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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神祗。
他沉沉地叫着她的名字，眼中刹那间有百转千回的情愫在流动。
那一刻管聘以为他或许会轻柔地告诉她：“过去的一切都翻篇了，今天我们再回去，就当从头活过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罢。”
或者是略带冷意地嘲讽她：“知道自己曾经差劲，以后就夹着尾巴做人，别再把头仰到天上去了。”
可是都没有。
他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定定看她一眼，旋即就淡淡地转过了视线：“起风了，走快些罢。”
她们之间总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明明无数次生死轮回的边缘都携手踏过来了，却始终没法推心置腹。
他不明说，而她也不会多追问，只低头默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索性虞亭礼诚不欺她，两三刻钟后，她们当真走回到了那日坠落下来的地点。
管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石头，虽然一个多月过去，但上面仍然带着零星的血迹。
“我们当日应该就是在这掉下来的。”
虞亭礼应和：“看来方向没错，再往前走就是露天石窟了。绕过石窟，就能回到灌木林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
管聘突然天马行空地说了一句：“如此说来，我们若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是不是就还能从洞穴回到大娘他们的村落？”
惹得虞亭礼偏头看她一眼：“怎么，这就反悔想回去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我就是随便说说。”
费了多大劲才逃出生天的，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两人继续往石窟那边走，一面走，虞亭礼一面和她道：“当时这边我都有仔细看过，这里地势太平，没有支点。灌木林那边地势倒是陡峭，支点也多，不过离峰岩的距离又太宽，不好借力。总的来说，只有石窟到灌木林之间的这块地方相对适宜攀爬。”
管聘仰头扫一眼头顶那片尖锐的峰岩，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手骨，不经意道：“那就从这里试试。”
他问：“怎么试？”
话音落下，管聘已然屈膝一个弹跳，轻盈地跃上了几丈之外的岩尖。
“……”这就显得方才他的话很呆。
他探头扫了一眼土地与峰岩之间的空隙，捻了捻手指，略微局促地后退了半步。
这么高，若是一下没踩稳再跌下去，肯定就不会像这次一样好运气了。
他多少有点打怵。
管聘踩着峰岩朝上爬了几下，感觉还算稳妥，于是准备回过身与他说话。
转头却看见他一脸呆滞地望着岩峰的缝隙。
脸上的正色顿时被狡黠所取代，管聘倚着岩石转过身，饶有兴致地俯视他：“我突然意识到，到了这里你似乎没我不行。”
他也很坦诚：“自然。不若为了今日，我当初能救你么？”
她微微挑眉：“所以就算现在我把你丢在这里，你也无可奈何。是不是？”
“确实。”说这话时他的面色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受制于人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她生出了捉弄他的心思：“那我可就走了。”
语毕，转头用力攀住峰岩，几下就爬出了好几丈高。
虞亭礼依旧不徐不疾地负手站在原地。
半晌，人又轻盈地落回了他的身边。
他头都没偏，仰头看着陡峭的峰岩，语气十分淡然：“怎么又下来了？”
管聘摸了摸鼻尖，转头开始在周围的地上踅摸着，嘴上随口应承：“再往上爬一点，估计你的匕首就要扎进我的心口了。”
他但笑不语。
管聘猜得不错，他手里的确已经掐稳刀了。
她要是真敢抛下他自己跑路，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顺利地离开。
他没有那么慈善，给她铺好路就是为了看她的背影离开。
这时管聘已经转头开始在地上找东西了：“我记得那节断了的鞭钩，上次似乎就丢在这了，你帮我一起找找。”
虞亭礼依言帮她一起找，末了在石窟边上的一个缝隙里找到了那节长鞭。
她将之拾起，拂去上面风干了月余的灰土，放在手里对折抻了抻。
还算结实。
转头就要绑在虞亭礼的腰上。
惹得人皱眉后退：“作甚？”
她掐着他的胳膊把他固定在原处，执拗地把鞭子在他身上绑好，随后将鞭子的另一端绑在了自己身上。
他有些难以认同她的做法：“你带不动我，反而我如果我一步踏空，还会牵连你一道掉下去。”
轻笑一声，她仰头看着他的脸：“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虞亭礼顿时又哑然。
见他不言语，管聘低头将两端的鞭子绑紧，伸手拉了一下，确定不会开，拉着他往旁边的缝隙那里走。
他犹在抗拒：“这真的行不通，不如你先上去，我在这等你找救兵回来。”
她很是直截了当：“我上去就不会回来了，更找不到愿意用命来救你的援兵。”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上面高耸的陡峭峰岩：“你看看这里陡成这样，你觉得会有人愿意下来么？”
最后她果断地总结：“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隔不过三丈，管聘抻着鞭子指了指脚下的缝隙：“这个距离，你能跳过去罢？”
虞亭礼踌躇半天：“勉强一试。”
“那便快试，我来给你殿后。”
他在她的催促下屏息凝神，找准时机立刻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峰岩的一角。
她紧随其后，旋即飞快地爬过他的头上，引着他一步步朝上爬。
有棱角的地方尚不难过，难的是没有棱角的地方。
两人很快就顺利地度过峰岩地带，爬到了一大片平坦的陡坡那里。
管聘若有所思地仰头打量着，半天都没吭声。
虞亭礼用力地攥紧手下的石角，等她半天也没见她说话：“合着你在下面的时候没琢磨明白怎么过去啊？”
“昂。”她含糊应声。
他有些气绝：“那你干嘛要拉着我动身？为什么不能谋而后动？”
两人挂在这里现想，届时万一体力流失过甚，能成功登顶的概率岂不是更小了。
管聘无甚所谓地哼了一声：“考虑再久也考虑不出个结果，不如一边爬一边观望。”
她反复打量着周围的地势和景致，思索着从怀中抽出短刃，插进土里刺探一下。
能扎得牢。
她登时一喜，计上心头：“把你的匕首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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