这份财富,但是如果唐丘列和唐初荷都死了呢?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坐拥这份家财和这个美人了。

    想到这,唐仲的眼神阴冷了起来。前几日他故意联络山匪,透露消息,想在林中劫杀唐丘列,却不想这群山贼这么不济,反被唐丘列伤了不少。于是他又生歹计,设计毒杀他,然而唐丘列只是昏迷了,却没死,柳心?和唐初荷更是日日守候,寸步不离,自己现在急需要再找机会下手,可不能让那个姓凌的搅了他的好事。

    青昭回到飞廉苑便去找了凌骏,将唐丘列的症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唐庄主中的是蛇蛊,正是唐初荷头上的蛇形发簪提醒的我。”

    凌骏疑惑的看着青昭:“蛇蛊?是什么?”

    青昭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师傅的书中见过症状和大概的解毒的方法,具体的没写,不过想救醒他也不难,但是还需要你们帮助。需……”青昭有些语塞。

    凌骏不明所以,追问到:“需要什么?”

    青昭脸都憋红了,才断断续续的说:“需,需精壮男子的,的精血。”

    凌骏听后,一脸尴尬,勉强咧嘴笑了笑:“我……我去叫小狼。”

    当夜柳心?在花园凉亭中饮酒,心中悲切,微醺的脸庞飞上一层红霞,更显楚楚可怜。

    唐仲就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带着李溉悄然跟到了凉亭。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如此美景,为何叹气呢?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唐仲不请自来的,在桌边坐下,李溉则远远得在一旁替他张望。

    柳心?仰面看月,并不回话,若不是为了救唐丘列,她是真心不愿搭理这个纨绔浪子。

    唐初荷想让青昭为唐丘列诊病,知道唐仲一定会生事阻挠,不得已才来找柳心?。她这几日衣不解带的侍奉唐丘列,却不见她有丝毫起色,现在知道有人能救他,自然也乐意帮忙,且唐初荷对她的态度也难得有所改观,她也心内欢喜。

    柳心?对月举杯,幽幽的说:“那日,他们将我追到山边,眼看无路可退,我心哀,想只有一死而已,幸而丘列带人路过,这才将我救下,且不说他日后深情待我,只这份救命之恩,我已此生难报,现在看他这般受罪,心中难免凄苦。”说完,眼中泛泪。

    唐仲眼看美人垂泪,又这样与他诉说心事,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拿了手帕凑到跟前,柳心?接起手帕背过身去拭泪,心中生厌,心想这唐仲枉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下流货色。

    当夜,唐初荷颇费了一番功夫想说服唐泽,可是他就是不允许青昭给唐庄主施针,对着唾沫横飞的唐初荷说道:“你让她先扎我,我没事了再扎庄主。”

    这个唐泽是唐庄主自小收养的,对唐庄主极尽忠诚,青昭自己也是孤儿,同样受徐思岚养育大恩,对唐泽的这份忠耿,甚是欣赏,唐初荷正气的跳脚,再耽搁让唐仲发现就麻烦了,正要发火。

    “好!”只听青昭说道斩钉截铁的说道。

    唐泽二话不说脱了外套,青昭逐一施针,为确保不会有害,针刺很浅,全部扎完后,唐泽自己感觉无异,反而精神更好了,这才起身让开。

    青昭在唐丘列背部下针,唐泽和唐初荷不错眼珠的盯着,施针后取精铁、鬼臼、真珠、阿魏等制成药散喂其服下,以精血研酒为引,不消一刻,唐丘列就开始剧烈呕吐起来,吐出的都是黑色的黏臭之物,这呛人的味道瞬间在室内弥散开来。

    唐初荷紧盯着父亲的眼睛,焦急得问道:“什么时候能醒?”。

    青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恶臭之味,掩着鼻子纳闷,按理说应该醒了啊。再一诊脉,却发现脉象中有明显中砒霜毒的迹象,想来这蛊毒可能与书上记载有些不同,还有余毒未解,看他停止呕吐后,便拿出月华丹要给他服下,唐泽本来被熏到了门口,大口的换气,看到青昭要喂庄主药,又冲过来。

    青昭无奈,只能先给他一颗,吃了无事,他才又犹豫得撤到门边。

    这样又是一刻,唐庄主脸上的黑气才缓缓散尽。

    “小荷。”唐庄主微弱的呼唤。

    这一声让唐初荷欣喜若狂:“父亲!”

    青昭看着这对激动的父女,心中欢喜,正准备离开,却无意间发现唐丘列的枕下露出了一个东西,似曾相识,还未及细看时,柳心?脚步匆忙的走进来。

    “你可醒了,这几天吓死我了。”唐丘列缓缓抬手,抚摸着柳心?的面颊,只见她的眼泪扑扑簌簌的落下,我见犹怜。

    青昭不想打扰他们一家团聚,准备离开,刚行至门口,就看到唐仲如鬼魅一般的立在那里,眼里一片阴霾。

    夜里,青昭辗转难眠,总觉得事有怪异,便起身来到院中,想吹吹冷风捋出思绪。

    唐庄主的症状表面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中了蛇蛊,可是身中蛇蛊之人是不应该昏迷的。而既然解了蛇蛊,却又发现中毒,这不应该,蛇蛊本就剧毒,怎么会掺杂砒霜在内呢?

    “想什么呢?”月影下,凌骏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

    青昭一惊,顿时有些不自在,还从没有男子这样为她披过衣服呢,心中虽然感觉温暖,却还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身。

    “我觉得唐庄主的病,没那么简单。”

    “哦?有什么不妥?”

    青昭将心中的疑团告诉他,说话时,只听院墙上的树叶发出一阵细碎的抖动声。

    凌骏看向树影,上前紧了紧青昭肩上的披风道:“我派人去看着马,如无意外,明天就可以离开了。不用太担心,外面风大,回房说话吧。”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凌骏青昭正要去与唐初荷告别离开,突然一群大汉冲进院内,踏得尘土飞扬,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正是唐泽。他怒目圆睁,似要喷出火来,握着刀的手上青筋凸起,其他人也是满面怒容。

    “你们还不能离开。”唐初荷从人群后出现,她脸色青紫,声音冰冷道:“我父亲,就在刚刚离世了。”

    这样,凌骏青昭等一行人被拉拽着带到了正厅,柳心?,唐仲也在正厅落座。

    唐初荷坐在主位,气势巍然,全不见平时小女儿的光彩:“冷青昭,我问你,我父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在你施针用药后,一夜之间就暴毙了?”

    青昭看了看凌骏,一步向前,十分镇定的说道:“唐庄主所中蛇蛊和砒霜,两种毒,我依照医经驱蛊解毒,昨日你们也看到庄主面色恢复并且神志清醒了。至于——”青昭目光冷冷得盯着众人:“你们说他死了,我却不信!”

    唐初荷拍案而起,两步冲到青昭面前,凌骏略一向前挡在中间。

    唐仲在一旁说道:“我叔父确实暴毙,今早我和初荷,婶娘唐泽等一众家人都看到了,不容你抵赖。”

    在这话的刺激下唐初荷两额血管暴起,拔出腰间短刀大喊:“我们唐家有唐家规矩,你庸医害命,就要以命相抵。”话刚出口,就一刀刺来。

    凌骏抬手挡在她手腕下,反身向后,就拧住了她的胳膊。

    唐泽等人见唐初荷吃了亏都纷纷冲上来,小狼潘遥潘远一众更不是受气的人,在大厅里就跟这些家丁打将开来,一时凳倒桌翻,乒乓乱响。唐家人不愧武将世家,各个武艺高强,这一番打,小狼等人竟然占不得上风。

    眼看唐家人多,渐渐不敌,却不想柳心?突然发话:“都住手。”

    众人闻声停手。

    “初荷,既然她不肯承认自己害命,不若让她亲眼看看,那时再要她抵命,她也无话可说。”

    这话也有礼,唐初荷恨恨地盯着凌骏和青昭,冲着外面大喊:“把尸首抬上来,让她看看!”

    凌骏微微一笑,语带挑衅的道:“唐姑娘,看你们唐家也是名门之后,这时应该说让我们前去瞻仰令尊的遗容,怎么说话如此不敬呢?”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人也都感觉有些不对劲,眼神异样的盯着唐初荷。

    唐初荷略微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唐丘列的尸体已经被抬了上来。确是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怎么样?现在可以安心受死了?”唐仲煽风点火的说。

    青昭打量了一眼柳心?,俯下身去,双指并拢,极快得出手,连续点在唐丘列的翳风,华盖,膻中,灵墟等七八个穴位上,只听“呼~~”的一声,唐丘列居然吐出一口气来。

    众人大惊,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已无大碍了。”青昭冷静的给唐丘列诊了诊脉说道。

    大家不可置信的看着青昭,心想,莫非这女子会妖术?

    唐仲立刻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好像看到怪物一般:“怎么……”

    唐初荷也在愣在那里,仿佛被定身了。

    这时还是柳心?镇定,冲唐泽说:“快些抬庄主回去歇息,任何人不能接近。”唐泽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喊人抬着唐丘列离开。

    正当厅内厅外的家丁仆役惊喜骚乱之时,一只暗刀,突然冲着青昭飞来。

    青昭早有防备,低身躲过,转而看向唐仲,戏谑的说道:“唐公子何必心急呢?”

    唐仲一脸茫然的问:“你在说什么?关我何事?”

    凌骏将青昭揽到身后,开始娓娓道来:“你两次下毒,都没成功,很心焦吧?院外,希望等我们两败俱伤之时攻进来的山贼,想来也很心焦了。”

    众人惊诧得看向唐仲,这时他却不再接话,只狠狠的攥着拳头。

    凌骏接着说道:“我还是从头说吧,前几日你买通山贼,伏击唐庄主未成,又同一日下毒,想借白日袭击之故,使唐庄主暴毙,却不想庄主只是昏迷,这是为何?想来你并不知道。庄主被冷姑娘所救,你不甘心,所以昨夜,你再次找机会出手加害,可是你却没想想,平日寸步不离庄主的唐夫人,唐泽和唐初荷怎么就会同时给你空隙?让你得手?想来这点你也不知道。”

    唐仲死死的盯着凌骏,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骏嗔笑着巡视了一圈道:“你确实不知道,但是,”他说着,抬手一指:“她知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唐初荷!

    唐初荷面不改色,冷笑着盯着凌骏,问道:“你什么意思?”

    青昭接着凌骏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唐庄主之所以中了唐仲所下的砒霜未死,正因为同一天他中了毒蛊,而砒霜正是这蛇蛊解药中的一味,同时又有人竭力的救治,这才保住了庄主这些时日的性命。”说完,她看向柳心?。

    柳心?看着唐初荷说道:“我发现了丘列中的可能是蛊毒,便用江湖上流传的偏方救他,只是我没什么道行,始终不能治好他,冷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昭笑笑道:“你身上的香气啊,正是鬼箭和彘颅的味道,都是解蛇蛊的药,因为混了胭脂的香味,所以第一次我并没有发现。”

    唐初荷眼中一片冰冷,反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蛊是我下的?”

    青昭瞟了瞟她的手道:“你射箭时我发现你的指尖有暗紫色的淤肿,我以为那是你常日练射造成的,你脸上的青紫之色,我也以为是你担心父亲长日休息不好的原因,直到那日你父亲呕出污秽之物,连我和唐泽都受不了那个气味,而你却不以为然,我这才觉得你有些怪异,但是,我始终没怀疑你,因为世间怎么会有女儿谋害父亲?除非,除非你的目标不是唐庄主,而唐庄主只是不小心误中副车。这样就说的通了。”

    唐初荷默不作声,只是面带诡异的笑容盯着青昭。

    “饲养蛊虫的必为女子,唐仲肯定不行,且施蛊之人因为长期以血肉役使蛊虫,所以都有轻微的中毒迹象,我想你的指尖就是你中毒的疮口,加上你对那刺鼻的味道一点都不抗拒,足以说明,你就是施蛊之人。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凌公子,他便找到了唐夫人,设了这个局。我们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何用意,我则提前封住了庄主的穴道,使他不会受害。没想到你居然故意卖出破绽,让唐仲再施毒手,这样我就想不通了,你为何要这样对你的父亲。”

    唐初荷歪了歪嘴角道:“因为他不是我父亲。”

    一旁府众闻言面面相觑,唐庄主向来很疼爱这个女儿,现在怎么就不是她父亲了呢?

    唐初荷看看众人不屑得说:“我是一个遗腹子,母亲怀着我嫁给了唐丘列,开始他并不知情,直到我四岁之时,唐丘列不知怎么就发现了,一怒之下与母亲产生了争吵,推搡之间,母亲头磕桌角,当场殒命。我恰在门外,看到了这一幕。当时我太小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依然疼爱我,且一直未娶,我也始终当他是生父。”说到这,唐初荷恶狠狠的看向柳心?。

    “直到上个月,他娶了这个跟我年龄相当的女人,我心中烦闷在书房发脾气,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手札,才知道我的身世。唐丘列因为深爱我的母亲,失手杀了她也很后悔,所以便对我多加疼爱,更是一直没有再成亲,想这样作为弥补,直到他遇到遇到了柳心?,他手札里写到,他终于情定,现在可以放下这一段孽缘了。孽缘?”唐初荷喉咙中发出阵阵怪笑。

    “呵呵呵,他居然把我和我的母亲都当做是一段孽缘,他想就这样过去了,他害了我母亲的性命,就想这样抱着新欢了结了旧事。我不甘心,我为我母亲不甘心!”

    “那你为何还要再草料中下巴豆,留下我们?”青昭不解的问道。

    “想来她是不忍心。”凌骏解释道:“不忍心看到这个昔日疼爱她的人如今躺在那里生不如死,所以产生了一丝悔意,而唐庄主醒后,立刻表现出对柳心?的关爱,这才让她再起杀心。”

    “呵呵,你们别自作聪明了,我只是希望借你们的手,查出唐仲下毒,除了这个祸害!他觊觎我家家产已久,除了他我就可以一并赶走柳心?这个狐狸精了。”

    唐初荷话音刚落,山庄外突然发出一阵巨响,李溉匆忙跑进来,大喊:“山……山贼来了!”

    院内登时大乱,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柳心?突然大喊:“全部家甲前门御敌。”闻声,所有人都向前院跑去。

    “等一等!”凌骏出声喝止住他们。

    他抬手指向几个人,语气不容置疑的指派道:“你们十人,分别把守东西院墙,如有异动,立刻到前院来报。再安排十人守住北院墙和后院,特别是庄主的房间,另将事情告知唐泽,如有异动报向东西院守卫。”

    最后指向一边:“你们立刻到兵器房调集剑弩和兵器,其余人前院御敌!快去!”

    一声令下,院中所有人都来不及思索,各自奔去。

    凌骏转而看向青昭道:“你和杨无端潘远看住唐初荷和唐仲,不要让他们再生事了。”说完便带着家甲向前门赶去。

    青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凌骏与她说话时,口气格外柔和,不像命令,更像商量。

    “你们是什么人。”柳心?混战之间,忙中偷闲的问凌骏,她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却不想,这样的危急时刻,这人竟可以快速的做出正确的指示,并且事无遗漏,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凌骏看了看她手中的兵器,笑着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柳心?手执钢鞭,轮撒自如,一鞭一响,绝不落空。

    “心月,辛爷,像不像?”柳心?仰头大笑说:“我就是一个被手下篡了位的山贼头子。”

    前院的喊杀声传到这飞廉苑,就没那么热闹了。

    “有亲人,真好。”青昭望向前门的方向,幽幽的说道。

    “你懂什么?你们都有亲人,而我没有!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十年未曾跟人说过话。”

    唐初荷惊讶的看向青昭,口中喃喃地问道:“那你……”

    青昭嘴边勾起一抹悲凉的笑意。

    “我自小便知寄人篱下的不易,我不敢哭,不能笑,更不能有任何的要求和任性。从来没人问过我饿不饿,累不累,疼不疼。”

    唐初荷错愕的看着她,她从不知道,世间有这样冰冷的生命。

    再看向自己手中的短刀,她才想起,早些年她一直想要一个精巧的短刀,觉得女孩子用起来很漂亮,十五岁生日那年,唐丘列特意托人从北魏带回了这把银鞘短刀,刀鞘上镶嵌着漂亮的宝石,她拿到时高兴极了。

    “我还记得,唐庄主醒来时,喊你小荷。”

    青昭走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你恨的不是他误杀了你的母亲,你只是恨他有了新欢,你怕他忘记了你的母亲,不再爱你了,是吗?”

    听到这,唐初荷瞬间崩溃了,伏在桌上抽泣了起来。

    “其实,后来我有很多机会杀了他,但是看到他躺在那里,气息微弱,我真的怕了,我真的不想他有事。”

    青昭静静的陪着她,直到她平复了一点,才问道:“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学会蛊毒之术的吗?”

    唐初荷起身拭去眼泪,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是去年端午前后,我在山中游玩时,偶遇了一个受伤的老婆婆,我把她救回庄里,她说是在山里抓毒虫的时候不慎中毒了,之后教了我如何饲养蛊虫,第二天就离开了。”

    青昭诚恳的看着她说:“我不知道是你的方法不对,还是修为太浅,你现在已身中剧毒,如果不及时医治,时日久了,恐怕毒性会侵蚀五脏六腑。现在让我给你看看吧。”

    这漫长的一日总算结束了,山庄前的厮杀声也逐渐平息了。

    山贼的武力本就跟未晏山庄有差距,况且他们的旧寨主柳心?和凌骏身边的武艺高强的侍卫都在庄内,所以也活该他们倒霉。

    柳心?心中倒是痛快,手刃了那个当日险些将她逼的跳崖的二当家,成功的夺回了山寨的统领权。未晏山庄的人都在里外忙碌,打扫战场。

    唐庄主唐丘列在唐泽的搀扶下来到正厅。这时凌骏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晏山庄的主人。

    他身着深褐色对领长裾,体格魁梧,五柳长须,十分威严,刚一见面,便冲着凌骏和青昭深施一礼:“多谢众位侠义相助,我替阖庄之人谢过几位了。”

    凌骏躬身回礼道:“唐庄主多礼了,贵体尚未康愈,何必如此劳累。”

    唐丘列在唐泽的搀扶下,甫一起身,顿时愣住了。

    “你……你……”他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凌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并无不妥,询问的望向唐丘列。

    唐丘列立刻换上肃穆的神色,挺直了身体说道:“唐泽已经将庄中之事告诉我了,凌公子近日多有费心,我们也不便再耽误诸位行程了,还请诸位尽早离开。”

    凌骏心中奇怪,这庄主看自己的眼神开始跟见了鬼一样,然后立刻便下逐客令,仔细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哪里得罪冒犯啊,可是人家主人既然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多逗留,便立刻吩咐小狼等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小姐,唐仲和夫人都来了。”唐泽说道。

    望舒苑中,唐丘列静静地看着那颗枇杷树,若有所思。

    “仲儿,念在你父与我为一母同胞,前事皆了,你我从此恩断,你走吧。”

    唐仲面有惧色,全不似前两日那般能言,安安静静的就被带了出去。想来这个纨绔子弟,没了叔父的照应,以后的日子会十分艰难了。

    “小荷,心?,你们也走吧。”唐初荷和柳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唐丘列。

    “丘列,我不是有心瞒你的,我……”柳心?眼中含泪的看向唐丘列。

    “今晚就走,去哪里都行,我已经让唐泽把东西收拾好了。”

    “这是为什么?”柳心?梨花带雨的问道。

    “什么都别问了,帮我照顾小荷。小荷,我不怪你,确是我误杀了你母亲,因此骄纵了你多年,以后,万不能如此任性了。”

    唐初荷感觉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有愧疚,有不舍,有着太多太多她自己都捋不清的情愫,眼泪扑簌簌的不停,但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丘列说完,摆了摆手,撑着石桌站起身来,转身向房内走去。唐初荷只觉得他背影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我究竟护不了你们多久了,惟愿你们余生安乐。”唐丘列眼中婆娑一片。

    山中的夜晚格外的静谧,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这姓唐的太不近人情了?咱们这次可是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两次!居然这个时辰把咱们赶了出来,折腾了一天,都没好好休息。”小狼骑在马上,嘴里还不停的抱怨。

    “是冷姑娘救了他两次,跟你有什么关系?”凌骏虽然也是心中不解,可也不好再多加询问。

    “还好山贼被咱们肃清了,这样走起夜路也多少安心些。”

    几人正趁夜赶路,却听到了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等等!”唐初荷快马赶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青昭问道。

    唐初荷翻身下马,来到青昭跟前,说道:“我欠你三声谢谢。”说完便单膝跪地,抱拳拱手。

    “一谢你,救了我父性命。”她用的是“我父”二字,想来心中的怨恨具消了。

    “二谢你们救了全山庄所有人的性命。三谢你救了我,不致让我愧疚终身。”

    青昭笨拙的从马上爬下来,上前扶起唐初荷问道:“你们可是尽释前嫌了?”

    唐初荷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那……”青昭看出她似乎有心事,便再没追问。

    “我来是想给你这个。”说着便将一样东西塞到青昭手中。

    青昭细看去,是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似是刻了一个狗头,样子很奇怪。

    “这是什么?”

    “这是之前那个老婆婆给我的,说让我好好保存,用这块玉佩可以跟她学一种蛊术,我以后都不会学了,自然也用不上了,送给你做纪念吧。”

    青昭还没来得及推辞,唐初荷麻利的翻身上马,只留了一句:“后会有期。”便扬长而去了。

    唐初荷感觉到唐丘列应该有一个不能为他们所知的秘密,为这难言之隐才将她们赶走的。她和柳心?都不舍得这样离开,所以二人商议好,先回到柳心?的龙风寨中,观察一阵。

    “这唐大小姐看起来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潘遥看着唐初荷远去的身影说道。

    “生无泣,死无霜,想来这唐小姐在这行归之途中,明白了何为离伤。”凌骏淡然的说道。

    “好像没那么凶了啊。”管进挠了挠头。

    几人还在感慨着,就听前方又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一群身着铠甲的兵士,高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他们驰马的速度太快,还没等人反映,已经到了跟前,为首的军官看他们阻路,不问青红皂白,扬起马鞭就要抽过来,潘遥一侧身,反手就握住了对方的马鞭。

    “你们胆大包天,我们是替天子行事,你们居然敢挡路,还敢还手,兄弟们,给我打!”那人怒气冲天的喊道。

    “你们是哪里的士兵,竟然这样霸道。”小狼质问道。

    “我们是禁军,禁军你知道是什么吗?天子护卫,你说我们霸道,那就对了,离了京城,天下还没人敢管我们呢,少废话,给我打!”

    说着话,两方便拉开阵势要开打。

    “住手!”凌骏驾马上前喝止道。

    领头的军官,这才看清楚凌骏的样貌,急忙翻身下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卑职不知是武陵王殿下,多有冲撞,罪该万死。”

    青昭这时正要上马,听到军官的话,差点又从马上跌下来。

    “你们星夜赶路,想来是有紧急军情,但是无论多急都不应仗势欺人。”

    “是,是,是卑职等大胆造次了,还请殿下宽宥。”

    凌骏端坐马上,云袖一挥,算是平了礼,继而说道:“继续赶路吧,莫要耽误了军情。”

    那军官依然跪着不起,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兵士,兵士急忙递上来一个锦盒。

    “陛下有旨,还请殿下下马接旨。”

    凌骏见状神色变得冷峻起来。

    “陛下有旨,晋武陵王为徐州刺史,即刻调兵赶往彭城驻守,以御外掳。”

    凌骏闻言,脸上似是挂上了一层冰霜,低沉的问道:“魏军到哪了?”

    “快到邹山。”

    杨无端立刻问道:“谁领兵?”

    那军官结结巴巴得回道:“拓……拓跋焘亲自领兵来袭。”

    凌骏侧目思量了片刻,威严的命令道:“潘远,持我令牌和圣旨,先去调兵,其余人随我立刻前往彭城!”

    青昭从没见过这样的凌骏,她印象里的凌骏是春日晨光里的翩翩白衣少年,是陪她翻墙解谜的好事之徒,是那个笑起来如煦风暖阳一般的男子,今天还是第一遭看他这样郑重严肃,话语之间尽是冷静和决绝。

    她虽然没听说过“武陵王”这三个字,但是却也看得出这应该是大人物,而且掌门应该早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便也什么都没问,立刻上马,随众人赶往彭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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