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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川和程佛儿一同坐下，李清川摘下斗笠。
看到那面容后，神态一直波澜不惊的拓跋阿婆也有些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开口道：“少侠想要什么类型的脸？”
“丑一点的。”李清川不假思索道。
“要多丑的？”
“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就好，多来几张。”
“我们这里每种面皮只有一张。”拓跋阿婆摇了摇头，“每张可要一百两银子，不知少侠要多少？”
“就不能再做几张一模一样的吗？”
“可以，但，很难。”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一定要做，得付两倍的价钱，还需要时间等待。”
“一张面皮能用多久？”李清川问。
“只要不破损，可以一直用。”
李清川听了，立马喜笑颜开：“早说嘛，我以为一次性的东西，行，你先带我去看看。”
“这里便是，您看看要哪个，我去给您拿来。”拓跋阿婆递给李清川一本书，翻开，里面画的都是人脸。
“能戴着吃饭睡觉吗？”李清川突然想到，就问出口来。
“可以。”
“不会闷吗？”
“不会。”
“那摘下来以后，还能不能放回去？”
“可以。”
“会不会不服帖啊？”
拓跋阿婆笑了笑，道：“少侠骨相很好，用什么都服帖。”
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程佛儿眼看天越来越黑，外头那一张张人皮也显得更加诡异了，她有些害怕，悄悄抓着李清川袖子。
“你害怕吗？”李清川问。
程佛儿点点头。
“别怕别怕，待会咱就回去了，带你下馆子去。”他弯腰安慰道。
“嗯。”
拓跋阿婆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笑了笑。
现在的小年轻啊。
李清川挑了三张，一张是面目还算俊秀的小生，一张是白净普通的年轻人，一张是略有些黑的南凉人的典型长相。
总之三张都不是丑的，但要论好看，自然是无法跟李清川原来的这张脸相比。
呵，一开始说好的要丑一点的呢？
李清川付了钱，拿了三张面皮，其中俊秀小时候模样的那一张当场就贴到脸上去了，其余的带走。
又经过那院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程佛儿闭上眼睛，死死抓着李清川衣袖，李清川无奈，只好小心翼翼扶着她走。
夜晚的街道很热闹，李清川跟着程佛儿在街上穿行。
程佛儿悄悄在他耳边问：“你怎么那么有钱？你是做什么的？三百两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
李清川扶了扶额，道：“做那些刀尖舔血的生意，自然钱多。”
“哇塞……”小姑娘一脸的崇拜。
“你你你，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又不杀我，你还那么有钱，我为什么要怕你。”
“也对……”
两人在一家做南方菜的饭馆坐下。
这家的店小孩很热络，见到李清川这张干干净净的脸，就知道一定是江南那边来的，所以才来他们饭馆，又见他气度不凡，身边还跟着个那么漂亮的姑娘，定然是个大主户了，于是热情的介绍他们家的大米，说都是江南那边运来的。
两人要了个包厢，点了一些菜，基本上都是江南的特色菜食。
李清川终于吃到米饭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得程佛儿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个忠诚的南方人。”
“那可不，江南的饭实在是太香了！”李清川一脸认真，程佛儿忍俊不禁，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不闹了，菜都上齐了，你边吃边跟我聊聊，城主府那妖怪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们所有人一跳呢，不过后面来了个女孩子，说她可以镇住妖怪，我们城主就死马当活马医，让她试了试，结果后来妖怪真没动静了。”程佛儿说着，吃了一口米饭，“你们那的饭还真香啊。”
“你说具体点，你们是怎么发现是妖怪的？”
“是城主的女儿苏小艺，她有天晚上突然尖叫，说看到了条大蛇，爬到她床上来，张嘴就要吃她，然后城主就派人灭蛇，但是苏小艺口中的那条蛇还是每晚都来，苏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有晚陪她一起睡，本以为什么蛇妖只是她做的噩梦，可那晚，大丫头的脑袋，就被那蛇给吃了！”
“苏小艺亲口说，吃了大丫头脑袋以后，那蛇就变了半个人形！”程佛儿说罢，又夹了饭菜吃。
李清川静候下文。
“眼看自己的女儿就要吓傻了，我们城主大人还是没有半点办法，无论怎么样就是找不到，抓不到那蛇妖，于是后来就下令请了在敦煌城里的所有道士来做法事，降服蛇妖，可全都无济于事，在这里的和尚他也请了，就在这里，不远的鹿鸣山上有个鹿鸣寺，城主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请了来，一堆人在那念佛经，可照样没有用。”
“不过奇怪的是，那蛇妖除了每晚去骚扰苏小艺之外，在其他地方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好像就是专门过来跟她过不去的，可妖怪的心思谁知道呢？就怕哪天苏小艺就死了，城主妇妇日日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后来甚至找了全城的侠客，去小姐闺房外保护她，可那蛇妖每每都是凭空就出现在苏小姐房里，所以后来都已经叫人进去守着，但还是没有用，去守着的人都死了。”
“那个苏小姐很漂亮吗？”李清川问道。
“嗯，她是我们敦煌城第一美人呢。”
“那蛇妖不会看上她了吧？”
“既然这样的话，为何不直接将她掳走？记得当时我们全城的人都在担心苏小姐，想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再后来城主大人放出消息，说只要有人能够镇住这蛇妖，就可以娶她家女儿，要知道群主夫妇膝下只有这样一个女儿，谁要是能娶到她，就相当于是下一任的城主！”
“你说，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弄出这一场闹剧，为了谋得城主之位？”
“别想太多啦，我们敦煌城的城主，历来都是女孩子呀，那些男人掺和什么。”
李清川皱了皱眉，道：“你这话听着前后矛盾，你说谁要是能娶到她，就相当于下一任的城主，后面又说敦煌城的城主历来是女人，什么意思？”
“因为……苏小姐早就明确说了，她喜欢女人……不会嫁给男人的。”
“蛤？”李清川抬头看天花板，觉得很无奈。
本来就男多女少，结果人家还内部消化，估计这世上又要多两个光棍了。
“不过还好，后面来了个很漂亮的姐姐，一下子就把那蛇妖给抓了，但是说杀不了，只镇得住，要杀了那蛇妖，她打不过。”
“苏小姐可算是一见倾心，现在嚷嚷着要嫁给那个姐姐呢。”
“记得一开始苏小姐说要嫁给女人时，城里大多男人都不相信呢，还嗤之以鼻，结果现在人家真的要嫁一个女孩子，婚期好像就是下个月初二，唉，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失恋咯。”程佛儿摊手。
“今晚我去城主府一趟。”
“今晚？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回的。”李清川说着又掏出一两银子来，给程佛儿。
“又要一晚上干嘛？你昨晚什么都没干吧。”
“嘘。”李清川笑了笑，将一根手指贴在嘴唇前，“已经足够了，今晚或许要比较麻烦你，就怕你一晚上都睡不好了。”
程佛儿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也不怪人家小姑娘会想歪，李清川自己也没讲清楚，为什么可能要麻烦她一晚上。其实李清川是怕自己要受伤，到时还得麻烦她照顾。
“你不是说想试试飞天吗，来，你先回家换衣服，我带你玩玩儿。”李清川笑道。
程佛儿又换上那一套霓裳羽衣。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但李清川还是红了脸。
李清川搂着她的腰，一跃而起。
“哇塞！”她惊呼出声，满眼都是这夜晚的美景，“晚上的敦煌好多地方都亮堂堂的，好漂亮啊！”
万家灯火映照在她眼睛里，李清川看得痴了。
“本来那张那么好看的脸，现在突然换了个面孔，还真有点不习惯。”她忽然说道。
李清川一点点揭下面皮。
“好看，太好看了，我就没见过公子这么好看的人。”她看着他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在我身边呢？”
“你也很好看，像天上来的仙女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觉得。”李清川避开视线，假装看风景。
他们在城内的一座塔顶停下来。
程佛儿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李清川瞪大眼睛看着她。
“瞧你这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当是奖励你啦，不要钱。”
“哦。”李清川垂眸，视线再次停留在她唇上。
李清川！忍住！忍住啊！
还想不想要媳妇了你？！
李清川握紧拳头。
两人皆沉默半晌后，李清川就说时候差不多了，他要去城主府。
程佛儿有些失望，实在搞不明白这年轻公子到底是害羞还是怎么样，明明就很喜欢她，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就是不动手。
真奇怪了，到底是在隐忍什么？
李清川御剑纯钧，来到城主府大门口。
“麻烦了。”李清川略微抱拳。
去通报的小厮也已经听闻李清川的传言，如今这一见，那也太好看了！只是不知他这时候来拜访是所谓何事。
李清川在这几天里发现，长得好看，好像还真能当饭吃。
所以古人一个个全都是外貌协会？啧啧，可别太疯狂些。
李清川就这样见到了城主，随之一同前来迎接的还有城主夫人。
城主是个浓眉大眼的女人，眉宇间气质不俗，英姿飒爽。城主夫人则气质温文儒雅，若不是与城主手挽着手，真要让人以为是个儒生。
两人都道了好几声久仰，李清川拱手行礼，说自己叫萧染，听闻城主府闹妖怪，是专门来杀妖的。
城主与城主夫人听了都是一愣，先让李清川在堂上坐了，正准备派人去叫苏小姐时，苏小姐就已经赶来看这位绝世大美男了。
“你你你就是那个卖饼的？”
“小艺，不准说胡话！”城主在一旁神情严肃。
“知道知道，我一不小心嘛，你可真好看啊，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杀妖怪。”李清川笑道。
“杀妖怪？你说的是真的吗？连南心姐姐都杀不死它，你居然可以？”
“南心姐姐？就是你吵着嚷着非要嫁的那个？”
“嗯。”
苏小艺有点红了脸，以为眼前这个家伙也跟城里的那些男人一样，觉得女孩子不可以喜欢女孩子。估计接下来又要苦口婆心的“劝”她了。
没成想，这个穿一些白衣的剑客只是认认真真问她：“她是怎么抓的蛇妖？跟我讲讲呗。”
“就是下了药呀，然后就把那蛇妖给抓起来了，现在关在我们府里，每个月都要去再下一次毒。”
“既然都能有药来毒它，那为什么杀不死？”
“当然是因为蛇妖太厉害了，蛇本来就有毒，所以就不怕毒，要很厉害很厉害的毒才能对他们有用。”
“这是什么歪理？你那个姐姐教你的？”
“什么叫歪理！呸呸呸！”
“小艺！”城主瞪了苏小姐一眼。
被瞪了的苏小艺有点委屈，便对李清川说道：“咱俩单独来聊聊！”说罢，又向城主抛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城主点了点头。
“好吧。”李清川无奈。
李清川跟着苏小艺在自家园子里逛荡，夜里很安静，苏小艺手上提着一盏灯笼。不像传统的纸灯笼，苏小姐手上拿着的是玻璃绣球灯，用明瓦做的，下雨天也不怕雨，拿在手上很是漂亮。
“你可别把我当小孩子哄，说，你来我们这儿杀妖怪，图什么？”
“图钱啊。”李清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实在是一句废话。
“图什么钱？谁给你钱？”
“我接了个单子，上面就是要我来这里杀妖怪，苏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来娶你的。”他面无表情。
苏小艺脸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我还心想着让你娶了不成！谁要你娶了！我有南心姐姐！”
李清川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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