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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昭听到这话立刻想到了映蓉,焦急的向外走去:“殿下,青昭先告退了。”
“等等,本宫陪你去。”刘劭不知道看病是真的还是借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青昭自己去犯险:“你若有差池,本宫无法跟武陵王交待。”刘劭说着话,面色阴沉的看向西下的斜阳。
青昭急急的跑进映蓉的房间,就见她此刻已经气息奄奄了:“凉儿散。”这症状对青昭来说实在太熟悉了,立刻可以判断。
“能医治吗?”刘铄站在一旁低眉问道。
青昭一边将月息丹塞入她口中,一边吩咐道:“取纸笔,我开方子。”
刘铄知道,青昭既然来了,那映蓉肯定不会有事,转而看向刘劭:“皇兄大驾光临可皇弟惶恐了。”
“本宫与云姑娘也算相识,所以一道过来探望一下,只是不请自来,南平王不要见怪。”
“皇兄说笑了,您能来这里,便是为我王府增辉,岂能见怪?”
明明是亲兄弟,却也是剑拔弩张的敌人,他们的话语中,既没有兄弟的亲热,也没有敌对的刀剑,只是平淡客气,让人听起来都觉得寒冷。
“殿下,映蓉是中毒了,可找到下毒的人了?”青昭明知道是刘铄所为,但还是气愤难平,有意恶心他。
“找到了,府中小厮,已经处置了。”刘铄冷冷的回道。
“那还请殿下日后多加小心,小人的歹毒之心是最难防的,您若心疼映蓉,请不要再让那些奸邪之徒有机可乘。”青昭句句话从牙缝中挤出。
刘铄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指责和谩骂,只是眼皮微微跳动,回道:“那冷姑娘也要多来坐坐,有你在这,映蓉会更安全些,当然更希望皇兄也可以时常过来。”
刘骏这边回到了文帝在城外的营地,却发现营中已然大乱。
“发生什么事了?”见到沈庆之时,就见他也是急出了满头大汗。
“殿下,您可回来了,陛下遇刺了。”
“什么?”刘骏震惊的看着混乱的军营:“刺客是什么人?”
“几名我军的士兵。”
“父皇他人呢?”
“当时马公公大喊有刺客,我正巧在不远处,急忙跑来,就见两名侍卫正与几名身着军装的兵士在搏斗,可是我进到营帐中却不见陛下跟马公公的身影,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迹,而后那两名侍卫追着刺客跑出了大营,也就此消失了。卑职现在正派人寻找呢。”沈庆之自知罪责太大,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皇帝,尽量将功补过。
“营中为何会有刺客混入?”刘骏狐疑的盯着沈庆之。
“这……我也不知道啊,一路之上卑职都很小心了”沈庆之也是急的不行。
“这下坏了。”刘骏知道,此刻大事将起。
正说话时,四周喊杀声骤起,大群士兵将军营团团围住了,明晃晃的刀剑萦绕四周,寒光立刻映亮了军营。
刘骏快步走出营帐,几把长刀立刻架住了他的脖颈。他不敢妄动,厉声质问道:“你们是哪只军队?”
“我们是驻守盱眙的洪田军,受兵部指令,特来勤王!”为首的士兵喊道:“将这里严密控制住,如有违抗之人,格杀勿论!”
“我是武陵王刘骏,请你们的将领将兵部调令拿来一看。”
“卑职奉命当面交呈陛下,武陵王不需要越俎代庖。”一个人边说话,边骑马穿过了人群,正是臧质。
“臧将军,这么快又见面了。”刘骏压低眼眸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不快了,收到京中消息我们是快马加鞭的追赶。陛下在何处?卑职还要将兵部的指令转呈陛下呢。”
“陛下遇刺,被歹人劫走了。”
“遇刺了?那这消息可传入京中了?”
“刚刚发生,还没来得及。”
臧质闻听冷笑道:“那就让卑职护送武陵王殿下进京禀报吧。”
沈庆之出城救驾只带了几百人,此刻完全不能跟洪田军对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骏被人持刀押走。
进入城门之时,刘骏发现洪田军的人早已经趁夜控制住了守城的官兵。现在京城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原来刘铄从没想过失手,铁山寺伏杀失败的同时,他已经安排了下一步,只等文帝要求萧斌撤兵的旨意传入尚书台,他就可以动手了,是自己在此之前低估了他的决心。他就是这样,要么不出手,出手便是杀招。
“进城吧。”臧质看了看那些被押住的士兵,策马走上了御街。而刘骏犹如犯人一般,在几个侍卫的看守之下随臧质向东宫走去。
刘铄端坐在府中正殿,闭目听着外面嘈杂的声响,脸上露出邪魅的笑意,他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太子的势力日渐壮大,他在朝中的威信也越来越被压制,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他的母妃早逝,不像太子有皇后撑腰,始兴王有潘淑妃维护,他今天所得到的地位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苦心经营而来的,怎能眼看着一切都成泡影。
所以他必须孤注一掷。他原本安排闾娴媛和暗宿团刺杀皇帝,再将所有在场的人灭口,而后由闾娴媛的人易容成马彰何偃等人,直接指证是太子谋害的皇上,太子罪名坐定,那时何尚之,徐湛之等群臣都不会再拥护太子,臧质柳元景的援兵也会及时赶到压制萧斌,他便可顺利登位。却不想沈庆之莫名其妙的出现救了皇帝。这样一来嫁祸太子便不能得逞。
于是他不得已再行第二步,于建康城外二次刺杀。
“殿下,您真是神机妙算,您是怎么确定萧斌一定会中计的,如果太子制止他呢?”倪满听着府外大街上的喧闹问道。
刘铄斜了斜嘴角,笑道:“太子管不了,也不会管。因为这事在他看来也是一个机会,如果父皇真的驾崩了,那萧斌此举正好可以让他控制京城。他手中只有一个文台军,根本无法跟我的几路大军相抗衡,所以一定希望抢得先手,我吃准了他不会干涉。”
“可是殿下,属下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等陛下回到建康才下手呢?那几个人不是早就埋下了吗?”
“你的脑子肯定想不明白。如果父皇只是简单的被人刺杀,那沈庆之也只是一个保护不力的罪责,这对太子没什么影响。”
“哦,所以您是想利用萧斌,让所有人都怀疑太子。”
“不错,萧斌是太子的岳丈,更是心腹。父皇见到萧斌如此胡作非为,一定会动怒,还会下旨斥责他,并让他撤出城防,不过这份旨意只到门下省和兵部,萧斌是不会看到的。这样中书门下尚书台三省都会作证,萧斌是抗旨封城,这无异于谋反作乱,此时父皇再遇刺,前有沈庆之后有萧斌,都是太子的心腹,那太子就有口难辩了。”
“这样咱们也师出有名。”倪满这才明白过来。
“兵部也会出一份调令,让臧质顺理成章的进城勤王,外有柳元景钳制文台军,内有臧质控制京城防务,再来一人指责太子弑父篡位,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当然他没说,他还安排了最后一套计划,不过他希望不必走到这步。
“殿下,臧质已经入城了。”
“柳元景呢?”
“萧斌的援军还没到,想来已经被柳将军牵制住了。”
“另外一路呢?”
“收到信了,天明之前就可到了。”
“好,现在就是等待了。”刘铄缓缓的合上了眼睛。他知道胜败均看今夜了。
然而这时,贺乙却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了。
臧质进到城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接管了整个建康城的防务,当然这一切都很顺利,中军文台军在城北被柳元景牵制,禁卫军看到兵部指令也都不敢反抗。现在只剩羽林军了,但这一路不是他的事情。皇帝已经死了,他们根本不需逼宫,更不需要发生冲突。
一群群兴奋的奔跑于城中的洪田军,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昭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臧质有些庆幸,柳元景要控制战力雄厚的文台军,肯定会损兵折将。另外一路此时还没到达,而他自己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京城,这样看来,至刘铄登基,他便是首功之臣。
本来他对这次的计划还心有余悸,怕一旦失手自己就万劫不复,可是之后噩耗相继传来,皇帝得到了他贪墨军饷的证据,武陵王也截获了他运往京城的金银。吃空饷,征临时军,陷害富贾,抢夺银钱,这些罪他已然承担不起了。想到这他也只能背水一战,选择陪着刘铄冒一把险。
虽然是深夜,但这一番动静也已经使全城人心惶惶了,臧质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收到了刘烁的传书,命他带兵控制住东宫,等待消息,天明押送太子入宫,其余的事情兵部会安排,不需他再过问。
臧质得令后踱步来到了东宫,看着门前的守卫都变成自己的人,这才安心的走了进去。此刻刘骏和太子被其控制在了东宫之中,而一众东宫守卫虽是对峙之态,却也不敢动手,毕竟他有旨在手,且战力悬殊。
在一排火光的簇拥之下,臧质缓缓的走入正殿之中,与外面明亮的火焰相比,这殿中的烛火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臧将军,你的动作很快啊。”刘骏微微垂目,冷清的说道。
“没有武陵王您的动作快,那些财物刚出盱眙就被您给截住了。”
“许勉应该跟你说了,那几页军资记档的事吧。”
“说了,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臧质轻蔑的笑了笑。
果如青昭所言,那个许勉就是个小人。
刘劭依然端坐殿上不动声色,他确实没想到臧质竟然如此猖狂,直奔他而来。
“臧将军,你带兵围城,强制控制京中防卫,这已经是大逆之罪了,难道不怕天威降临吗?”
“陛下微服出京,被沈庆之的手下所害,萧斌抗旨,大军围城,难道这不是太子殿下的手笔吗?而我只是奉旨入京勤王护驾。”臧质说着,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你们的理由找的很妥当。”
“理由?末将说的都是事实。太子现在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您的计划已经落空,明日一早,在太极殿上,就会有人将您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殿下,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无愧于心而已,何需应对。”刘劭浅笑的眯起眼睛。
正说话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喊杀声,臧质微微皱眉:“看来太子的东宫卫兵还没看清形势啊。”
“守卫东宫以防奸佞入侵,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奸佞?”臧质笑了笑:“太子弑杀亲父,兵占京城,这才是奸佞所为吧。卑职奉劝殿下不要再做无谓抵抗,现在兵力悬殊,你这么做不过是让他们枉送性命而已。”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就消失了,臧质这才安心的重新坐了回去。看着时辰算,第三路人很快就可进京了,那时他就会将太子押入宫中,在群臣面前将太子定罪,而后拥立新君。
“怎么?臧将军在等人?”刘劭的语调平缓的几乎没有抑扬顿挫,黝黑的眼眸冰冷的直视着他。
“是又如何?”
“那可否告知本宫,你在等谁?”
“殿下稍后就知道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殿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臧质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此时大势已定,他有倨傲的资本。太子和皇子又如何,夺嫡失败了,便是两具死尸。
“臧将军,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现在你说来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真相大白,结果可是你无法承受的。”刘骏不甘心继续追问。
“武陵王不要再套我的话了,我是受兵部调令前来勤王的。”
“调令在哪?拿出来一看。”
“卑职说了,要么当面呈交陛下,要么交于尚书台,而武陵王你,却无权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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