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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打实，把刚想回应秦芜笙夸赞的施俨然，吓了一跳。
脚下的步法一转，想要追随秦芜笙而去。
可下一秒，剑再次对上同样要往湖底而去的黑影，施俨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秦芜笙跳湖，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岸上，必然，要守护好，自己的承诺！
……
秦芜笙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纵然本身的性情被契约抹平了不少，可秦芜笙依旧对这片湖，很是厌恶。
湖水淹没全身的那一刻，无数埋没的记忆重新上涌。
那些秦芜笙本不愿想起的悲哀，还真是不依不饶，永远都不愿意放过她。
秦芜笙眼中闪过不耐，指尖在湖水中绕了个圈。
只见微光闪过，一只普通的毛笔，浮现在秦芜笙眼前。
双眸随着毛笔的出现，蜕变成漂亮的银白。
眉间，浮现出一道繁复的花钿。
接着，秦芜笙伸手，抓住毛笔笔杆。
下一秒，全身上下，被一道乳白色的光晕包裹。
原本暗藏在湖水中的浓郁怨气，在触碰到这些光晕时，就像老鼠遇见了猫一般，纷纷裹挟着湖水，朝四周散去。
几乎是瞬间，以秦芜笙为中心，周围空出一个圈。
从另一个角度看去，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泡泡屏障，将秦芜笙包围起来一般。
秦芜笙拿着判官笔，在“泡泡”里伸展了一下手脚。
然后，便见那些湖水，又往四周躲了躲。
秦芜笙挑眉，一边朝湖底不断下沉，一边和器灵开启意识聊天。
【你能知道怨气的源头点在哪里不？】
【……能在哪里，这整片湖底都是啊！不是我说，这做人的，能变态到这种程度吗？这么多冤魂，怎么做到的？】
【得嘞，你这个活了上亿年的器灵，也太闭目塞听了吧。以后带你多见识见识，必然刷新你认知。
……不对，我当然知道整片湖都不对了。你能感应，找一处力量的集聚点不？我们先把大怪给超度了先。】
【超度什么超度！我们这叫审判，比那群整天慈悲为怀的东西，高大上多了好不！
朝西北走，怨气应该就是被那边一处乱葬岗指引，在湖中心往西北角走，快点，要成型了。】
【好嘞～不过，听你这个语气，感觉和修佛的有仇啊……】
秦芜笙八卦之心燃起。
边加快往西北游动的速度，边旁敲侧击地想从器灵口中得到点“好东西”。
而器灵似乎也没想着瞒着秦芜笙。
又或者说，它早就想找一个人，吐槽一下它心中的不满。
秦芜笙才开口试探询问，它当即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啧，丫头你是不知道，当初天地初开，掌管六道轮回的法器，可不止判官笔一个，佛家的因果盘也是其一。
我和那玩意儿一同诞生，想着身边有个伴儿，天天找那个秃子聊天。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秃子居然说我聒噪！
说我聒噪也就算了，还说我心不正，担不了大任！你就说气不气吧！哼，气死我了！！我直接就和它绝交了。
结果，有一天，它突然来找我，说它找到有缘人了，直接就向天道放弃了六道轮回的掌管权，结果你猜怎么着。
它直接被坑，做了个帮那些修佛人的渡劫法器。
你就说，这个死秃子是不是傻，就算要去和人结契，放弃什么权力，鬼域一大堆事情全扔给我。
哼，要不是它跑路了，至于现在，六道轮回一团乱，还要我亲自出马，来一点点摆平！】
器灵不断抱怨，吐槽。
哪里还有刚开始见面时，那份来自远古神器的威严。
简直跟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似的。
不过……
秦芜笙指腹轻轻拂过手中判官笔的笔杆，眉头微皱，传言，打断了器灵的碎碎念。
【你说，你们这种神器，还能放弃法则权力的？】
秦芜笙突然这么问，倒是让器灵一顿。
但也没多想，道：【对，这是特权，但是，只有放弃，放弃了，就不会再拿回来。】
秦芜笙挑眉，似乎也有些搞不懂器灵口中的那个因果盘了。
既然没有反悔的机会，又是因为什么，才去放弃呢……
于是，秦芜笙又问道：【那你知道，又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器灵，选择放弃这么强大的能力？】
【啧，天地孕育而生的法器，虽然有能力，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们器灵本身是，我们选的主人，也是。
像秃子那个死心眼，就是为了它那个败给情欲的主人，放弃了六道轮回的权力。就是为了防止它那个主人，用它，扰乱了六道轮回的规矩。
死心眼吧，我要是它，直接就解契了，就它，天天一口一个慈悲为怀，把自己往死里作。】
器灵不屑地“贬低”着它曾经共事的“朋友”。
秦芜笙和器灵结契，自然能感受到它的心境变化。
嘴上虽然是埋怨，可这心里，却多是为这个老朋友惋惜。
而此时，秦芜笙冷冷看着已经凝聚出人形的怨气，握紧手中笔杆，轻声道：“我们到了。”
这下，器灵也不抱怨了，传给秦芜笙的语音中，多了几分严肃。
【开始吧，这么强的怨气，再不审判，估计要出大问题。】
【嗯。】
……
秦芜笙在水中稳住身形，缓缓闭上眼。
手持笔杆，快速朝屏障外一点，纯白的笔尖，当即被如墨的怨气浸染。
再睁开眼时，眼底两道字符浮现。
秦芜笙口中，轻轻吐出两字：“审判。”
明明听不到什么声音，却让对面正在成形的怨灵一顿。
下一秒，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利叫声。
随即，无数条黑色触手，从本体飞出，朝毫无防备的秦芜笙袭来。
可惜，触手还未靠近秦芜笙分毫，就被她周身的光晕灼烧，消散，连秦芜笙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不过，成群的触手，也不是没有用处。
大概是触手真的变多了，秦芜笙周身的光晕消退了不少。
倒是大大鼓舞了不断进攻的怨灵。
而秦芜笙，拿着判官笔的手，连抖都没抖一下。
一双冷漠的银白双眸盯着黑水下的怨灵，手中的判官笔一起一落。
虽然起手和收笔间，能看出秦芜笙的不熟练。
但一份记录怨灵生前死后功德孽障的文书，依旧逐渐显现。
秦芜笙的唇色变得煞白，喘气也连带着急促了起来。
怨灵大概感受到了即将面对的危险，攻击越发不要命。
伴随着，秦芜笙周身屏障的破碎，秦芜笙笔尖收起的最后一笔。
抬手轻轻一挥。
无数密密麻麻的字符，就像有了生命，散发着金光，一举附着上庞大的怨灵。
近在秦芜笙眼珠子前的黑色触手堪堪停下。
在怨灵不甘又凄厉的惨叫声中，一点点消散。
审判完成了。
秦芜笙眨了眨眼眸，意识，随着体内稀薄灵力的亏空，以及填补灵力所用的大量生命力的流逝，而变得有些模糊。
依稀间，她似乎听到了怨灵悲切的哭声。
“孩子，我的孩子……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好冷，好冷啊，好冷……”
啊，对了。
秦芜笙怎么会忘。
这个湖底的怨灵，可不就是那些真正悲哀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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