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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不完美修仙 > 第186章 照样打架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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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南顿县官舍内,几个孩子正在追逐、玩耍。

    院中树下有一张软榻,上面放着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一男一女。男婴是季达与荷婶所生,刘钦念及季达舍身相救的情义,把男婴收为义子赐为刘姓,起名稷儿,与他父亲的姓氏谐音以作怀念。女婴是刘钦与樊夫人所生的小女儿,起名伯姬。

    刘钦正与夫人在软榻旁饮茶闲聊,他忽然放下茶杯感慨道:“去年此时,放马坡一劫犹历历在目,真是世事难料,祸福旦夕之间啊,可恨我与季达兄弟已阴阳两隔,此时少了他的豪言壮语相陪,实在令人抱憾……唉……”

    樊夫人轻声安慰道:“钦哥想开些罢,季兄弟生前宽厚仁义,现在定然是去到了一方乐土。明日就是季兄弟的忌辰了,咱们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山上祭拜祭拜罢。”说完幽幽叹了口气,双目微微发红。

    刘钦点头,柔声道:“娴都因何叹气?”

    樊夫人道:“自从放马坡一劫之后,你便重伤在身,一直没有痊愈,现在好像有恶化的趋势,叫我如何不担心呢?”

    刘钦淡淡道:“这点小伤迟早会好的,娴都无须担心,只是那歹人的内功恶毒,可伤人心脉,一时难以应对罢了,假以时日我功力再进一步,伤势定可痊愈。”

    他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我没能全力接下敌人那一掌以致祸及了洛儿,他因此落下了病根……唉……你平时要多督促洛儿练习那套剑谱,赐书的道长说过,此剑谱所载内功专门克制阴毒邪恶之辈,说不定对洛儿的病根会有奇效。”

    樊夫人忙道:“那你也练练那剑谱罢?”

    刘钦微微一笑,道:“要放弃当前的内功修练法门,而改学别的,谈何容易?这有违武学常理,至少我做不到。我的伤势至今未能痊愈,是因为当时伤得过重,如果连墨家的镇派功法都无济于事,其他功法恐怕也……哎呀,娴都你为何脸色这么难看?咳,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所练的凝真玄功一定可以治好我的内伤,无需其他功法。”

    樊夫人这才展颜一笑:“那就好。”

    这天,刘钦一家人乘坐两辆马车往斜望坡而去,山坡上一处林密草绿的地方,就是季达的安息之地。马车停在山坡下面的一个拐弯处,大家提着祭品步行上山。

    孩子们也都来了,一个没有落下,小刘秀正骑在大哥刘?肩膀上左顾右盼哩,这个小家伙生得惹人喜爱,哥哥、姐姐们都抢着抱,好笑的是小家伙还认人哩,平时只喜欢给大哥和二姐抱,其他人想要抱抱,则要看小家伙当时的心情了。

    荷婶抱着刘稷,樊夫人抱着刘伯姬,孩子们一路边走边看,说说笑笑,大人们的心情虽有些伤感,但有了孩子们的嬉闹,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在季达坟头祭拜完之后,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大家漫步下山。

    走到半山腰,刘钦忽道:“我想在这停留一会,观赏观赏这夕阳下的美景。”说着走向坡道一旁,伸手指着前方道:“娴都你看,远处的山林斑斓多彩,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是多么的诗情画意,嗯……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樊夫人拉着夫君的袖子道:“你想在这多陪会季兄弟罢?咱过会再下山便是。”

    刘钦微笑点头,缓缓走到坡沿处,极目望去,他深呼一口气,喃喃道:“兄弟啊,我给你选的这块地方还不错罢?你看,远处的山林和大道,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他便在那傻傻地站着,仿佛曾经的兄弟真的在他身旁,正与他一起欣赏着眼前的“画卷”一般。

    不一会,“画卷”中的大道上出现一辆狂奔的马车,紧接着,两道人影闪入眼帘,好像正在极力追赶前面的马车。

    刘钦一愣,自语道:“此地离县城不过十余里,难不成光天化日的就来了山贼?南顿县一带可没有什么强大的黑道势力啊,什么人胆敢如此嚣张?”

    马车越来越近,刘钦正闭目运功,聚敛视力,睁眼猛瞧之下不由脸色大变,原来赶车的人正是墨云,后面两人服装怪异,身躯高大,一看便知非是易与之辈。

    能让墨家之主如此逃命一般,事情必定非同寻常,刘钦来不及多想,急匆匆转身朝樊夫人道:“赶紧让大家上车,速回城里,途中不得停留,不要等我,我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必须立刻处理。快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多问。”

    樊夫人从夫君急促的语气中猜到,这里将要有事发生,而且事情紧急,紧急得连解释的功夫都没有,若是自己和孩子们在这里,肯定很危险,甚至还会拖累夫君。

    一念及此,她深情地望了夫君一眼,道一声“钦哥小心”,便果断地转身而去,以她与刘钦的感情,在危难面前,任何的客套都是多余。

    “这里有危险,大家赶紧上车回城。”樊夫人一阵疯跑,四下慌找孩子。

    刘?闻言跳了起来,凛然道:“我要留下来照应父亲。”

    樊夫人将刚捉来的刘秀推进他怀里,喝叱道:“你要负责保护大家,还不快走。”刘?一脸不甘地抱起刘秀,跟随大家往山脚奔去。

    刘钦见家人离去,遂放下心来,他迅速从身上摸出一个木制面具戴在脸上,旋即展开身法疾风般往大道上的马车奔去。

    这时,那两道人影已经追上墨云,拦在了马车前面。二人都是深目高鼻,打扮怪异,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其中一人耳带金环,碧眼赤髯,手提一口镶着宝石的大弯刀,另一人长得面目清秀,但身形硕大,赤手空拳的负手而立。

    墨云哈哈一笑,跳下马车道:“二位武艺高强,耐力惊人,老夫佩服。你们已经追了我一天一夜了,咱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他顿了一顿,望向负手而立的那人道:“火大使意下如何?”

    那人怪吼一声,以十分蹩脚的中土话说道:“你这老头着实可恶,我说了我不姓火,是火寻,葱岭的西边,那里有我的家族,成千上万的牛羊和美丽的姑娘。该死的,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识相的赶紧交出古玉,否则别怪我火寻都力掌下无情。”

    手提弯刀的人早已吹胡子瞪眼极不耐烦,朝火寻都力吼道:“少跟他废话,他可能在拖延时间等待援手,擒下这老头,古玉还能跑了不成?”

    他说完便动起手来,手中弯刀带起一股殷红的气浪往墨云斜斩而下。火寻都力立刻一掌推出,封住墨云的退路,二人的配合极有默契。

    墨云真是叫苦不迭,他确是一路留下墨家的暗记,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看似浑噩的老粗识破了,更可气的是对方出手狠辣,说打就打,霎时间一道凌厉的刀气已扑面而来。

    侧面另有一股刚猛异常的劲气蓄势待发,似有似无,他不用想也知道是火寻都力在试探自己的虚实,只要自己稍露破绽,对方的掌力将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

    墨云不敢怠慢,长剑倏地出鞘架住弯刀,先使一股黏劲把敌人往侧面一带,刹那间凝真玄功猛然迸发,变守为功。这一招连消带打使得十分漂亮,使弯刀的大汉被一带一震之下不由身形一晃,正好挡在火寻都力的双掌之前,二人合攻之势立刻告吹。

    火寻都力怒骂一声:“蒙戈末,你往哪撞呢!”

    被唤作蒙戈末的大汉丢了颜面,十分恼怒,随着一声咆哮,手中弯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墨云脱手甩出,整个人抢前几步,合身扑上。墨云心下诧异,敌人要拼命也不至于把随身兵器当暗器扔出罢?

    谁知弯刀不直接攻向墨云,而是以一个弧度从侧面划过之后,飞往墨云的后颈,不但行迹奇诡而且蕴含的劲气怪异无比,灼热的气浪似乎可以钻进人的血液里,让人感觉骨头都被腐蚀了一般,十分难受,练武之人拥有的敏锐触觉和判断力都会大受干扰。蒙戈末此时已是满脸血红,似乎正在急运功力催发刀劲。

    墨云听得脑后尖锐的风声已知不妙,忙侧头避开,刹那间几缕青丝已随刀气而落,他不由大吃一惊,心想之前的交锋都是小打小闹,现下见到的才是敌人的真正实力。

    蒙戈末双手不断摆动,空中的弯刀在他周身转了一圈,再次改变行迹。他掌心之中似有一股极强的吸力,将弯刀吸了过去,顺势一带又往墨云飞去。

    墨云哪敢大意,一剑劈向弯刀,同时真气猛吐,送出几道凌厉的剑气。长剑与弯刀甫一接触,他便觉一股燥热蚀骨的劲气传了过来,忙运转内息与之相抗。

    就在此时,一股气浪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火寻都力正从远处劈出一掌,掌风带起了漫天的尘土和沙石。墨云见敌人掌力霸道,来势汹汹,硬接之下必定吃亏,他立刻一个空翻躲往一旁,快要落地之时,长剑倏地探出,在地上一点,借势往路旁弹去。

    弯刀又回到了蒙戈末手中,他贴身追上墨云,刷刷攻出几刀。

    墨云手中长剑连环劈砍,将蒙戈末震退两步,还没喘上一口气便觉头顶罡风大盛,火寻都力正凌空扑出,一掌劈来。墨云再次纵身避开,一阵巨响从身后传出,一块巨石已经震裂开来,碎石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墨云终于知道了二人的厉害,心想如果不能主动出击放倒一人,在对方的合围之下绝撑不了多久,唯有使出看家本领『天道剑势』来搏一铺了。一念及此,他倏地一个猛退,当下凝神运功,气沉丹田,似乎连身形都变大了。

    二人以为墨云要跑,想也不想便贴身追来。

    墨云也不慌张,他双足掷地有声,突然立定,左手捏个剑诀,在空中划几个弧圈,右手长剑游走,如行云流水,霎时间周围数丈之内剑气纵横,“嗤嗤”之声不绝于耳,路边的杂草、枝叶不时被剑气摧断。

    二人登时被剑气笼罩,有如身处旋风中心,不断挥刀、出掌,抗拒剑气。墨云一边发出剑气漩涡,一边欺身而上,手中长剑毫不客气地杀往敌人,原来他的武学修为已经练到了以剑指驭剑气的境界,不愧为一代宗师,这也是墨子剑法的独到之处。

    他二人苦撑一阵,身上已有数处剑伤,却兀自摆脱不了墨云的剑势范围,越发心惊胆颤而连连后退,墨云跟着抢上两步,长剑所至又是几道剑气迸发而出,二人口溢鲜血,再退几步。突然,火寻都力一声怒吼,拼着中了两道剑气,一掌朝墨云含恨击出,蒙戈末见机不可失,弯刀猛然甩出,直取墨云面门。

    墨云收回剑势,左手一连拍出三掌,化去了火寻都力凌厉的一击,同时长剑刺出击中弯刀,他不待二人变招,陡然俯身一个急转,手中长剑幻化出一片光影,口中喝道:“剑罡同流!”此招正是墨家孤注一掷的搏命招式,以护身罡气化作杀敌劲气,澎湃而出,只攻不守十分惊险,但是剑、罡二气并用,着实威力惊人,震世骇俗。

    这一击之下不但震散了对方二人的刀气和掌力,还突破了他们的护身真气,使他们伤上加伤。此时,蒙戈末和火寻都力心中的震骇实在难以言喻,要知道,他二人都是名震西域的人物,联手对敌竟然讨不了好去,说出去足以震惊当世。

    墨云此时却是有苦难言,他一连激战两天,已到强弩之末。自从一天前救起马车中的人开始,他经历大小数十战,功力耗损严重,加上昨晚被神秘人偷袭,吃了点小亏,功力只剩六成左右,当遇上了这两名西域瘟神之后,情况更加糟糕,真是没有一刻消停。

    此二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不使出天道剑势实在难以对付,然而天道剑势太过消耗内力,他本想孤注一掷击倒对方,没想到对方只是伤而不败。

    他此时功力耗损严重,已快到油尽灯枯的境地,接下来已不知如何是好。

    蒙戈末和火寻都力似乎也已看出了墨云有些气力不济,四目相投之下同时扑出。墨云长剑一挥,大叫道:“剑罡同流!”二人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身子,硬把招式收回。墨云却只是虚张声势,此时哪还使得出剑罡同流?他趁敌人吓退的片刻,勉强调息一下,心道接下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二人知道上当,怒吼一声再次出手。

    恰在此时,衣袂破空之声传来,刘钦正好赶到,使一招『金雁横空』截住二人,长剑接连挥出,击退了对方。他一个转身向墨云躬身道:“弟子来迟,请师尊责罚。大师兄和二师兄正在赶来的路上,即刻便到。”

    墨云看出来人所使剑法正是墨家的嫡传招式,正自纳闷中,听得刘钦开口,便听出了他的声音,当下心中敞亮,也不道破,沉声道:“弩?带来了吗?”

    刘钦暗笑一声,心道你老人家还真会虚张声势,晚辈就配合到底罢,他怫然道:“十名弩?手和五十名强弩手在我出发前就已经在途中了,想必是还没有寻到这里。此二人着实可恶,胆敢对师尊如此无礼,大师兄发了誓,定要将他们两个射几个窟窿。”

    蒙戈末和火寻都力一听,登时脸都绿了,心道刚来的这人剑法高明,内力不弱,与自己相差不远,若再加上他两个师兄的话,这架还怎么打?

    墨家机关术享誉已久,墨家弩?更是名震天下,如果让对方弩?手及时赶到并占据了各处要津,形成包围之势,那就插翅难逃了。

    墨云哈哈一笑,作势道:“别让二人跑了!”说完长剑一震,向蒙戈末袭去,刘钦也是刷的一剑,攻向火寻都力。

    蒙戈末二人哪敢恋战,展开身法一溜烟地跑了。

    刘钦假喊一声:“师尊不要追了,救人要紧。”

    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墨云一阵大笑,他步履踉跄地走向刘钦,身形一阵晃动,差点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蒙戈末二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刘钦揭下面具叫声“恩公”,上前施礼道:“晚辈拜见。”

    墨云脸色惨白,微一摆手,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行离去再说。”刘钦应答一声,扶他上了马车,一抖缰绳,飞也似地往南顿城奔去。

    当城门已遥遥在望之时,他却突然拐入路旁的树林,待得车子停稳,便即掀开布帘,钻入车内。简易的卧榻之上,躺着一名中年男人,头脸都是污渍,榻沿处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瞧着榻上的人发呆,墨云则正在一旁运功调息。他轻轻叫了声:“恩公。”

    墨云哈哈一笑睁开眼来,欣然道:“钦儿,刚才多亏了你,咱们几年不见,没想到再次相遇是在这种情形之下,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数啊。对了,我们到了哪里?”

    刘钦见他气色好转,当下松了口气,答道:“这里离南顿城只有一里多路了,我怕城门处人多眼杂,便将马车赶入了树林,咱还是乔装一下再进城去。”

    墨云朝他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颔首道:“很好,你想得非常周密,正好马车上有一些现成的衣物,你我赶紧换个装束。”言罢便迅速行动起来。

    一切妥当之后,刘钦背起那个昏迷的中年男人,走下马车,又故意把头发披散下来,并往脸上抹了点泥巴,这才走出树林,眼见四下无人,便朝身后招了招手。

    墨云长剑一动,斩断辔缰放跑了马儿,一手抱起那男孩,往刘钦奔去。

    到了城门处,二人谎称是路过的商贾,在附近受到了盗贼惊扰,言语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守卫们稍作盘问之后,便即放行。

    刘钦很快雇来一辆马车,载着大家往自己的官舍驶去,到了官舍附近,却又一个人提前下了马车,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确定已无问题,这才回头去找墨云。

    他依然选择潜踪秘行,带着墨云从官舍的后院翻墙而入,这里是他的地盘,各处路径那是了然于胸的,故而很顺利地来到了自家的偏院。

    悄悄进了一间卧房之后,他亲自去找荷婶,并吩咐不要伸张,待得一切安排妥当,他满脸疑虑地问道:“恩公,伤者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墨云苦笑一声,叹道:“此人是谁,其实我也说不上,我与他只是一面之缘。就在前不久,我收到门下弟子密报,说江湖上有一块旷世古玉出现,西域修罗教和西羌罗刹教因此大打出手。起初我并不十分在意此事,可后来听说,连魔门都出动了,这才觉得事非寻常,决定一探究竟,如果是什么武学异宝,可不能落入魔门之手。”

    刘钦诧异道:“魔门?”

    墨云干咳一声,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地道:“这个……魔——门……就是江湖上的一个普通门派,行事比较诡异而已。”

    “仅此而已?”

    “钦儿,江湖上的隐晦之事,你还是少问为妙。”说着望向昏迷的中年人,“我费尽苦心之后终于有所发现,一路追踪下来正好遇到了此人,但他似乎不是江湖上的人。”

    “我瞧着此人,有些眼熟……”

    “哦?”墨云略感诧异,道:“当时,修罗教和罗刹教的两帮教众正在混战,双方言语中提到了‘古玉’二字,我一听就知道找对了地方。”

    “莫不是他们口中的古玉,便在此人手中?”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两教的争夺对象,正是此人。”

    “这就奇怪了,你刚才说他不像江湖中人,还有这孩子……”

    “我也很纳闷,不过事实确是如此,待我趁乱将重伤的他救起之后,两帮教众便像饿狼般追了过来,恨不得将我一口咬死。”

    “如此说来,那就是了。”

    “我正要挟他溜之大吉,他口中却一直念叨道:‘孩子……’我回头一瞧,见场中真有一个吓得痴傻了的孩子,正伏在一名女子身上流泪。”

    “唉,这两帮教众,真是作孽。”

    “我见他可怜,便回头救人,但同时带着两个人,始终走不快,一连逃奔数日,拦截的敌人却有增无减,若不是你在关键时刻出现,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搭上了,哈哈……”

    “那刚才围攻你的两名高手,是不是西域来的?”

    “正是,此二人可大有来头。使弯刀的人叫蒙戈末,是修罗教四大使者之一,所使的功夫唤作「蚀骨血刃」,是「修罗血煞功」的一支,他的刀气能渗入人的血脉里,使人气血不调伤筋蚀骨,端的是非常歹毒;另一人叫火寻都力,也是修罗教四大使者之一,所使的功夫唤作「烈阳开碑手」,此路掌法当真是力道刚猛开碑裂石,乃修罗教的成名绝技,幸好他没有练成「修罗战意」这种邪门功法,否则威力更大。”

    “那难怪了,甫一交手我就知道遇上了劲敌,因此使了个诈。”

    “哈哈……此二人横行西域多年,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时,荷婶已用热水将卧榻上的人清洗干净,刘钦便凑近瞧了一眼。

    “啊……这……不是我同族的刘宪兄弟么!”他有些难以置信,脸现惊愕之色,忽地转向一旁的男孩道:“你是不是叫刘嘉?”

    男孩默默点头,表情依然有些木讷。卧榻上的人恰在此时微微醒转了过来,正勉力撑起身体靠往榻沿,刘钦见状忙伸手扶他。

    那人热泪盈眶地抓住刘钦手腕,颤声道:“我的兄弟啊,真的……是你,没想到在我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同族的亲人,也算老天开眼了……咳……”

    刘钦心中一酸,劝慰道:“看你说什么话来着?你的伤势会好起来的。”

    刘宪苦笑摇头,道:“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你不要骗我了,也不要为我难过,这可能是冥冥中注定的罢,唉……我只希望你能答应……咳……答应我一件事。”

    刘钦眼中噙满泪水,微微点头。

    刘宪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颤抖的手指着身旁的男孩,有气无力地道:“他母亲已在这次劫难中先我而去了,我不愿见他成为孤儿,希望你看在同族血脉的份上,替我照护他……将他抚养成人……咳……他的那几位叔伯都浑噩无能,唯有兄弟你仁宽德厚、家教有方,只有把嘉儿托付给你,我才……”

    刘钦连连点头,哽咽道:“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

    由于刘宪伤势过重,他很快便撒手而去,刘钦为了掩人耳目,连夜安排马车,将他偷偷运往城外,守卫们见县令驾到,自然乖乖放行,加上刘钦言辞得体,谎称是已故挚友托梦,须得再行拜祭一番,因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旧墓旁边又添一座新坟,给人无限的哀思。他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墨云正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见他回来便招呼道:“钦儿。”

    刘钦上前道声:“恩公。”顺手抱起一旁的刘嘉。

    墨云摆手道:“钦儿你不要恩公长恩公短的叫了,你我今日相遇实乃机缘巧合,这说明咱们确有一段师徒缘分呐,我决定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钦大喜,忙跪拜于地,欣然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墨云微笑着将他扶起,道:“繁杂的仪礼咱就免了,为师今晚就把「天道剑势」传授与你,此乃「墨子剑法」的精髓,你看好了。”

    说完右手拔剑斜指夜空,左手捏个剑诀往前虚按。这一瞬间,刘钦突然觉得师尊的身躯似乎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并渐渐地变大,最后连精气神都化入虚空合而为一,就像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样,但人家明明就在那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玄妙。

    他似有所悟,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墨云突然收剑,道:“钦儿你记住了,这「天道剑势」重在‘天道’二字,但凡宇宙间万物皆同出一源,当归真于天而取法于道,道者,宇宙间之自然法则也。”

    刘钦顿然开悟,兴奋地道:“人处天地之间,身存宇宙之内,是天下万物之一,只要悟透天地之道,便可神归真天,融入其内,凝万物之力,就像师尊刚才那样,精气神与虚空合为一体,天地间精气尽为我用。”

    墨云一阵大笑,欣然道:“孺子可教……这便是凝真玄功的真谛。”

    “若是此功大成,岂不无敌于天下?”

    “哈哈……江湖上教派众多,修真悟道的又岂止我墨家一家?钦儿你记住,世间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只有各放异彩的能人,天地之道的玄奥,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能真正领悟多少全看各人的造化,为师也只是初窥门径,领悟了一点皮毛而已。”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天下任何事物,皆利害参半,成败得失,皆有因果,就拿这招天道剑势来说,它虽威力强大却极耗内力,为师功力全盛之时也只能施展两次,近日连连苦战功力受损,今与修罗教二使交手之时,仅使得一次便已力竭了。”

    “此招的威力,徒儿已经见识过了,可惜师尊当时的状态未到巅峰,杀伤力大打折扣,否则修罗教二使绝难摆脱师尊这一套剑势的牵制,不死也得脱层皮。”

    “钦儿话虽不错,但为师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师尊是不是想告诫徒儿,若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可轻易动用此招?”

    “你明白就好,以后怎么取舍,看你自己的选择,尤其是在危难的时候。这是墨子剑法的一式杀招,施展次数的多寡与威力的强弱要看各人对‘天道’的领悟境界,境界高的人,天人交融的层次高,内力自然补充得快,招式威力也强大些。”

    刘钦状若深思,脸有肃穆之色,喟然道:“墨家思想主张博爱止杀,墨子剑法也以坚守非攻为精髓,这一式强力杀招的存在,分明有舍身取义的精神啊。”

    “钦儿你是心有灵犀之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为师这便传你剑法。”他在院内挑了个地方盘腿而坐,并指了指面前,示意刘钦也坐下。

    待刘钦盘腿坐好之后,墨云手捋胡须,沉声道:“为师先把心法口诀传授与你,一会再演示剑招。”刘钦恭敬地道:“弟子洗耳恭听。”墨云遂将口诀念出,一一讲解。

    传完口诀,墨云站起身来,缓缓拔出长剑。

    就在长剑出鞘的一刹那,它似乎有了生命,长剑随着墨云的动作自在地游走,幻化出无数的光影,正与夜空中的星辰遥相呼应。

    他身体的每一部分似乎都与长剑合而为一不分彼此,长剑时而飘忽时而凝练,时而柔和时而洒脱,带起了无数的气流,震落了满院的枝叶。

    他的动作越发灵动飘逸,起落间轻若游云足不沾尘,鬓发飞扬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生出了一种幻觉:仿若这剑就是他,他就是剑。刘钦不由看得痴了。

    空中的树叶正飘飘洒洒,转转悠悠,墨云身形亦如那树叶般,飘然落于院中,收剑之后反手一抛,朝刘钦道:“你来练一遍。”

    刘钦接过师尊的巨剑,走到院子中间深吸了一口气,当下心念口诀意守灵台,照着师尊刚才所施展的招式练了起来。

    墨云突然皱眉道:“钦儿你好像有些气血不调,过来让为师瞧瞧。”

    刘钦收剑走了过去,叹道:“师尊法眼不差,去年在济阳的时候,我与一伙歹人恶斗一场受了内伤,如今尚未痊愈,再过些日子应该就好了。”

    墨云也不答话,伸出两指搭往刘钦腕脉,过了片刻,神色凝重地道:“是七绝功,你什么时候与七绝教的人交过手?”

    刘钦点头道:“连师尊都这么说,看来对方的身份已毋庸置疑了。”

    “你怎会惹上这帮人?”

    “当时,济阳境内有一伙黑道势力,十分猖獗,后被我剿灭,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头目竟然是七绝教的人,来寻仇的正是这厮的师父。”

    墨云皱眉道:“这就是了,这一帮恶魔向来行事毒辣,睚眦必报。唉,你的伤势非常不妙啊,你‘灵台’、‘大椎’两处要穴郁结严重,以致督脉不通气不固,任脉不畅血不盈,七绝劲专惑人心神延损经脉,起初只伤你灵台穴,而后损及大椎穴,大椎穴既损,进而延及手少阳三焦经,你最近是否时有感觉肩肘疼痛,胸中烦恶?”

    刘钦愕然点头,道:“师尊所言一点不差,可有法子救徒儿一救?”

    墨云叹道:“要治此伤,必须打通郁结的穴位,可是以你目前的功力很难办到,需要一位功力深厚之人运功协助,若不是为师现在也有伤在身……”

    刘钦脱口问道:“师尊你竟受伤了吗?伤得重不重?什么人有这能耐?”

    墨云淡然一笑:“是一个会使妖火的家伙,趁我在马车上打盹时突施暗算,不过他功力尚浅,如此只会害人害己,这会恐怕伤得比我还重。”

    “师尊的身体要紧,不用为徒儿的事费神了,徒儿自己想想办法。”

    “钦儿你不要担心,为师这点小伤,修养十日便可痊愈,到时候再替你疗伤。不过这事倒也奇怪,火莲教的人怎会跟踪到我?难道他们识得我墨家的暗记?这不可能……”

    刘钦讶道:“火莲教?这又是江湖上的一个邪恶教派吗?”

    墨云点头,不再搭话,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时,刘嘉走了过来,拉了拉墨云的袖子:“爷爷,我也要学你的剑法。”

    墨云甚感诧异,朝刘钦瞥眼瞧去,后者含笑不语,过了片刻,前者抚掌道:“我看这孩子天生仁厚、稳重,遇此变故也不哭不闹,颇有男子汉气概,很合我胃口,哈哈……根骨资质也很不错,钦儿便收他为徒,帮为师添个徒孙罢。”

    刘钦哈哈一笑,道:“弟子正有此意。”

    墨云俯身,爱怜地摸摸刘嘉的小脸蛋,道:“你为何想学爷爷的剑法?”

    刘嘉不假思索地道:“我要学好剑法像爷爷一样打恶人,我要把全天下的恶人打得屁滚尿流,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出来害人了。”

    墨云和刘钦听得面面相觑,惊诧不已,心下均想这是一个小孩可以说出的话吗?

    经历磨难之后,不是哭着喊着为家人报仇,而是由此想到了天下人的安危处境,这胸襟是何等的宽阔,气度是何等的洒脱,性情是何等的仁厚!

    墨云大喜:“己亡羊,而为他人补牢,很好,很好,这孩子天生就该是我墨家的弟子,哈哈……今见你二人,老夫深感吾道不孤,后继有人也!”

    一时皆大欢喜,待刘嘉简单地行了拜师礼之后,墨云继续指点刘钦练剑,这名关门弟子的表现,着实给了他一个惊喜,瞧得他一个劲地点头微笑。

    “钦儿,咱先练到这里罢,没想到你资质奇高,这一会的功夫,就把天道剑势的所有剑招学会了,只是不能融会贯通而已,日后再多加练习便是。”

    刘钦上前拜谢,将巨剑还给师尊。

    墨云瞧着这把巨剑,陡然有些悲喜交集,长叹道:“墨家的一代弟子都不如你,恐怕难成大器,若是我墨家到了危难之时,钦儿你是否愿意站出来……”

    刘钦有些摸不着头脑,正不知如何作答之时,院门忽然大开,随着一阵嘈杂声,孩子们蜂拥而进,三男二女,带头的赫然就是刘?。

    樊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哩,拦都拦不住,不是说了不能进去嘛,真是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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