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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不完美修仙 > 第21章 甚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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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三,当清晨的阳光穿过林叶斜射下来,浓雾便如被利剑劈开般瞬间消散。

    赤焰陡然清醒:“有人破阵!”

    三人沿着来路一路行去,行至一半便于诸葛常宁两人迎面撞上。

    “寒冰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诸葛常宁一脸关切。

    “我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再有一刻钟便是辰时。”

    “我和赤焰先走!”

    时间紧迫,几人也不耽搁,赤焰和寒冰施展轻功先行离去。

    而此时的华山之上,四百余人在慧远大师说完比武制度一片喧嚣。

    “凭什么!”日月宫宫主曲非首先提出异议,“历届武林大会要么由先任盟主守擂,要么先任盟主自愿放弃,才会两两对决重新比试。他玉龙教既有先任盟主之名,理当

    “不错不错。玉龙教应当守擂!”众人纷纷附和。

    “独孤逍遥施主已不幸亡故,玉龙教现在乃是新任教主甘寒冰施主,历届盟主从未出现过先任盟主亡故,门派新任掌门教主继续角逐盟主之位。因此贫僧斗胆自作主张,按照初选规则。”慧远大师虽年至花甲,但声若洪钟

    “甘施主不过十七,双目已盲……”

    “哦?慧远大师这是动了慈悲之心?”曲非打断了慧远大师的话,“甘教主瞎了又不是我等所为,若是担心再受什么伤,倒不如好好在玉龙城养着。武林是讲实力的地方,若是实力不济,在这擂台之上刀剑无眼,伤了还好说,若是谁不小心没收住剑,丢了性命就划不来了。”

    “玉龙教教主若是怕了,也别守擂了,早些回玉龙城养着吧!免得千人教众跟着丢脸!”有调笑声从人群中传来,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昔日玉龙教鼎盛之时,各派无不羡往;如今不过疑似势微,便都想踩上一脚。

    蓬莱阁阁主南宫轩慵懒地靠着座椅上,嘲讽一笑:“那玉龙教教主尚未到此,你们谈让其守擂又有何用。”

    众人听此纷纷张望,竟真的找不到玉龙教一人。

    “玉龙教教主呢?莫不是真临阵怕了,滚回玉龙城了吧!”

    “那我们还谈什么守擂,两两对决,早点开始吧!”

    慧远大师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

    “且慢!”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石阶处传来,声音不大,但传入每人耳中时却清晰无比。

    众人转头去看,却见一红一百两道身影从石阶处登上,白衣胜雪,红衣如火。

    赤焰耳语道:“前方二十丈为擂台中心。”

    寒冰闻言施展轻功,稳稳落入擂台之中。赤焰至擂台下一侧守着。

    慧远大师双手合十:“听闻甘施主以不足千人,智退漠北五万兵马,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寒冰施还一礼:“慧远大师客气了。”

    南宫轩抬头凝视寒冰:“玉龙教主既已入擂,想必是已经同意守擂了。”

    “守不守擂都一样,不管怎么比,结果都只有一种。”寒冰淡淡回应。

    明明清冷如雪,语气淡然,双目失明,却偏偏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错觉。

    “既然如此,那便由甘施主守擂,各门派可出一人挑战,落出擂台者输,死生不论。甘施主若觉体力有损,可休整身体午后再战。”慧远大师说完便退出了擂台。

    “多谢大师。”

    “冰儿,你前方四丈后方六丈,左右各五丈为擂台之边。”赤焰轻声道。

    “好,知道了。”寒冰应着,而后脆声道,“不知何派第一个上来?”

    台下各派你望我我望你,竟都不想第一个上前。

    这时一近古稀老者飞身上台:“在下白石帮帮主高涯,在场诸位应属我年龄最大,便做第一个吧!甘教主,请!”

    寒冰伫立不动,并不言语。

    高涯有些不悦,也不多言,抬手出拳,拳风强劲,直抵寒冰前心。距离只有几寸时,寒冰轻点脚尖疾速后退,竟拉开了距离。被轻松拉开距离,高涯有些气恼,暗中提气使尽轻功赶上,却始终与寒冰有着许寸距离。

    突然,寒冰身形一转,往其后背击了一掌。高涯便直直的向前倒去,眼看前方乃是擂台之下,连忙翻身,却是收不住势,虽强行站住,但却已落在擂台之外。

    高涯没想到不过一招便已败下擂台,顿觉大意,欲再上台,耳中听到寒冰清冷的声音传来:“落擂台者,输。”

    高涯只得负手归位,心中着实气恼。直至终了时,察觉自己是唯一上台却没有受伤之人,方才心情畅快。

    而此时,台下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本想靠寒冰与别人比试之时观其剑法,查其破绽。如今一招制敌,众人均始料不及。

    “下一个。”寒冰丹唇轻启。

    三清观观主清音见众人均无意上台,叹了口气,飞身而上:“三清观观主清音,请赐教。”

    “三清观。”寒冰徐徐说道,“既是女子,我便不伤你脸。”

    “你!”清音断没想到,还未比试,寒冰竟说出如此狂妄之言。手中拂尘轻扬,数根金丝瞬间化作一根根尖刺,射向寒冰。寒冰闪身躲过,速度之快,犹如一道白色闪电。拂尘紧接着又向寒冰颈间扫去,一把拂尘在清音手中,舞得犹如短鞭,又快又劲,带得寒冰秀发飞舞,寒冰却只是躲闪。

    “你怎么不出手?”清音问道。

    寒冰边闪便答:“我在想,伤你哪里。”

    清音听此火冒三丈,心知与她交谈只会受辱,便不再言语,拂尘扬出,风声更劲。寒冰手抬起,抽出身后玄冰宝剑,寒光闪现。清音见此,忙使拂尘缠绕剑身,一股劲力传入拂尘,欲震断长剑。哪知玄冰宝剑由玄铁和千年寒冰铸成,坚韧异常,却是震不断。

    此时寒冰亦以劲力传入剑身,同时抽出玄冰剑,竟切断数根金丝。她左手微抬,收气化风,往前一击,切断的数根金丝打向清音,均从腿上穿过,带起几串血珠,洒在擂台之上。

    清音疼痛难忍,单膝跪地,无奈道:“我输了。”两道姑赶忙上台搀下清音。

    南宫轩靠在座椅上,盯着台上动静,不由得叹一句:“真是把好剑!”

    此时红梅三人已爬上石阶来到擂台之下,诸葛常宁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寒……寒冰姑娘,我们……来了。”

    “好。”

    “你双眼看不见,这擂台界限怎么知晓?”诸葛常宁问道。

    “我知大致方位。”

    “这怎么行?高手过招历来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诸葛常宁双眼一转,计上心来。他把红梅推向一角,自己站于另一角。赤焰和暗影见此刹时明白过来,起身立于擂台另外两个角处。

    “我们四个分别站与擂台四角,你可能感受到我们身处何地?”诸葛常宁朗声发问。

    “能。”寒冰没想到诸葛常宁竟能想到此法,凭借四人声息便可清楚知道擂台边界,不由得会心一笑,“多谢。你小心点,莫要被误伤了。”

    打从第一次见面,诸葛常宁看到的只有寒冰略带不屑和狂傲的轻笑,从未想过她真心一笑竟如春风融化积雪,花苞舒展粉瓣,不觉身心荡漾,如痴如醉。

    寒冰伫立而问:“还有谁?”

    一已到不惑之年的男子上台:“在下昆仑派严华,家师年岁已高,不便长途拨涉,特派我前来学习中原武林之长。”

    “请。”

    严华抽出长刀,蓄力待发。那把长刀厚重异常,严华握在手中却轻松自如。

    一刀劈过,刀风雄厚强劲,非人力可挡,寒冰快速闪身躲过。再劈再躲,一连几次,擂台受了几次刀风,隐隐出现裂缝,严华却未沾到寒冰一块衣角。

    “阁下这是何意?这已是第三场比试,为何还是只退不攻?”严华问道。

    “你速度太慢。”寒冰淡然回答。

    严华听此,握紧长刀,加快速度,步步紧逼。寒冰连连闪退,抽出玄冰剑。再一刀攻来,寒冰闪身一侧,玄冰剑轻轻划过,严华手臂上赫然出现一道血印。如此这般,十几招过后,严华两条手臂已然挂上十几道均匀分布的几寸伤口。

    那把长刀重达几十斤,这一阵比试,严华速度愈来愈快,本就极耗体力,如今双臂布满伤口,体力不支,险些让长刀脱手。但他仍心有不甘,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欲再次进攻。

    寒冰却收剑入鞘:“再比下去,也是一样的。”

    严华满脸失望,拱手道:“在下输了。”而后转身欲走。

    “等一下。”寒冰出声叫住他,“久闻昆仑派苦练内功刀法,刀式强劲霸道,可劈山震谷。但异常枯燥,三十年得一小成,六十年方得大成,甚是耗费时间。若遇一般敌手,凭借刀法强劲,自是轻松取胜。若遇强敌,甚为耗费体力,且速度远远不够,便如今日这般。”

    严华认真听着,寒冰所言俱是实情。

    “八旗有一人,亦善使刀。”寒冰接着说,“他常用的是把弯刀,重量一般,但刀法异常诡谲,变幻莫测,加之轻功卓绝身形飘忽不定,令人防不胜防。我年幼时,倒是败在他手中数次。”

    严华恭敬问道:“甘教主所说,可是黄云?”

    “不错,你也听过他的名字?”

    “在昆仑山时自是没听过,入了中原倒是听人提过几次。他日若有机会,昆仑派必定拜访,希望能切磋一二。”

    此时一道身影闪过,身穿浅紫色衣物,男身女相,乃是台下的曲非等不及飞身上台:“一个小姑娘,竟不知天高地厚地置喙一派刀法,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不耽误甘教主了,在下告退。”严华说完翻身下台。

    日月宫宫主曲非,善使武器别离钩,此刻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铁钩,腰身上缠绕着长长的铁链。

    “何人?”寒冰问道。

    “日月宫,曲非。”

    “日月宫。”寒冰轻念,嘴角似笑非笑。猛然间抽出玄冰剑,直刺曲非前心。这一招出手甚快,曲非始料未及,慌乱中射出别离钩去挡,寒冰微微侧身,别离钩扑空,但玄冰剑却从曲非肩上划过,曲非肩头衣物瞬间变成血色。

    曲非怒道:“你先前三场初时不都是闪躲,为何到我这里却先出手攻我不备?”

    寒冰轻笑:“怎么?守擂的不能先出手吗?”

    “自然可以。”台下慧远大师接口,“只要站于台上,比试便已开始。”

    曲非自知因为大意吃了暗亏,当下也不再言语,凝神翻转,拉开距离,并使铁链脱离腰间,双手握链一挥,别离钩便如毒蛇般攻向寒冰。寒冰仰身闪过,脚底轻滑向曲非之处,玄冰剑自下而上刺向曲非眉间,曲非赶忙仰头,剑尖从鼻尖划过,吓得曲非一阵冷汗,忍不住腹诽道:这黄毛丫头怎么对我尽是杀招!

    曲非当下暗自于铁鞭中输入劲力,铁钩射出,寒冰翻身躲开。但那铁钩却如长了眼睛,竟转向寒冰后背,寒冰闻风声转身,将玄冰剑横在胸前,铁钩与剑身相撞,溅起火花四射。寒冰轻转剑身,将铁钩击出,那别离钩竟向着曲非颈部射去,曲非连忙翻转,铁钩擦着脸颊划过,曲非脸颊瞬间出现三道血印。

    “不打了不打了!”曲非一手捂脸,止住还欲进攻的寒冰,“你对我尽显杀招,还毁我容貌!”

    “哦?”寒冰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以为你一个男子,应对容貌不甚在意。”

    “哼。”曲非也不作停留,捡起铁钩,转身拾阶而下。

    不过半个时辰,寒冰已然连胜四场,还未伤毫发,台下一些小门小派已漏怯意,不愿再登台比试。

    司空言冷哼一声,手握双环飞身上台:“黄鹤楼楼主司空言,请教一二。”

    司空言还未至不惑之年,所持武器乃是龙凤金环,由黄金打造,两个环身分别刻有一龙一凤,更有半面锯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司空言将一环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掌打开,第二只金环竟在手上快速盘旋起来。手指倾斜,那只旋转的金环便快速朝着寒冰旋转而去。寒冰抬剑一挡,发出清脆的声响,金环改变线路从旁边划过,旋转半圈又回到司空言手上。

    司空言没有妄动,他在思考。

    他手中有双环,寒冰只有单剑,但只要寒冰速度够快,两环不论是同时出手还是先后出手,都可能会被挡住,怎样才能让她挡不住第二环的攻击?或者怎么扰乱她的心神?

    司空言不动,寒冰也不动,她并不心急,也不介意多等些时间。

    台下曲非却等不及了,一边让人上药,一边嚷嚷道:“司空言,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下来让萧城上!”

    司空言转头道:“我可不愿如你一般被毁了容。”

    话音刚落,一只金环再度出手,向着寒冰飞旋而去。此时,另一支金环也已离手,却不是向着寒冰,而是向着擂台一角的诸葛常宁飞去。

    刚才思索之际,司空言感觉到台下四角,唯有诸葛常宁处气息最为不稳,其余三人均有可能避开金环,而诸葛常宁最难避开。

    “救命啊!寒冰姑娘快救我啊!”诸葛常宁吓得大声喊叫。

    两道风声一远一近,寒冰听得真切,双目微敛,抬剑挡过一环,此时另一环已与诸葛常宁不过一丈距离,就算速度再快也已赶之不及。

    却见寒冰抬手,化气成冰,几根冰刺齐齐射向金环,金环受到外力改变方向,而冰刺也在与金环的碰撞中消散。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诸葛常宁趴在台边舒了口气。

    “什么暗器?她刚用的是什么暗器?”曲非从座椅上惊起,转头问向四周。

    南宫轩双眼眯起:“如果我没有看错,应当是冰。”

    “冰?这四周都是石头,既无冰又无水,她哪来的冰?”

    “糊涂,这空中到处都是水气,怎么没有水?”南宫轩回道。

    “化气成冰!”曲非坐回座椅,满脸的不可思议。

    此时台上司空言双环已回到手中,他在台上看得最为真切,心知寒冰实力不容小觑,便准备放手一搏,双环齐出,一左一右攻向寒冰。

    寒冰双眼微抬,杀气已现,旋转而起,双环至时,足尖轻踏,借力驶向司空言之处。司空言连连后退,但双环已出,无物相护。却见寒冰一剑劈下,热血喷洒,司空言左臂已然断落。

    “啊——”随着司空言的惨叫声,两只金环也已落地。

    “甘寒冰,你何故下此狠手!”曲非暗自庆幸刚才下台及时,口中却犹不饶人。

    “哦,抱歉司空楼主,力道重了,没收住手。”寒冰淡淡开口。

    “你!”鬼才信她的没收住手,曲非明知道她是故意却也无可奈何,转头对着黄鹤楼门下弟子喝道,“还在那看什么,还不快把你们楼主扶下来!”

    两名弟子忙不迭地上台捡起金环,抬下了司空言。

    寒冰转向诸葛常宁的方向,轻轻一笑。诸葛常宁见此,感觉寒冰是在告诉他:我替你报仇了!顿时心花怒放。

    “甘施主可要休息片刻?”慧远看她连战五人毫发未伤,不由得心有赞叹。

    “不必,还有何人?”

    众人看见方才寒冰一剑砍断司空言手臂,毫不手软,无不心惊。当下目光都投向万剑山庄和蓬莱阁,这两个门派一个威震江南,剑法卓绝,一个流传着各种传说于江湖,神出鬼没。除了他们,当再无人能抵过寒冰。

    萧城与赤焰年岁相当,此时起身弹了弹身上浅蓝色华服,徐徐走向擂台。

    万剑山庄于江南各处开设武馆,收入颇丰,庄主吃穿用度均十分讲究,庄中更藏有无数宝剑。萧城今日腰间所带就是一把银蛇剑,此剑形状奇特,剑身犹如一条长蛇盘曲而成,蛇头便是剑柄,蛇尾便是剑尖。

    萧城双臂环抱胸前,朗声道:“在下,万剑山庄,萧城。”

    “久仰,听闻你剑法如电,正巧我也使剑,今日正好比试一二。”寒冰不紧不慢地说着。心中揣测此人步伐轻盈,气息绵长平稳,必然是劲敌,当下不敢掉以轻心。

    萧城不屑一笑,抽剑攻来,犹如灵蛇出动,手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寒冰脚步错动,堪堪避过。萧城剑法如电如风,如鬼如魅,招招连绵不绝,连赤焰在台下都不觉皱紧了眉头,满是担忧。

    但不管萧城剑法如何凌厉迅速,寒冰总能躲过。萧城虽没刺中一剑,但并不在意,却见灵蛇翻转,倏忽间已至寒冰身后。寒冰并不转身,玄冰剑回转,自下而上倒刺,划伤萧城小腿,而后快速躬身,躲过背后一剑。

    赤焰轻舒了口气,萧城剑法太过鬼魅,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小腿划伤,虽并无大碍,但可影响轻功,延缓其出剑速度。

    萧城看了看伤腿,华服上渗出点点血迹,冷哼了一声。他剑术已炉火纯青,当下使出灵蛇剑法,将寒冰周身笼罩在剑气之下。一剑刺来,寒冰已是避无可避,无论闪向何处,都会被剑气所伤。她便不再闪躲,抬手举起玄冰剑,硬接下迎面而来的银蛇剑。

    两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两股剑气相当,一时竟成对持局面。寒冰暗输内力入剑,随着几声脆响,银蛇剑竟被震断为几节。萧城微一愣神,瞬间便调整过来,化断剑为暗器,齐齐射向寒冰。

    寒冰手握玄冰剑,身形闪现,一块断刃擦着寒冰耳边,划断一缕青丝,而断了几节的剑身已尽数嵌在擂台之上。虽是躲过断剑,寒冰在心里犹自佩服萧城反应之快。

    萧城见已无兵器可用,施展轻功退后几丈,心知此时不可与其过近。寒冰听其拉开距离,却并无认输之言,当下收剑入鞘。

    “你剑既已被震碎,我也弃剑不用。他日我自会派人,还把好剑于万剑山庄。”

    萧城轻哼一声:“我是不会感谢你的。万剑山庄藏剑无数,一把剑而已,断了便断了,不用你还。”

    萧城看了眼嵌入一半利刃于擂台上的断剑,突然计上心来。掌风如雷,逼得寒冰连连后退,将至断剑处,突然飞身斜向下,掌风不减,寒冰只得仰身相迎击。

    赤焰目光一直追随着寒冰,看到断剑突然明白过来:寒冰目不能视,断剑安静的嵌在擂台上,寒冰必不能知晓断剑所处位置,若是……

    来不及细想,赤焰大喊一声:“冰儿小心地上!”

    此时寒冰已被逼得身体斜侧,萧城又一掌强劲袭来。寒冰正欲在擂台上贴身划向一边,听闻赤焰高喊,瞬间明白过来。身体于空中斜倾翻转,远离地面,并接住萧城袭来的一掌,萧城身体瞬间被带动,由上变下。

    寒冰又抽出另一只手击向其前胸,萧城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向擂台,不偏不倚,正落在一截断刃上,腹部顷刻间血流如注。

    萧城赶紧点穴止血,万剑山庄已有医师上台。

    曲非暴跳如雷:“你有人提醒,对萧城不公平!”

    寒冰双眼微敛:“他欺我眼盲,此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

    “你双眼看不见又不是我们的错!”

    “你若不服,可上台再战!”

    曲非瞬间泄气,左右一看也无人应他,悻悻然坐下。

    萧城已被抬下,只余擂台上殷红的血迹。

    南宫轩慵懒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向着擂台徐徐走来,声息近无,身姿轻盈。

    “蓬莱阁,南宫轩。”

    话毕,也不等寒冰,便已身形晃动。南宫轩轻功比起萧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台下众人只能看到模糊身影。

    寒冰凝神静气,调动周身内力于手中,只偶尔微微错步。南宫轩身形太过鬼魅,对旁人而言自然是眼花缭乱目不假接,但寒冰既不能视,便可从风向感知。他虽速度极快,但寒冰反应也不慢,偶尔的错步总能避开其正面。

    台下众人看不清身形,只觉数点银光突闪,寒冰却听得真切,手指微动,竟已凝冰于各处穴位之前,密雨银芒尽数刺入微厚的冰中。

    南宫轩大吃一惊:“你竟然可以凝结成冰块以作盾守!”

    寒冰右手微一用力,数枚冰块裹着密雨银芒尽数向南宫轩射去。南宫轩虽有些许愣神,但瞬间便调整过来,他身法自是极快,快速闪过,回头看时,那些冰块竟将擂台砸出些坑洼,若是打在人身上,也必是极疼的。

    南宫轩身形更快,接连射出数十点密雨银芒,也不管什么穴位方向,只统统向着寒冰射去。南宫轩想着若能有一枚银芒射中,也能乱其心神,只要寒冰心神微乱,自己就能于缝隙间射出致命一击!

    寒冰将内力汇于双手,调集华山山上寒气,刹那间形成一间小小的冰房,将寒冰罩于其中。任南宫轩射出多少暗器,统统被冰层吞噬。

    南宫轩放缓速度,思量寒冰此举必定极耗内力,便拖些时辰,待其内力耗尽自当坐收渔翁之利。

    却见寒冰双手陡然用力,冰屋瞬间破碎成千万碎片,铺天盖地向着南宫轩袭来。南宫轩吃惊之际迅速退后几步,却是已无路可退。

    数不尽的冰块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直叫人睁不开眼睛。再看时,只见南宫轩已落下擂台,口边犹有血迹,散落在周身的冰块让人惊觉刚才并非梦境。

    “这……这是什么功法?”南宫轩不可思议地问道。

    “凝冰诀。”寒冰淡淡回应,“还有何人可上台一战!”

    四周静谧无声,几百人竟无人发出声响。

    慧远大师率先回过神来:“不知是否还有人愿上台与甘施主一战?”

    偶有窃窃私语声,却并无人站出。

    诸葛常宁哈哈一笑:“若无人再战,这盟主之位便是寒冰姑娘的吧?”

    “自然。”慧远回道。

    “还有人吗?还有人吗?”诸葛常宁连问几声,见无人回应,兴奋地爬上擂台,“你们这些人,终是连一个看不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

    寒冰轻笑:“久闻百花岛诸葛公子大名,不知可否切磋……”

    寒冰话未说完,诸葛常宁已连连后退:“我不打我不打,百花岛认输!”

    慧远大师悠然上台,拿出盟主手令递于寒冰身前:“这盟主令今日当归甘盟主所有,自当号令武林,莫敢不从。”

    诸葛常宁见寒冰欣然接过,开口问道:“今日寒冰姑娘将各派掌门打成这样,他日各派若是不从怎么办?”

    曲非冷哼一声:“她既得盟主之位,我等自会遵从号令,便是当年独孤逍遥掷下盟主令,各派也没有对盟主之位生出异议。甘盟主武功非我等可比,我等自愿臣服,谨遵甘盟主之令。”

    “谨遵甘盟主之令!”台下数百人齐声应道。

    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武林,自当强者为王。

    此时,七仙教苗桑却登临华山,眼中满是焦急神色。

    “苗教主,你可来晚了,这盟主之位已被玉龙教甘教主拿去。”曲非看到苗桑急匆匆赶来,看了眼寒冰开口道。

    “我此番前来并非是为盟主之位,十几日前,我教内饲养近万条毒蛇失踪,我派人查了几日,发现群蛇似是往北而来,方才一路追查至此。”苗桑快速回道。

    “这么说,此时这近万条毒蛇在这华山附近?”寒冰一下问到重点。

    “正是!”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既是如此,各派应当尽快疏散,我同苗教主一起追查毒蛇下落。”寒冰迅速做出判断,各派纷纷点头应答。

    已有门派往台阶处走去,准备下山,可刚到台阶处,便吓得脸色铁青,跌跌撞撞地退了回来。

    “蛇……有蛇……好多……”

    赤焰快速走上前查看,只见无数条长蛇吐着信子快速爬上,不止石阶处,山腰各处都能看到发光的蛇鳞在涌动,隐隐发出腥臭味,几欲令人作呕。

    赤焰回到寒冰身旁:“下不去了,各处都是毒蛇,不止万条。”

    寒冰却问道:“什么声音?”

    众人这才听到空中隐隐有笛声传来,声音呜咽,令人心悸。

    苗桑陡然醒悟过来:“是笛声!这是有人在驱蛇!”

    “驱蛇?”寒冰思索着,“驱蛇人能否离蛇群过远?”

    “不能!若距离十丈以外,蛇群行动变缓,若距离十五丈开外,蛇群便易不受控制!”

    “赤焰,此处……”

    赤焰明白她所思,环视周围:“此处南北约四十丈,东西三十五丈,擂台便是中心,四周有山木。所以驱蛇人要想攻击擂台之中,必然会掩藏山木之间。”

    “蛇……蛇……蛇要上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人群中有人惊呼。

    从上往下望去,只见漫山的长蛇如水波一般,在耀眼的日光下反射出各种光芒。或是黑白相间,或是幽绿深邃,或是通体黑亮,层层叠叠,盘旋而上。

    南宫轩嘴角犹有血迹,手中银光闪闪,高声喝道:“嚷什么嚷?不过是蛇,有什么好怕的!来多少杀多少便是!”说罢手指一晃,不远处爬行在前方的蛇群便有十数条被钉在山路之上。

    然而后面蛇群丝毫不作停留,被钉在山上的十数条蛇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无数条长蛇从身上爬过。

    南宫轩皱眉,连接射出几次密雨银芒,却对长蛇大军没有丝毫影响:“你们还看着干什么?杀蛇啊!能杀多少杀多少!难不成要在这里等死吗!”

    众人纷纷拿出武器,对着围上来的群蛇乱砍乱刺,然而蛇的数量却是越来越多。不过片刻,已是一地的破碎蛇身。殷红的血迹,恶臭的气息,以及斩杀不尽的长蛇,带给众人不绝的恐惧。

    “所有人,全部到擂台上集合!”寒冰清冷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接着,赤焰和寒冰便飞身登上擂台。

    暗影有些诧异:“姑娘这是何意?”

    诸葛常宁接口道:“管她什么意思,她既然让我们这样做,那上擂台便是。红梅,走啊!”

    三人紧跟着登上擂台,然而其余人或在斩杀蛇群或在四处张望,无人跟上台。

    有人躲闪不及,手臂被一条银环蛇紧紧咬住:“救命……救命啊!我被蛇咬了!”

    旁边一人一刀砍下其手臂,带着长蛇的手臂飞出好远,瞬间便被附近群蛇吞噬干净,只余下手臂主人的惨叫声。

    又有人不甚注意,脚趾被一条竹叶青咬到,忍痛砍掉半个脚掌,顿时血流如注。而群蛇嗅到血腥,攻势更甚。

    寒冰双目微敛:“若想活命,尽快上台!”

    曲非收起别离钩:“盟主有令,还不快些上台!再待下去,也只会葬身蛇腹!”言罢带着日月宫弟子登上擂台。

    众人见此,也不再坚持,纷纷快步走向擂台。

    待三百余人尽数上台,群蛇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瞬间便合着笛声包围了擂台。

    寒冰凝神,汇内力于双手,集四周之寒气,在擂台四周凝出冰层,形成一个长宽各十丈的巨大冰屋,将群蛇隔离在外。众人见此,纷纷称奇,无不赞叹。

    笛声由远及近,声音凄厉。群蛇纷纷撞向冰墙,往来不绝,经过数次撞击,巨大的冰墙有几处隐隐出现裂缝。

    “这……这里裂开了!”

    “这里……这里也有裂缝!”

    寒冰眉头微皱,裂痕瞬间便被修复,冰墙又加厚几分。赤焰见状,将内力汇集,输入寒冰体内。红梅暗影见此,也如赤焰般向寒冰输入内力,寒冰眉头方才舒展。

    各大门派见状,内力不凡者纷纷输出内力,集于寒冰处。寒冰压力顿减,冰墙一时变得坚硬无比,任群蛇前赴后继撞来,直撞得蛇头晕眩,行动迟缓。冰墙内内力流转汇集,竟是少有的一片祥和。

    诸葛常宁微微动容,没想到先前本各怀鬼胎的诸多门派如今竟如此团结一致。只是冰墙能抵挡一时,却并非长久之计,当下开口问道:“寒冰姑娘,这蛇群并无丝毫退意,这冰墙能抵挡一时,但长此下去,你怕是会内力枯竭……”

    “嘘!安静!不要发声!”寒冰开口道。

    诸葛常宁赶忙住口,众人竟也瞬间安静,一时间冰墙内只余下群蛇撞击之声。

    此时,一阵阵凄厉的笛声从冰墙上方传来,格外清晰。

    寒冰问道:“不知何人身上有可射出二十丈左右的暗器。”

    众人一齐看向南宫轩,南宫轩愣了一下:“看我作甚,密雨银芒重量极轻,能射出十五丈便已是极限,而且威力锐减,伤不了人!”

    “哎,我!我有!”诸葛常宁忙从怀中拿出铁扇打开,扇柄处微一用力,竟从扇骨处取出几枚铁片,异常锋利,“这些够了吗?”

    “多少?”寒冰问道。

    “六枚铁片。”

    “不够!还有吗?”

    “好吧,还有……”诸葛常宁又从扇骨中取出几枚,这把铁扇本是防身用的,铁片藏于扇骨处,可伤人于不备,如今尽数被取出,诸葛常宁颇为不愿,“十二枚,只有这么多,这次就算不够也是真没了!”

    “够了!赤焰,收下常宁暗器。”

    “要我怎么做?”赤焰将铁片收于手中。

    “如果我所听无误,应是十个笛声。你用轻功飞上冰墙,按我所说方向射杀驱蛇人!”

    “好!”赤焰纵身飞向冰墙之上,一身红衣分外瞩目,刚立住脚,便有一只箭矢射来。

    暗影惊呼:“公子小心!”

    赤焰侧身躲过,却又有一支箭接踵而至。赤焰尚未动作,已见冰层瞬间将此箭包裹定住。

    “先射这个弓箭手!箭尾所指向十四丈位置!”

    第三支箭与铁片擦身而过,赤焰仰身躲过箭矢,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坠地声。

    “我正前方正后方十五丈位,各有一人,离地半丈。左右方十三丈位各有一人,立于地上。”寒冰侧耳听着缓缓开口。

    四枚铁片先后从赤焰手中射出。

    蛇群顷刻间便有近一半停住了攻击冰墙,缓缓向四周爬去。

    “以我为心,正前方为午时,巳时向十三丈一人,离地半丈。辰时向十五丈一人,离地一丈。丑时向十六丈一人,立于地上。”

    三枚铁片射出,又有半数长蛇停止攻击,四散而去。

    “亥时向十二丈一人,离地一丈。酉时向十三丈一人,立于地上,申时向十五丈一人,离地半丈。”

    又三枚铁片飞出,穿入山木中,笛声戛然而止。

    余下群蛇霎时停止攻击,向着山下徐徐爬去。

    赤焰从冰墙上飞身而下。寒冰双手收回内力,瞬间站立不住,几欲栽倒,被诸葛常宁一把揽住。

    冰墙刹那间化作漫天碎屑,如雪花般飞舞,在阳光下夺目。

    寒冰脸色疲惫,唇色发白,直看得诸葛常宁忧心忡忡。

    “寒冰姑娘,你怎么样?赤大哥,你快来看看啊!”

    寒冰微微抬手:“我没事。赤焰,你们快去看下,是否还留有活口。”

    “好。”

    众人听此四散开来,或清扫蛇尸,或去林间探查。

    “哎,赤大哥,你就这么走了,寒冰姑娘的身体……”

    寒冰推开诸葛常宁,身形有些晃动:“我说了,我没事。”

    “你站都站不稳,怎么能叫没事呢!”诸葛常宁说着又欲揽过寒冰,却被身后的暗影强行撞开,险些摔倒。

    “姑娘没事,此番内力损耗过度,只需勿动真气,休息几日便好,劳烦常宁公子记挂了。”暗影搀扶着寒冰,说得客气疏离,眼角突然扫见南宫轩迎面而来,右手立刻抚上腰间剑柄,神情戒备。

    诸葛常宁转身挡在寒冰前面,高声道:“南宫轩,你想干什么!寒冰姑娘可是盟主,刚刚还救了你们一命!你想过河拆桥吗?”

    附近各门派闻声纷纷侧目。

    南宫轩无奈一笑,微侧身拱手向寒冰方向辑了一礼:“在下半生游历于各地,所见武功不下百种,却从未见过有人如甘盟主这般,年纪轻轻便无敌手,不知盟主师承何人?”

    寒冰却答非所问:“南宫阁主昨晚子时身在何地?”

    “子时?自然是在客栈休息。盟主这是何意?”南宫轩不明所以。

    “不知阁主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蓬莱阁是有一些弟子学过奇门之术,不过都是些糊弄人的东西,我所知不多。盟主若想了解,他日来我蓬莱阁,我定派人详细告之。”

    寒冰听他话语,一片坦然,不似撒谎之人,思量他应不知昨晚之事。

    沉默片刻,寒冰回道:“我并未拜师,武功一部分来自我娘教授,一部分为一刀姓前辈所传,我并不知晓其名。”

    “那刀姓前辈身居何地?”

    “他已不在人世。”

    “那倒是可惜了。”

    两人说话间,已有三人被抬上擂台,其中一人被割裂颈部已然身死,另两人前心被刺,生命垂危。

    赤焰对寒冰说道:“只找到三人,一人已死,两人重伤,怕是也活不久,其余驱蛇人应该都已经逃了。”

    寒冰点头,转向那两人方向:“你们是何人,来自各处?”

    那两人凄然一笑,嘴角微动。

    赤焰见此,惊觉有异,闪身捏住一人下颚,却只看见黑血从其口中流出,顷刻便没了声息。众人愣在当场。

    “怎么了?”寒冰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诸葛常宁回她:“死……死了……”

    “谁死了?”寒冰眉目一惊。

    赤焰翻看另一人口舌,对寒冰道:“这两人将毒药藏于舌下,已饮毒自尽。”

    寒冰略一思索,稳住身形:“先前漠北率军南下,而今武林大会又遇群蛇,怕是有人想在中原搅弄风云。各派尽快下山回到门中,严加防守,谨防再生变故,引起中原震荡。若门中有变,可前往玉龙城寻我。”

    各门派得令,依次向寒冰告别,离开华山。慧远大师直到众人散尽,方才上前来。

    “甘施主,你今日以一己之力抵挡上万只毒蛇,救数百人性命,真是后生可畏!”

    “大师过誉了。少林接壤辽东,还望大师告知住持多加防范,以防辽东生变。”

    “甘施主放心,老衲定将话带到。”慧远大师说罢,告别寒冰下山而去。

    “冰儿,你身体虚弱,我抱你下山吧。”

    “好。”寒冰浅笑应着,身心轻松了不少。

    诸葛常宁看着赤焰一把抱起寒冰,拾阶而下,一时目瞪口呆,而后连忙跟上。

    “哎,赤大哥,你累了可以换我抱会儿……”

    “我不累。”

    “赤大哥,都到山腰了,你歇会儿,我来……”

    “我不累。”

    “赤大哥,你都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了,肯定累了吧,换我……”

    “我不累。”

    诸葛常宁看着赤焰抱着寒冰依旧健步如飞,心情郁结。

    红梅走上前,仰头看着诸葛常宁:“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我累了,不如你抱我回客栈啊!”

    “我看你神清气爽得很,哪里累了!哎,赤大哥……”

    “哼!”红梅撅了噘嘴。

    暗影在后面看着,哑然失笑。

    五人一路行至火云客栈,已是午时,却见一路上无数商贩立于两侧,叫卖声此起彼伏,往来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赤焰将寒冰放下,扶着她站住,向客栈掌柜问道:“为何此地今日如此热闹?”

    “回赤公子,此地近些年桃花颇多,因此定于每年三月三为桃花会,为期三天,所以来往商贩人群颇多。赤公子若是急着赶路,可从华山南面苍南岭绕道北上。”

    “好,我知道了。过会儿将饭菜送至房中。”

    待掌柜转身,赤焰回头对寒冰柔声道:“冰儿,我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回玉龙教吧!”

    见寒冰颔首,赤焰又将其抱起:“我先带你回房休息。”

    诸葛常宁摸着下巴,对着红梅嘀咕:“你说寒冰姑娘在华山上力克群雄,英姿飒爽,无限风光。怎么现在跟只小猫一样,如此安静听话?”

    红梅却没听到,仰头对着已登上二楼的赤焰问道:“公子,明日才启程,我和姐姐今天可以去桃花会上玩会儿吗?”

    “用过饭再去吧。”

    红梅摇了摇头,满眼都是星光闪烁。

    赤焰无奈一笑:“那好吧,晚间早些回来。”

    “谢谢公子!”红梅雀跃不已,拉着暗影冲出了客栈。

    “哎……”诸葛常宁往客栈外望了望,红梅暗影已不见身影,又向楼上看了看,赤焰已抱着寒冰回房,“我这没人管了啊!我还饿着呢!我没有银子啊!”

    诸葛常宁叹了口气,无奈上楼敲门。

    “请进。”赤焰温言吐声。

    诸葛常宁推门而入,对着赤焰一脸笑意:“赤大哥,借我点银子呗!”

    寒冰倚在床头轻笑:“怎么,要买匹快马回百花岛吗?武林大会已了,热闹你也看了,是该回去了!”

    “回……回什么百花岛!我既然出来了,就不打算回去!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

    “你想要多少银子?”赤焰给寒冰斟了一杯茶。

    “有的话,先给我一千两。”

    赤焰愣了一下,一时呆住。寒冰接过他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到底是百花岛出来的公子哥,出手甚是大方。”

    “很……很多吗?要不然……八百两?”诸葛常宁试探着问。

    “你想买何物?”赤焰回过神来,接过寒冰饮尽的茶杯放于桌上。

    “宝剑啊!不都说一把好剑价值千两。”

    赤焰无奈笑道:“好剑自是价格非凡,只是若是好剑,一出世便已被好剑之人高价收购,又怎会流于市场。刀剑铺售卖的剑,普通长剑,一两银子便可购得,稍好一点,也不过十两银子。便是万剑山庄,藏剑无数,全是不可多得的宝剑,也有许多只是百两之价。”

    诸葛常宁恍然大悟,点头一叹:“这么便宜啊!我在飘香院就听了几个曲儿,都花了三十两银子!”

    “咳……”

    寒冰轻笑:“待你回岛时,可以告诉诸葛伯父,你在飘香院花了三十两银子听曲儿,看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诸葛常宁嘿嘿一笑:“不说不说!”

    赤焰从怀中拿出半袋银子,递给诸葛常宁:“这是五十两银子,够你买把不错的长剑了。若是想要什么宝剑,待回玉龙城,可去兵器阁选取一把。”

    “多谢赤大哥!”诸葛常宁喜笑颜开,拿起银子就要开门,险些与端着饭食的小二撞上。

    赤焰叫他:“你不是饿了吗?用过饭再去买吧。”

    “不饿了不饿了。”诸葛常宁连连摆手,顷刻间便下楼离开。

    赤焰转头对寒冰道:“常宁既然不想回百花岛,不如就带他一起回玉龙城吧。他涉世不深,又武功薄弱,自己在外,诸葛伯父也不会放心。”

    寒冰轻轻颔首:“好,我也正有此意。”

    诸葛常宁揣着银子,穿过人群,直奔刀剑铺。

    铺中掌柜一见来人,连忙迎上,满脸堆笑:“哟,公子,想要把什么兵器?我这里除了刀剑,还有钩鞭捶链,袖箭飞刀,只要公子想要的,我这里应有尽有。”

    诸葛常宁转了一圈,便被一把剑鞘上刻着一枝梅花的长剑吸引,那花瓣和花蕊由红色和黄色的玉石组成,摸上去润滑清凉。

    那掌柜打量了诸葛常宁几眼,开口叹道:“公子好眼力,这把红梅剑乃是我们这里的镇店之宝,万剑山庄萧庄主都想买去藏于庄中呢!”

    诸葛常宁对那梅花图案甚是喜欢,心中思道:这红梅倒是与她的名字甚为相配,她必然会喜欢的。

    “这把剑,本公子要了!多少银子?”

    “好嘞!一百两银子。”掌柜说着就把剑取下。

    “什么?一百两,你抢银子啊!人家一把剑不过十两,你竟然敢要一百两?”诸葛常宁心想,幸亏听了赤焰所言,不然又要被骗了。

    掌柜双眼一转:“公子,这把剑不是凡品啊!你看这宝石多润滑,你再看看这剑刃,多锋利!这样,你我有缘,我给你半价,五十两,怎么样?”

    诸葛常宁暗自思量:赤大哥就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若是都给了他,以后没有银子,想买些吃食衣物还得问他借,不行不行!

    掌柜见诸葛常宁连连摇头,赶忙又道:“四十两!四十两不能再少了!若不是见公子着实喜欢,我是不会四十两卖的!”

    诸葛常宁眼前一亮:“再便宜些,三十五两怎么样?”

    掌柜藏住喜色,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四十两我已经是心在滴血了,我不能赔着银子卖啊!”

    “这样,三十八两!可以的话就三十八两成交!”

    掌柜面上做为难状:“好吧。若不是见公子也是懂剑之人,对此剑甚是喜欢,三十八两我是不会卖的。一把剑也就赚了公子一二两银子,公子买去可要好生爱惜。”

    诸葛常宁怕那掌柜反悔,赶忙接过红梅剑,数了银子递上。

    “银货两讫,这剑是我的了!”诸葛常宁说罢抱着红梅剑快步出了门。

    掌柜数着银子乐不可支,满眼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

    诸葛常宁在人山人海的桃花会上寻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到红梅暗影。

    此时,红梅暗影正在路边的摊位上坐着吃馄饨,桌上大包小包的都是各种吃食。

    “店家,给我也盛一碗!”诸葛常宁把剑靠在桌边,坐在红梅对面。

    “哎,常宁公子,你怎么也来了?”红梅奇道。

    “你们这吃的什么啊?”

    店家给诸葛常宁端上一碗,接口道:“这叫馄饨,皮薄味美,两位姑娘甚是喜欢,公子也快尝尝。”

    诸葛常宁尝了一口,又瞄上桌上的纸包,拿着一个正欲揭开:“这里面你们买的什么?”

    红梅一把夺过:“这是我给姑娘,还有寒香二小姐,还有江姑娘买的榛子和蜜饯,你不许吃!想吃自己去买!”

    “你也太小气了!还是我大方!”诸葛常宁把剑放到桌上,“你看,我花重金给你买了把宝剑,红梅剑!和你的名字多相配!”

    “是吗?给我的吗?”红梅双眼甚是明亮。

    “当然,早上你那把剑剑刃卷了,我就寻思着买把剑送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红梅喜不胜禁地拿起红梅剑,抽出几寸,只见剑身上刻着两行小字:“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暗香,姐姐,这里还有你的名字呢!”

    暗影瞥了一眼:“不知这把剑花了常宁公子几两银子?”

    “三十八两。”诸葛常宁边吃边答。

    “三十八两!”暗影惊呼道,“不过是把普通长剑,剑鞘上镶了些普通玉石,让那些文人拿来附庸风雅几句,最多不过五两银子,你竟然多花了三十三两!亏得百花岛有火云衣坊撑着,不然哪里经得起你这般花销!”

    “我从未出过岛,哪里有什么花销?这把剑上镶着红梅花,与红梅多般配!”诸葛常宁说着转头问红梅,“红梅,你喜欢吗?”

    红梅忙不迭地点头:“喜欢喜欢。”

    “有什么好喜欢的?这剑鞘上镶的红梅,剑身上题诗却是白梅,连附庸风雅都文不对题,丢了都没人要。你剑刃卷了,等回到玉龙城,再去兵器阁挑一把就好了,把这剑还给他!”

    “不嘛,姐姐……”红梅抱着剑对着暗影撒娇。

    暗影低声道:“你先前不是总和他争吵,收他买的长剑作甚?”

    红梅悄声回答:“先前我以为姑娘对他有意,只要他不拆散公子和姑娘,我和他也没什么好吵的。这把剑我也确实喜欢……”

    暗影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喜欢,便收下吧!”

    “谢谢姐姐!谢谢常宁公子!”红梅喜笑颜开,“对了,常宁公子,你不是没银子了吗?怎么买的剑啊?”

    诸葛常宁嘿嘿一笑:“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常宁就好。我问赤大哥借的银子。”

    暗影瞬间一愣:“什么!你问我家公子借银子?然后高价买了把破剑,再送给红梅?花着公子的银子,还让公子的婢女承你的情,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谁让你们承我的情了?那银子过几日我让人带信给我家老头儿,还给赤大哥不就是了。再说了,红梅喜欢的剑就是宝剑,怎么能是破剑呢!”

    “赤家与诸葛家是世交,火云客栈与火云衣坊也是同脉相连,还还什么银子!”暗影怒道。

    “啊?那你的意思是不用还了?”

    暗影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被气得吐血,当下起身:“我吃好了,去前面胭脂铺看看,红梅你吃好了去寻我。店家,结账,我二人的,那位公子的让他自己结。”

    诸葛常宁听此抬起头来:“不是说赤家与诸葛家是世交吗?一起结了呗!”

    “我又不姓赤!”暗影接过店家找还的银子,转身就走。

    “我怎么感觉,你姐姐对我不大喜欢啊?”诸葛常宁问向红梅。

    红梅笑道:“那是自然,姐姐说你喜欢我家姑娘。”

    “有……有这么明显吗?”

    “连我都看出来了,姐姐又岂会看不出来。姐姐说,感情之事讲究两情相悦,单相思是没有结果的。我家姑娘和公子青梅竹马,感情甚好,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吗?”诸葛常宁揶揄道。

    “我不小了,今年冬我就十五岁了。两情相悦不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吗?我怎么会不懂。但我家姑娘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又不是你家姑娘,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诸葛常宁争辩着。

    “我家姑娘喜欢的是我家公子,姐姐说你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我堂堂百花岛少主,一表人才,怎么能是……癞蛤蟆呢!”

    “是,你是堂堂百花岛少主,一表人才。那你送我红梅剑,想让我给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姐姐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送你东西,必然是有所图,那你是想图什么?”

    诸葛常宁看着红梅一双明亮单纯的眼睛,顿时心虚:“我……我不图什么,就是看你剑刃卷了,送你一把防身。”

    “真的?”

    “真的真的!我没什么武功,若说有什么图谋,那就请红梅姑娘以后多多保护我。”

    红梅笑应:“那你放心。我年龄虽小,武功比起姐姐却是不弱,以后就由我保护你!”

    “对了,你姐姐不是叫暗影吗?你刚才为何说暗香是她的名字?”诸葛常宁问道。

    “这是七年前的事了,我和姐姐家中遭遇变故,食不果腹,姐姐便带我来玉龙教求公子收留。姐姐说公子心地善良,曾救过重病的我,可惜我病好后一些事全忘记了。姐姐原名叫暗香,公子说玉龙教有个二小姐叫寒香,犯了名讳,便给她改名暗影。”

    “原来如此。”诸葛常宁又问,“那你呢?你原名便是叫红梅吗?”

    红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原本叫梅儿,那时候我不过七八岁,正是顽皮的时候,见公子给姐姐改了名字,也缠着要改名字。公子见我喜欢红色,便叫我红梅了。”

    “梅儿……那我以后能叫你梅儿吗?”

    红梅脸颊一红:“不要,怪别扭的,还是叫我红梅吧。”

    苍南岭是位于华山附近的一条刃形山脊,两边绝壑千尺,行人行走在其上,如置云端,奇险无比。

    此刻,天空阴霾,更添几分压抑。诸葛常宁环抱一棵山木,双腿离地,声带哭意:“太吓人了,我不走了,我要下山!”

    暗影嘲讽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如红梅一个小姑娘,丢不丢人?”

    “丢人也比丢命强!你们玉龙城全是山,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我们百花岛都是水,我哪里见过这么陡的山啊!”

    诸葛常宁偷偷往下看了一眼,崖面如刀削斧凿一般垂直向下,深不见底,不由得愈加两腿发软,寸步难行,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赤焰劝他:“常宁,这苍南岭不足百丈,过去便可骑马北上。你若再耽搁些时间,天降骤雨,只会比现在更加难行。”

    “我不敢啊,我一下去腿就发软,不听使唤,不是我不想走。”诸葛常宁犹在哀嚎。

    寒冰开口:“既是如此,不如自行下山,早些回百花岛吧!玉龙城也是多山之地,你这般害怕,便是去了也是终日不敢出门,有什么意思。”

    寒冰说完转身就和赤焰前行,暗影紧跟其后。

    看寒冰已开始往前走,诸葛常宁嚎声更甚:“哎,寒冰姑娘,寒冰姑娘,你别不管我啊……”

    红梅走向诸葛常宁,眼带笑意:“常宁公子,你下来,我带你走过去。”

    “你带我我也不敢啊!”

    “你害怕不过是看到了崖壁陡峭,这苍南岭宽有半丈,走过去没有问题的。你可以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你看不见自然就不害怕了,就像公子拉着姑娘那般。”红梅双眼澄澈,一闪一闪。

    诸葛常宁看了眼渐行渐远的寒冰,终于踏下一只脚,缓缓站立,一把拉过红梅的小手:“红梅姑娘,我诸葛常宁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了。”

    红梅自登上玉龙峰后,只碰触过赤焰一个男子,从未与别的男子拉过手,当下脸色绯红,转头低声道:“你放心,你只管闭上眼睛不去看,我会拉着你慢慢走,断不会让你跌倒的。”

    五人在宽不过半丈的苍南岭上,依次缓缓前行。

    诸葛常宁紧闭双眼,耳边只听到风声大作,犹如长啸,念及寒冰此刻与他一样,都是任由人牵手向前,不禁开口:“寒冰姑娘,我现在和你一样呢!原来看不见是这种感觉,有人拉着走,还挺好玩的……”

    红梅双手陡然一紧,这个诸葛常宁还真是口无遮拦。

    “咳……”赤焰忙岔开话题,“冰儿,前方再过七八丈便是通天崖,从通天崖北面道路下去,便是平地,可骑马北上。”

    却只听寒冰漠然开口:“若是好玩,我可以挖了你的双眼,让你尽情玩。”

    “我……我脑袋抽了,乱说的,寒冰姑娘莫怪。”诸葛常宁忙说。

    红梅低声对诸葛常宁道:“你休要再胡言乱语了,再敢惹恼姑娘,我就不拉着你走了。”

    “我错了梅儿姑娘,我刚才脑袋一抽给忘了,你不能把我丢在半路啊……”

    “噤声。”寒冰突然停住脚步。

    “怎……怎么了?”诸葛常宁睁开双眼,然而一望到深不见底的崖壁,便头脑晕眩,赶忙窝在红梅身后,又闭上了眼睛。

    “有人,就在八九丈距离处。”

    “那是通天崖附近。”赤焰转头对红梅暗影道,“此地过于险峻,不宜久留。你们保护好常宁,先离开此地,避开崖边,尽快下山。”

    赤焰拉着寒冰快步走上通天崖,脚刚落地,便有两支箭矢迎面射来,赤焰搂着寒冰侧身躲过。

    又两支箭矢射来,却是向着红梅和诸葛常宁处。寒冰手指微动,两根冰刺射出,将箭矢打落崖下,本已恢复红润的脸色又瞬间苍白。

    寒冰淡然开口:“这么近的距离竟射得这般无力,莫不是昨日被伤了手?”

    崖边一山石之后传出一男声:“你内力损耗过度,尚未恢复就敢妄动真气,今日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寒冰又问:“你是何人?我与你有何仇怨?”

    说话之间,诸葛常宁三人已过苍南岭,登上通天崖。赤焰低声道:“你们见机行事,尽快下山。”

    “今天,谁也别想走!”

    通天崖石阶处赫然出现十余个蒙面人,手持长刀,将五人团团围住。赤焰将寒冰挡在身后,玉箫横在身前。红梅暗影亦抽剑,护诸葛常宁在后。

    众人还未动作,赤焰已然出手,身体翻转,双脚踢向附近两人,那两人还未来得及出手,已然跌下悬崖。那群黑衣人见此,一起围攻而上,刀风又急又密。寒冰虽不能妄动内力,但身手依旧敏捷,数把长刀却是无法伤其分毫。

    忽听耳边箫声传来,缠绵婉转,令人心驰神往,一众黑衣人身手不觉慢了几分。红梅暗影一人一脚,两个黑衣人应声落崖。

    这时,剩下的数名黑衣人竟都撕下前摆,露出腰间挂着的一块铜鼓。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诸葛常宁不禁奇怪。

    话音刚落,只见黑衣人齐齐用手击鼓。鼓声杂乱无序,又兼有山谷回音,完全盖住了赤焰的箫声。而寒冰听到耳中,只觉四面八方都是鼓声,辨不出方位。

    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持刀砍向寒冰,寒冰竟听不清长刀破空之声,待刀风临至肩头方才感觉到,躲闪已是来不及。幸而赤焰守在一旁,手中玉箫轻点错开一刀,一只脚踢开另一刀。

    红梅拉过诸葛常宁至寒冰处,红梅暗影与赤焰在外围将其二人护在身后。

    寒冰微含歉意:“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你了。”

    鼓声太大,几乎将寒冰的声音淹没,诸葛常宁满不在乎地嚷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跟你们在一起这几日,真是惊险刺激,一日抵得上我在岛上十年。并且诸葛老头儿给我算过,我的死期不在今日。”

    蒙面人一边擂鼓一边出手,俱是向寒冰袭来,身手虽慢了许多,但刀法凌厉。说话间已有三把长刀逼近寒冰附近,赤焰转身一拳击退一个,寒冰闪身躲过一个,还有一个已对着寒冰迎面劈来。

    退无可退时,诸葛常宁一扬手中铁扇,一枚铁片从中射出,划过那蒙面人咽喉,那蒙面人倒地挣扎了两下,再也没了声息。

    这枚铁片还是昨日赤焰射杀驱蛇人后剩下的,仅剩一枚还了诸葛常宁,今日便用上了。

    诸葛常宁仰天长叹:“失算失算,昨日只顾着逛桃花会,倒忘了把这铁扇中的暗器补上!”

    十余名黑衣人不到一刻已死五人伤两人,剩下几人当下一扬手,不知何物落地,紧接着便是一阵浓烈的烟雾弥漫。

    寒冰闻到不对,高声道:“屏息,气味有毒!”

    诸葛常宁以衣袖掩住口鼻,慌乱中却被一只小手牵到,接着便是红梅清脆的声音:“跟紧我!”

    迎面似有一身影,诸葛常宁还未看清,便见红梅一剑刺去,接着一脚踹向一边,听声响似是落了崖。诸葛常宁见红梅年纪虽小,但剑法迅捷,做事果断干脆,心生佩服。

    赤焰此刻紧紧贴着寒冰,耳边是杂乱的铜鼓声,眼前是缭绕的烟雾,丝毫不敢松懈。

    恍惚间,三道黑影从旁掠过。赤焰牵紧寒冰,右手握箫一拳打出,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但同时一把长刀砍向寒冰手臂,赤焰见躲闪不及,手并不松开,抬起手臂微微错位,长刀从赤焰上臂划过,带起一串血色。

    寒冰惊觉发生了什么,斥道:“你疯了?以血肉之躯硬接兵刃,手臂不想要了吗!”

    赤焰柔声微笑:“没事,我知道分寸。”

    此时又两把长刀向寒冰袭来,寒冰辨不清方位,但心知此战凶险,当下断然松开赤焰的手。耳边听刀风已至,疾向后退去,堪堪躲过一刀,另一刀趁此划过寒冰肩头,白衣瞬间血红。

    “冰儿!”赤焰见寒冰松手后退受伤,尽全力踢开前方之人,赶向寒冰身边。

    却见一人旋转身形,一脚踢到寒冰受伤的肩头。寒冰猛然间感到剧痛,站立不稳,那人下一脚又向着寒冰腹部重重一踢,一袭白衣如落叶般向后飘去,身后依稀是万丈悬崖。

    赤焰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玉箫作剑,刺进黑衣人前心。而后纵身一跃,拉住寒冰一只手,一齐向山崖下坠去。

    赤焰心知万丈高空落下,不死也会重伤,寒冰此时没有真气护体,更是危险万分。

    下坠中,他一手紧揽寒冰腰部,另一只手抽出寒冰背后玄冰宝剑,用力插入岩石缝隙中。玄冰剑承着两人重量,顺着岩石缝隙向下划去,带起一阵碎石乱飞。

    “抱紧我!”赤焰低头对寒冰说着,余光瞥见下方似有波光粼粼,“冰儿可能听到有什么声响?”

    寒冰抱紧赤焰:“有水声。”

    这时,玄冰剑剑柄处碰到石块,带起震动,石缝中的剑刃被震出。赤焰手臂本就有伤,经此一震,玄冰剑乍然脱手,和两人一起向下坠去。

    赤焰挽着寒冰腰身,环抱寒冰于怀中,向上倾斜,如不幸落于岩石之上,也可护寒冰一命。远远看见下方不远处,似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其间水流甚急。

    而此时下方有一棵山木从旁斜出,两人下坠之势势必将其折断。赤焰抱着寒冰身形旋转错开脚步,在脚尖碰触到树干时,借力施展轻功纵身向前跃去。

    随着“扑通”一声响,两人落入冰凉刺骨的水中,赤焰紧紧抱住寒冰,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便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此时,天空飘下细雨,崖上浓雾已渐渐散开。

    暗影一剑刺进一名黑衣人胸膛,绿色长裙上沾满了血迹,如同朵朵艳红。看见前方红梅手上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滴,忙问道:“红梅,你受伤了?”

    “没事姐姐,一点皮外伤。”

    四周烟雾几近散去,诸葛常宁忽然惊呼:“寒冰姑娘呢?你们两个看见寒冰姑娘了没?”

    两人这才四处张望,只见崖上尽是蒙面人尸首,却看不见赤焰寒冰的身影。

    “公子呢?姐姐,公子也不见了!”

    暗影环顾四周尸身,瞧见崖边一蒙面人胸口插着玉箫,上前一把抽出:“这是公子的玉箫!”

    红梅闻声跑来,四处找寻,声带哭腔:“公子人呢?不会是和姑娘掉下悬崖了吧!姐姐,怎么办啊?公子和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啊?”

    说着红梅已哭出声来。

    “呸呸呸!”诸葛常宁忙道,“寒冰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赤大哥也不会有事的!”

    暗影收起玉箫,往山崖下望了望:“走!我们下山去找!”

    三人沿着石阶向下,在附近山谷处寻找,寻了半日,身上都被雨水打湿,只看见两个蒙面人仰面躺着,身下石块俱被染红。

    暗影走上前查看一翻,不由得叹道:“浑身筋骨错乱不堪,这可真是粉身碎骨啊!”

    一句话又把红梅吓出眼泪:“那公子和姑娘岂不是也……”

    诸葛常宁虽也忧心如捣,但看红梅泪眼婆娑,忙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没有看见尸体,就证明他们没有死!暗影,你不要再吓她了!”

    诸葛常宁突然望见不远处似有兵刃:“红梅你看,那是什么?”

    红梅暗影闻声望去,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捡起地上长剑。红梅抹了一把眼泪喜道:“这是姑娘的玄冰剑!可是,姑娘人呢?”

    三人散开寻了一会儿,并未看到寒冰与赤焰的身影。

    暗影静心听了一会,问他们:“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红梅凝神一听,回道:“有水声,这附近有河流。”

    三人便顺着水声找去,不一会便看到一条河流,似从山上流下,宽不过一丈但水流湍急。暗影一眼看见了岸边一块尖锐的石块上挂着一块红布,快步上前取下。

    红梅惊喜万分:“这是公子的衣服,公子一定没事!”

    暗影看了眼湍急的河流,思量道:“想必公子与姑娘必是落入了河中,只是这河水流势甚急,不知道公子和姑娘会被冲向哪里。”

    “我们三个沿着河岸去找,一定能够找到!红梅你放心,他们两个一定会没事的!”

    红梅望着诸葛常宁连连点头。

    赤焰抱着寒冰慌乱中抓住河边一根枯木,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方才平稳。赤焰丢掉枯木,扒住河边一块石头,用力翻转身体,带着寒冰翻到河岸。

    河岸边是一处山谷,谷中树林茂盛,芳草鲜绿,在春日细雨的滋润下格外柔嫩。

    赤焰此刻已是精疲力尽,但却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之人不住地颤抖,当下不顾疲惫,抱起寒冰远离河水,找到一处小小的山洞方才将其放下,靠坐在洞壁处。

    看寒冰双眼紧闭,唇色苍白,但脸颊却微微发红,赤焰用手扶其额头,甚是滚烫。他便脱下外衣,拧干了水,盖在寒冰身上。

    走出山洞,细雨蒙蒙,谷中万物都笼罩着一层水气,如烟如雾。

    谷中多松柏之木,赤焰在树下捡了些还没被雨淋湿的松枝,并随手在草地上采了些仙鹤草、蒲黄、夏枯草等草药,回到洞中,敲石取火。

    随着火越烧越旺,山洞中渐渐暖和起来。赤焰先将自身衣物脱下烤干,赤裸着上身,而后脱下寒冰外衣,盖上自己衣物。

    只见寒冰肩头刻着一朵红梅花,伤口在梅花旁,长约五寸,皮肉微微外翻,已被河水浸泡的有些发白,还有鲜血渗出。

    赤焰用石块将仙鹤草和蒲黄碾碎,轻轻敷在寒冰伤口之上,而后撕下已烤干的衣物缠住。昏睡中的寒冰感到疼痛,微皱眉头。赤焰将剩下的草药随手摁在自己手臂伤口处,又将夏枯草在手中揉碎,汁液一滴滴滴进寒冰口中。

    做好这一切,赤焰往洞外看了看,冷风迎面,天空阴沉,春雨没有丝毫停歇,竟隐隐还有愈来愈大之势。

    他返回洞中,寒冰的外衣也已烤干,赤焰将其尽数裹在寒冰身上,耳语道:“这雨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再去捡些枯枝,一会便回来。”

    赤焰又在洞口附近快速捡了些还未淋湿的树枝,返回洞时见一棵树下两只野兔在窝中露出头来,当下化枯枝为剑,将两只野兔刺在地上,捡回山洞。

    山中雨势越来越大,洋洋洒洒如同泼墨作画。

    红梅三人沿着河岸一路向下,衣衫尽湿。红梅心中的喜悦被雨水渐渐浇灭,脸上看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仰头问道:“姐姐,都找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找不到公子?”

    暗影叹了口气,此时大雨滂沱,距离两丈便看不清身影,心知这种情况再找下去也无意义,便道:“这雨太大了,我们先找个山洞避雨,等雨势小了再寻找。”

    “可是公子……”

    “这河边卵石遇雨太过润滑,若是我们三人谁再不小心跌入河中,更是雪上加霜!”

    三人也不再坚持,远离河边,就近找了个山洞进入。暗影掏出袖中火折子,然而火折子被雨水浸湿,怎么吹不着火。

    “你背过身去!”暗影命令诸葛常宁,而后对红梅说,“火折子灭了,这时候山中枯枝也都是雨水,无法燃着。把衣服都脱了拧干,防止受凉。”

    “那……那我呢?”诸葛常宁不敢回头。

    “你自己去洞口,拧干了穿好再进来!”

    诸葛常宁只得乖乖回到洞口,拧出衣物中雨水,穿好方才进洞。

    哪知红梅速度太慢,衣服尚未穿好,雪白的香肩还露在外面,皮肤细腻,吹弹可破,诸葛常宁何曾见过这等画面,只看得血脉贲张。

    暗影率先看到诸葛常宁目瞪口呆还喉结滚动的样子,闪身挡在红梅前面,大声一喝:“诸葛常宁,你看什么呢!”

    红梅赶紧穿好衣服。诸葛常宁双手捂眼,口中喃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暗影剑刃出鞘几分,厉声道:“闭嘴!胆敢胡言乱语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挖了你的双眼!”

    诸葛常宁手忙脚乱地又是捂嘴又是捂眼,连声说:“不敢不敢!”

    红梅微带羞涩:“好了姐姐,不要吓唬他了。”

    因为无火可燃,衣物又潮湿,红梅暗影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诸葛常宁单单坐在一处,偶有冷风吹进洞中,冷的他直打喷嚏。

    红梅向他招手:“常宁公子,你也与我们坐在一起吧。”

    诸葛常宁刚想挪动位置,却瞟见暗影狠狠瞪着自己,又坐了回去。

    红梅又向他招手:“没事,你坐我这边。”

    诸葛常宁方才大着胆子坐在红梅身旁,身体刚与红梅靠上,脑中就出现红梅香肩外露的画面,心中不觉想到:不知道寒冰姑娘的皮肤,是不是也是这般细腻白净?

    诸葛常宁越想越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突然记起寒冰如今还生死未卜,不由得想给自己两巴掌:诸葛常宁啊诸葛常宁,寒冰姑娘如今下落不明,你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不准想!不准想!

    此时,山谷中大雨淋漓,夜色渐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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