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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昭听到这话面露羞怯的扶着脸颊,低声道:“你若想看,日后便穿给你看。”
刘骏轻轻攥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微潮:“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新娘。”他眼中的光采明媚而温暖,不论何时都如三春暖阳一般。
这时傧相终于把仪式进行完毕,新妇就被相人扶到后面休息去了。堂中宾客此时才开始开怀纵饮,一时间喧闹无比。
臧质单手拂袖,举杯敬沈璞,沈璞见状急忙起身回敬:“沈大人,这段时日辛苦了。”
“哪里,臧将军国之柱石,镇守盱眙得力,是此战首功,您才是辛苦。”
沈璞站着说完话,二人才饮下杯中酒。
文帝第一次见这样的热闹,被那吵闹声搞得头疼不已,抬头正见刘骏含情脉脉的拉着青昭,不禁微微皱眉。
清晨他确实听到了张畅的话,心中也在合计,这女子现在只是布衣之身就已经有本事征战沙场,搅弄朝堂了,若真的嫁入皇家,恐怕不见得是什么幸事,有才者就怕品行不端,那可比普通人难对付多了。
这时臧质端起酒杯,高声说道:“此番大战,众将都辛苦了。今日借着薛副将的喜酒,我在这里也敬诸位兄弟,希望咱们所有人都能再立新功,娶得娇妻美妾,将来都可以封妻荫子。”
“好!”下面一片叫好声,众人都狂饮了起来。
这时薛副将看到一旁的沈璞,便谄媚道:“沈将军也说两句吧,您看兵士们都还等着呢。”看起来这个薛副将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沈璞起身道:“百战沙场不为扬名天下,只愿守一方太平,守我大宋疆土安宁,众将皆为金戈铁马的英勇壮士,沈璞借此喜酒,拜敬各位征战之劳了。”
沈璞这话说的虽然得体,但那些大老粗却听不太明白,反正只要一举杯,饮尽就是了。三巡之后,现场就更混乱了。竟有人明目张胆的上台调戏奏乐的乐伶。
文帝看着没意思,正要起身离去,却见不远处有了骚动。
“哎?薛柏?喝多了?你这酒量也太差了。”那个薛副将不知为何扶着椅子跌倒在地,昏过去了。
“你这可怎么入洞房啊,还没见到新娘子,就腿软了?”
“醒醒,我们都没喝完,你装什么怂啊?”
青昭觉得事情不对,急忙挤进了人群,一看之下,叹气道:“别喊了,他已经咽气了。”
“咽……咽气了?你说他死了?”青昭这才发现,许朔也在这桌。
“快,快叫大夫!”韩都尉喊道。
“直接叫仵作吧。”青昭凝神观察着尸体。
“是你?你是个女的?”还是韩都尉眼神好。
“韩都尉,早上刚分别,又见面了。”青昭礼貌的回礼。
这时许朔弯腰探了探鼻息,果然完全没了气息,勃颈上也没了脉搏:“真的死了。”许朔惊诧的站起身来。
这时臧质和沈璞也闻声凑了过来。
“这位姑娘,你既然一眼就能看出他断气了,那是否能判断出他的死因?”沈璞率先发问。
“中毒而亡,并且毒从口入。”青昭捏开他的嘴,喉舌发黑便可知道了。
“许朔,让人封锁和泰楼,任何人不得进出。姑娘,请你立刻查出这毒是下在哪里的。”沈璞的动作很快。
“这些酒菜都没有毒,不过这毒是短时间发作的,前后差不出半刻,只需要知道他最后接触过谁,谁就有可能是凶手。”青昭一边试着酒杯菜品一边纳闷,都没毒啊,这症状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时小狼凑过身来,小声道:“殿下说,他给臧沈两位将军敬酒后,径直走到了这桌,跟同桌的人饮酒,在他身边的是许朔,韩都尉和那个陈二棒。”
“那就是说,凶手在这五人中间了。”青昭小声嘀咕道,继而转身跟小狼耳语了几句,小狼便溜出了人群。
“搜身,给我搜!”臧质看起来怒不可遏。
听到这话的时候,大家都有些震惊,然而许朔的脸色却更不太好了,沈璞一眼便看出了异常,上前扯起他的手,正在众人震惊他的举动时,一包药粉从袖中掉落了下来。
“许朔!你好大的胆子!”沈璞此刻是真的发怒了,许朔是他手下的得力将领,很得他的器重,他若杀了臧质的副将,自己怎么跟臧质交待!
“好你个许朔,给我拉下去砍了!”臧质哪管这些,上去就要惩治凶手,转而恶狠狠的瞪着沈璞。
那许朔一言不发,官兵拉扯他时,他竟然笑了,笑的那么诡异。
其实青昭心中已经有数了,只是她不能说,一是因为这中间还存疑,现在说出来恐怕枉送了他人性命。二来自己强出头,恐怕暴露文帝和刘骏的身份,更坏了皇帝的兴致就不好了。所以只得悄声隐到一旁,她相信,刘骏不会让许朔死的不明不白的。
然而文帝却有了他自己的想法:“骏儿,此案,你可能破?”
“回父皇,尚可一试,却无十足把握。只是那臧质和沈璞可能认识儿臣。”
“无妨,姑且一试。”
“是。”刘骏躬身领命。
青昭跟刘骏悄声说了几句,刘骏便转身挤入了人群。
“慢着,此案还有疑点。”他上前两步,制止了几个官兵。
“疑点?什么疑点?他自己都不否认了。”臧质见有人阻挡,更是气恼了。
“你们看那包药粉,包的完好,完全没有拆开,里面的药似乎也没少。而且谁会多带毒药,在毒杀人以后,还将剩余的留在身上呢?扔出去就好,又不会有人发现,这难道不是违背常理吗?”
青昭拾起药包闻了闻,是之前侯大夫用的那种毒,便在旁解释道:“这不是薛副将中的毒。这种毒不会即刻发作,且毒发症状也不同,不信可以找人试试,不过放心,我有解药。”
“额……你们说的有道理。”沈璞也冷静了下来,若能证明不是许朔杀人,自己跟臧质的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这当然是他期待的结果:“许朔,你为何随身携带毒药?”
“我就……就是想杀他,沈将军,你不用再问了。”
“许朔你……”沈璞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刘睿失势,自己已经被臧质压的抬不起头了,此时出了这样的事,今后可不要被他挤兑死了。
刘骏看许朔神色决绝,想起他之前的性格,估计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了,但这人肯定不是凶手,那他杀薛柏的动机又是什么呢?真的凶手又是谁?那个放火烧尸的人又会是什么身份?这么多的谜团,都还没有解开,眼下的案子应该就是一个好机会。现在凶手还没漏踪迹,先保住许朔的性命,慢慢审,或许能有线索。
“二位将军,他虽然携带毒药有动机,可是确实不是凶手,不如先留他性命,待日后详细审问,或许可查出真凶,你们也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吧。”
“这……臧将军您看?”沈璞小心的询问臧质。
“都是你二人在说,还有谁能证明薛柏中的不是他带来的毒药?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今日在邀的宾客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们?”臧质气恼是肯定的,这薛柏是他的副将,算是左右手,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大婚之上,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们……”沈璞犹疑的盯着刘骏。
“额……过路之人,讨杯喜酒而已。”刘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来蹭饭吧,不过,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看你们俩就挺可疑的,居然为这样的杀人凶手开脱,那许朔好像还认识你们,难不成你们是同伙?”
“我们只是认为此案存疑,不希望将军杀错了人,以致凶手逍遥法外。”
“呀!卑职参见武陵王殿下。”一旁的沈璞突然发出惊呼,还是他机灵,总算是认出来了。
刘骏一愣,继而点头说道:“沈将军请起吧,本王昨日刚到,见过了许将军,今日又见有这样的热闹,所以过来凑上一凑,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刘骏本来就是刺史,来上任也无可厚非,只要不暴露文帝的身份,倒也不打紧,想来皇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他出面。
“果真是武陵王。”臧质此刻仔细打量了一阵,也认出来了,不觉收起了威风,没有刘骏的时候,他是这城中最大的,现在就不一样了。
“本王用身份担保,先留许朔性命可好?”
“那凶手……”
“凶手三日之内我会找出的,定给你们洪田军一个交代。”刘骏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他心中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相信,凭他和青昭二人,没有解决不了的悬案。
许朔在一边茫然的看着刘骏,缓了半天,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他终于知道那个假的长史是谁了。能让武陵王都如此谦卑的伺候在侧,这人还能是谁,当然是天下至尊了。
刘骏此刻看向许朔,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嘴唇,示意他不要多话。
这场婚宴最终不欢而散,青昭回府就又开始验尸了,因为他的死状实在让她觉得可疑,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她没发现的东西。
“尸体上还有什么线索吗?”刘骏对着尸体饮着茶,看起来那么平静。
“你哪里像个皇子,对着尸体还能如此惬意。”
“我的眼里没有尸体,只有你,看到你,哪里都是惬意的,谁让你就喜欢跟尸体在一起?我也只好将就了。”
“认识你之前,我可没见过这么多尸体。”
“……额。”刘骏一时语塞,尴尬的转头看向嵇玄敬:“你来了这三日,没发现谁偷入府库吗?”
嵇玄敬挠着头仔细的回想起来:“没有,我一来就按殿下的吩咐将所有文书档案查看后封存了,确实没发现有异常。”
“看来我们此来已经走漏风声了。”
“是属下失职了。”嵇玄敬有些懊恼,刘骏就是怕出这样的事情,所以用书信命令他快马加鞭的赶来,没想到最终还是出现了漏洞。
“不关你的事,他们既然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要早做准备的,而且他们更了解盱眙的状况,你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又是初来乍到,当然会防不胜防。”
二人正说着,小狼走了进来,边走边抱怨:“这一趟可是费劲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她的武功这么好啊。”
“辛苦了,人带回来了?”青昭头也没回的问道。
“恩。”小狼低声冲外面说:“姑娘请进吧。”
青昭徐徐转身,看着那个一身嫁衣的女子,盈盈下拜:“苑熙师姐,好久不见了。”
“你一早就认出我了?”苑熙冷静如常,欠身回礼。
“没有,你画了那么厚的妆容,跟你平时一点都不像,我哪里就能一眼认出,是你下的这个毒,让我立刻想到了药师门。”
“是啊,当日比试,正是你最早识破此毒的,黑背尖吻蝮。”
刘骏打量着苑熙,也有了些印象:“你们同门相见,没理由站着说话,都坐下吧。”刘骏礼貌的放下茶盏。
“难道我不是你们要审的犯人?”苑熙一如既往的清冷,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敌意。
“确实有话要问你,但不能说是审,师姐还是请坐吧,我对你从无恶意,你该知道。”青昭感念苑熙的屡次维护,自然留下了情面。
苑熙可能是药师门中除了徐思岚以外最了解青昭的人了,她做的很多事情,别人不明白,青昭心中却清明。
“你何时下山的?”青昭斟上茶,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聊起了天。
“一个月前,我在药师门收到家信,这才回来的,我的家就在盱眙城内。”
青昭突然一惊:“你姓彭,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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