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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日时间，关于这件事的谍报已经上呈中军大帐案牍前，庄衍打开细细阅读后，久久没有放下。
“割发立誓，不死不休！”
这张轻飘飘的谍报此刻却重如万钧，让庄衍握住的手掌轻轻颤抖起来。
汉朝以孝悌治天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群西河郡兵居然能够割发立誓，庄衍此刻也为其北伐匈奴的决心所感动。
西河郡此刻已经沦为焦土，北撤的匈奴人没有给黄巾留下任何一丝有用的东西，包括建筑都被通通烧毁。
昔日偌大数万人口的西河郡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这还是他们躲进深山老林之中，才逃过这次灭顶之灾。
“人命如草芥”，只有生活在这个时代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底层人民的性命宛如杂草一般被轻易收割，无论是沉重的赋税、时常发生的天灾，突然出现的兵祸，无一都会导致大量人口死亡。
可惜，以如今自己帐下的黄巾兵力，根本无法北伐匈奴，哪怕自己的内心再不甘，也只能够先默默放下这份血债。
庄衍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这三千西河郡兵，补充好补给装备，给其留下一个北伐的希望。
一封文书足足花了庄衍两个小时才书写完成，再加上一份赶制出来的印信虎符，一同被黄巾骑兵送到离石城。
“去，交给离石城的李德都尉！”
随同前去的还有一车车物资装备，庄衍已经决定把整个西河郡的防务交给对方。
对于这个能够当众割发立誓，鼓舞士气的李德，他相信对方不会让自己失望。
如今雁门、定襄、西河郡已定，自己身后再无后顾之忧，庄衍也该把自己的目光看向南方了。
那里可还有着一个更强大的敌人，更富饶的土地在等待着黄巾去挑战。
......
离石城边，西河郡郡兵大营。
三千西河郡兵在凛冽的北风下，沉默不语的持枪操练着，只有每日不休的操练，身体上沉重的疲惫，才能够麻痹其心中的巨大痛苦。
此刻在大帐之中，李德一脸惊愕的接过弟弟李恩递过来的印信，默默的读出上面的四个大字。
“征虏校尉！”
随后他把目光看向一同递过来的调兵虎符，这枚精铁虎符上所刻的“血债血偿”四个大字，更是让李德的呼吸一顿。
“血债血偿！”
李德死死握着递过来的印信和虎符，手掌因为太用力而开始通红起来，这种雪中送炭的关怀和认同，比任何时候都有用。
李恩看着情绪激动的哥哥，并没有出言干预，等到他情绪稳定了些，再才把庄衍亲笔书信递给对方，缓缓解释道。
“我这段时间一直跟随在骁骑将军吕布身后，黄巾军中骑兵缺少，其中有三分之一更是原本的并州儿郎。”
“而且黄巾军这几个月下来连番征战，也需要一定时间的选拔兵卒，训练军士，打造武备来恢复黄巾军战斗力。”
“所以，按照庄将军的意愿，北伐匈奴此事应该会被暂且搁置。”
听到这番话，李德心中倒是没有多少失望，自家事情自己清楚，仅凭自己手中的三千郡兵，根本无法对南匈奴造成威胁，他最终还得倚仗开始在并州扎根的黄巾军。
若是以前他对汉庭还有一丝幻想的话，如今西河郡的惨状也让李德彻底认清了现实。
汉庭这几年的表现都被他看在眼中，费了全国之力花费大量代价却并没有把黄巾军彻底镇压。
至于那猖狂无比的凉州叛军，此时更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要不是汉庭中央抽调他们并州边关守军支援三辅地区，也不会出现匈奴南下的惨状。
至于收复失地更是无从谈起了，熹平六年汉军出塞进击鲜卑惨败而归之后，让汉军失去了出塞的勇气，从此开始据关而守。
面对这样让人失望的汉庭，李德相信就算大汉有北伐匈奴的实力，按照汉庭惯，也只是让匈奴人交出一个替罪羊来草草了事，这让李德如何能够接受。
这西河郡和雁门郡惨死在匈奴马蹄之下的汉家冤魂，如何来接受！
所以，不如依附在黄巾军，至少对方此刻在并州的举动看起来更让人有希望一点。
李德松开了握得通红的虎符，对着东边庄衍大帐的方向微微躬身说道：“只要庄将军有北伐匈奴之心，李德和身边的三千弟兄定当誓死追随！”
李恩看着再次回归冷静的哥哥，心中的担忧也终于放下，他还真怕对方什么都不管，带着麾下的三千西河郡兵就出塞，北伐匈奴了。
“庄将军言，如今残存在西河郡的匈奴势力已经被消灭殆尽，他想把西河郡北部和南匈奴接壤之地的守备交给哥哥，不知哥哥作何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李德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点头说道：“我今日便率部下前往北部，接收整个西河郡的守备，让庄将军放心，除非我西河郡兵死绝，不然匈奴人必不可能踏进西河郡半步！”
对于哥哥李德的选择，李恩没有丝毫意外，站起身轻轻拥抱着李德，哥哥上阵杀敌，弟弟就得保证后方大本营的安稳，他会一直站在哥哥身后。
分开，李恩率先走出大帐，对跟在身后的李德露出一丝笑意，指着停留在校场的物资车说道。
“哥哥，这是庄将军吩咐给你们的一点礼物和心意！”
随行的黄巾亲卫拉开上方遮挡麻布，露出白色的战袍、白色的旌旗和巾带，以及一领领铁铠，一架架弓弩。
“将军言，西河郡兵割发立誓，吾庄衍岂能不支持，特许征虏校尉李德部全军着白袍，白色旌旗。”
“等到白袍被匈奴人之血沾染，血债血偿之时，再恢复黄色旌旗战袍即可！”
说完不等李德说话，李恩拿出怀中的一封帛书，打开朗声念道。
“奉庄将军令，征虏校尉李德统领白袍军，镇守西河郡北部，北伐匈奴血债血偿之时，再执黄旗立于黄天之下。”
在此刻，李德对于黄巾军终于心悦诚服了，恭敬的对着东方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任命帛书，红着眼回答。
“黄巾征虏校尉李德，谨遵庄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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