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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童老娘这么一闹，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如今被这刺激的香气一激，肚子里的馋虫更是哼哧哼哧地往外爬。
童云看见十来双馋到冒绿光的眼睛，吓了一大跳，赶快将鱼分给众人。
每人都分到一小碗鱼汤，对童云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
分完鱼汤，童云这才抽空，坐回了杨晨身边。
杨晨一见她过来，就停了筷子，“我给你留了一些，你要是没吃饱的话……”
童云摇头，“我吃饱了。剩下这些本来就不够你吃的，别让来让去了，下次我再给你多做点。”
杨晨嗯了一声，二人又是相顾无言。
童云眯着眼睛坐在一旁看风景，山间正好有一阵凉风吹过，惬意得她快要睡过去。
“你家里人，向来都是这么对你的吗？”杨晨终究是忍不住问道。
童云应了一声，自嘲地笑笑：“这事你不是很清楚吗？毕竟，我可是你半头猪买回来的啊。”
“我以前不怎么清楚，”杨晨下意识地将这件事含糊了过去，“那你，难过吗？”
这话一说出口，他心里竟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想到自己以前从未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他就有些后悔。
“难过？”
童云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难不成我掉几滴眼泪，他们就善心大发好好对我了？”
杨晨抿了抿唇，想开口，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世上最没用的情绪，就是难过了。”
童云的目光逐渐放空，童娘子留下来的记忆，对她来说其实像是看电影一般。
可那样不代表就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我三岁的时候，才这么点高，就要被赶到山上去捡柴，要是不满一背篓，晚上就不能吃饭。”
“家里的杂活累活都归我，我每天只能喝米糠，还是稀的，童老大每隔两天，就有一个鸡蛋吃。”
“从小到大，我听得最多的便是，等长大以后，就把我给卖出去，到时候就不用养我这个累赘了。”
“训条狗至少还是不是给点甜头，可他们打骂了我十八年，还想让我百依百顺，凭什么呢？”
说起这些的时候，童云一脸的平静，完全只是在诉说事实。
杨晨微微皱眉，他看着童云瘦瘦小小的身影，心像是被大石头砸了一样难受。
原来，她之前过的这么苦，那自己之前对她的漠然，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娘，吃果子！”
柳儿从旁边硬生生挤进来，头上身上还沾着碎草叶，手捧一堆红色野果，急匆匆地跑过来满头是汗。
这种小野果生长在灌木丛之中，果皮用手指一捻就破，滋味酸酸甜甜的。
“好，柳儿真乖。”她摸了把柳儿的头，才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
一旁的杨晨，啥都没捞着。
他闷不做声地收拾好碗筷，一回头，靖儿讨好地冲他笑笑。
靖儿也学着自己哥哥摘了些果子，可他手太小又不懂得控制力道，拿过来时已经不成样子。
别说吃了，他那身衣服都糟蹋完了。
杨晨瞬间黑了脸：“等下回去，你先给我去院里面壁思过！”
因着山上的这点小插曲，下山的时候，靖儿又莫名其妙的生起闷气来。
这一次，他连带着杨晨都埋怨上了。
中午实在吃的太饱，晚饭，童云倒是懒得再搞很多花样。
回来时正好瞧见菜园子里长出来了两根黄瓜，她摘了黄瓜，又摘了些小葱和香菜，准备做道清爽可口的凉面。
面条是她前几日去镇上买的碱面，往烧滚的水中下入面条，煮到断生后捞出迅速放入井水之中，这样最后做出来的成品才够劲道。
至于料汁，考虑到柳儿不太能吃辣，她索性多做了些不放辣椒的，也免得晚上吃太多辣的烧胃。
凉面里头可以放的配菜很自由，基本上是自己喜欢什么就往里头添什么。童云根据平日里众人的口味，切了黄瓜丝和胡萝卜丝放进去，这样吃起来也能更爽口些。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山上的事情，靖儿一回来，就没有搭理过杨晨。
捧着装凉面的碗嗦了一大口，他眼睛一亮，不知不觉狼吞虎咽起来！
“坐，要有坐相，吃，也要有吃相，靖儿，我平时教你的东西，怎么又记不住？”
杨晨一看靖儿胡吃海塞的模样，便又想起方才靖儿摘个果子，就弄得自己一身的汁水，当即脸色又沉了下来。
“哼！”
靖儿两三口将碗中的凉面扒拉完，这才重重地将碗砸在了桌上，一溜烟跑了出去。
童云在一旁摇摇头：“教孩子嘛，不能一味地斥责，要慢慢来才行。”
“嗯。”
杨晨点头，转头看向童云，眼中是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柔软。
童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吃的上头，倒是一旁的柳儿将爹爹的眼神看了个真切，把脸偷偷埋在碗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坊里头的事，杨晨竟然做的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因而她确实是不必要日日去山上盯着了。
王婆子和林老太也招齐了人，将所有人都叫过来，准备给她过目。
“童娘子，你放心就是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些标准，我们句句都记着的！”
这几日在村子里，她们二人走在人前时都是昂首挺胸，不知道有多得意。想来这边做工的都一个劲儿的讨好，不过她们倒也没有因为个人原因坏了童云的规矩。
这一次一共选出了女工二十余人，还有五个青年壮汉。
毕竟，作坊还有不少的苦力活，需要一些力气大的人来承担。
见过了这三十余人，童云很是满意。他们每个都性格淳朴，看面相也不是奸猾之人，是能勤勤恳恳干下去的。
“你们这一次做的很不错，”尽管她们二人并未主动提到报酬，童云还是掏出几钱碎银递给二人，“等日后作坊做大了，还需要招更多的人，到时候还是要靠你们。”
“好说好说。”
王婆子满面红光，哪里还见之前尖酸刻薄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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