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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策行三国 > 第2521章 行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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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胛山顶,草木之间,一座小城依稀可见。

    这便是公孙述所筑的赤胛城。相比于山下的白帝城,赤胛城才是真正的主体。然而不到两百年,这座城就被草木掩盖了,只有沿着山势修筑的城墙能够表现他的存在。

    站在野草丛生、野树横出的城墙上,看着对面如一道银线的白盐山,看着长江两岸夹峙耸立的夔门,听江水滔滔,春风拂草,曹操感慨万千,思索片刻,轻声吟诵。

    “我登赤胛山,艰哉何巍巍!

    马岭如肠盘,重足立崔嵬。

    树木何萧瑟,东风声正悲。

    熊罢对我怒,虎豹夹路啼。

    ?谷少人民,叶落何飞飞。

    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

    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

    ……”

    法正站在一旁,听着曹操吟诗,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诗言志,曹操的诗中弥漫着沮丧、无助,东风声正悲,思欲一东归,难道他是想向孙策称臣?

    法正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曹操集益州之兵而来,正是决一死战之意,岂能有投降之心。只不过他的家乡在关东,睹景思归,也是人之常情。

    诗人嘛,悲春伤秋,难免的事。

    曹操沿着城墙走了一段,和法正商量将大营安扎在赤胛城的优劣。好处很明显,地方够大,地势也利于防守;劣势也很明显,上山下山只有马岭一条路,极不方便。要将大量的物资运上山,耗时耗力,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法正之前也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只是还没找到妥善的解决之道。

    正在他们商讨时,彭?带着几个郎官,抱着酒瓮、果篮,背着釜,上了城。几个郎官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彭?也有些气短,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便选好了野炊的地点,让郎官们搭灶、寻柴,各自准备,自己快步赶到曹操、法正面前。

    “永年,孤欲将大营安扎在山上,可有办法将物资运上来,既要快,还要省力。”

    “有。”彭?不假思索,应声答道,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一道山崖。“可在那里建几座吊台,以轱辘牵引,将打包好的物资直接吊上来。”见法正面有疑惑之色,又笑道:“关东津渡吊装货物都是用这种方式,省时省力,效率极高。祭酒派出的细作没有报告过吗?应该不难看到的。”

    法正阴着脸,一声不吭。

    曹操摆摆手,示意彭?退下。待彭?走远,曹操对法正说道:“孝直观永年如何?”

    法正躬身致意,淡淡地说道:“少年果敢,又得大王调教,不出数年,必能大用。”

    曹操笑了两声,抚须颌首。“的确是年轻了些,处处爱表现,唯恐人不知。论稳健,他不如你。”曹操停了停,回头看着法正,法正也正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曹操又道:“可是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一是精力好,一是无成见,兴趣广,不管什么,接受起来都要快得多。”

    法正目光一闪,迟疑了片刻,躬身作揖。“大王教训得是,臣……的确有些迟钝了。”

    “那是因为你太累了。”曹操伸手拍拍法正的肩膀。“人累了,反应就会慢。孝直,两军交战,比的不仅是双方的将士,更是背后的人,甚至是运送物资的民?浮K锊哒饷炊嗄昝挥猩险螅???挥邢凶牛?庑┠暌恢痹谧鼋?ヒ嬷莸淖急浮>退的切┐??训朗悄骋桓鋈说拇厦鞑胖锹穑糠且病U庑┠辏?夤?诖?贤度氲淖式稹⒕?Ψ悄阄宜?芟胂螅???吹暮么σ簿?悄嫠??险饷醇虻ァ!

    他叹了一口气。“蔡德?运气好啊。遇上孙策,连他这样的中人都有机会开疆拓土,青史留名。”

    法正应声答道:“臣以为他的运气还不够好。若是遇上大王,他岂止做个摸金校尉,海外屯田。”

    曹操哈哈一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法正是聪明人,话点到了就行,说得太多了反而不好。军务繁忙,法正一个人忙不过来,他打算增加几个人辅助,彭?就是其中之一。

    彭?年轻,身体好,脑子活,又与南阳木学堂的李?相熟,对木学很热心,找了不少资料学习。虽说与真正的匠师相比远远不够,可是将现成的机械稍作改造,用来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倒是绰绰有余的。在八?魃绞保??丫?瓜至四狙У淖饔茫?玫搅瞬簧偃说娜峡伞

    等他建好吊台,将山下的物资运到山上,法正自然能明白彭?的用处,也就不会排斥了。不仅不会排斥,说不定还会建议多找一些这样的人。

    在赤胛城中吃了一顿野炊,曹操和法正商量定了基本的作战方案,利用地形优势和兵力优势,坚守要塞,节节抵抗,消息吴军的实力和士气,同时以战代练,尽可能的训练出一批精锐来。

    战事拖延得越久,对吴军的伤害越大,纵使吴国富庶,吴军精奖品,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住。

    第二天,曹操巡视对岸的白盐山。

    第四天,曹操乘舟而下,巡视巫县,慰问将士。

    法正疲惫不堪,几乎累倒。

    ——

    ?渖较兀?乃?

    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遮蔽了视线,远处的群山变得漆黑一片。

    吕范站在船头,手紧紧抓住栏杆,看着卷着枯叶碎草的浑浊河水,浑身被大雨浇透,吸足了水的战袍不仅湿热,比披了铁甲还要沉重,也让吕范的心情更糟。

    将士们大声呼喝着,忙着降帆、下锚,六对轮桨运轮如飞,击打得水花四溅,竭力保持着战船稳定,以免战船被洪水冲倒或者冲走。风声、雨声、水声、喊叫声,混在一起,根本无法分清。

    吕范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身在夷水,而是黄河。这和他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他从来没没想过风景如画的夷水眨眼间就变得和黄河一样狂暴,雨下了不到半个时辰,洪水就来了,原本士气高昂、整齐肃然的行军队列一下子被冲得乱七八糟,一片混乱。哪里还有半分精锐模样。

    看到这一幕,吕范羞愧欲死。他觉得这是天子给他的教训,惩罚他军议时与朱桓争功的冲动。

    “左将军,还是下船,往高处去吧。这只是第一波洪水,待会儿还会更大,船上不安全。”?渖轿菊盼淠?艘幌铝成系乃??笊?碌溃骸巴蛞挥写笫鞒逑吕矗?不盗舜??吐榉沉恕!

    吕范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汹涌的河水。水面上已经有不少细树断枝,暂时还伤不了战船,只是刮擦得船腹沙沙作响。可若是有大树,那就不好说了。战船布满河面,有些已经被洪水冲歪,若是侧面被树木撞中,损伤难以避免。如果战船在这样的急流中破损进水,必然引起慌乱,增加伤亡。

    “怎么会这样?”吕范有些狼狈,一边下令将士们登岸,一边问张武道。

    张武没有急着回答,先将裤脚卷了起来,又将衣摆掖进腰带里。吕范这才发现,张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了战靴,光着两只脚板。

    “我要脱吗?”吕范顾不上难看,指指脚上的战靴。

    “不用。”张武喊道,伸手抓住吕范的腰带,又将吕范左将军的绶带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将军,失礼了。你跟紧我,注意脚下。”

    吕范会意,用力点头。张武一手拽着吕范,一手抬起额前,遮挡雨水,一步一步地踩上了跳板。水流很急,跳板摇摇晃晃,又被雨水淋湿,很滑。张武身体半蹲,走得虽慢,却极稳健。吕范紧紧抓住张武的肩膀,跟着他一步步上岸。

    河水涨得很快,等吕范上岸时,跳板的末端已经被淹滑。吕范踩在齐膝深的水中,感觉到小腿被杂撞击,脚下还有石块,暗自庆幸没有像张武一样脱掉战靴。他要是光着脚,可能一步也走不了。

    在张武的帮助下,吕范上了岸,在高处站定,回头看着还有河水中挣扎的将士,暗自叹了一口气。

    “张尉,麻烦你一件事。”

    “请将军吩咐,不敢有辞。”

    “去看看后将军,助他一臂之力。”

    “喏。”张武应了一声,叫过十几个县吏,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将裴潜、韩宣等人接下船,自己带了几个人,划着船,匆匆向后军方向去了。

    过了一会儿,裴潜、韩宣在县吏们的帮助下登了岸,来到吕范身边。他们互相看看,都被对方的狼狈逗笑了。吕范说道:“范一时孟浪,连累二位受罪,实在是过意不去。”

    韩宣摆摆手。“左将军言重了。从军征伐,生死尚且不惧,何况风雨。只是这水来得意外,我们准备不足,当吸取教训才是。”他转身对裴潜说道:“文行,你一定要把这次遇险的事记下来。”

    裴潜看看吕范。他可以把这件事记下来,但这会有损吕范的名声。这不是不可避免的错,而是吕范的失误。他虽是尚书台的人,不用看吕范脸色行事,可是征求一下意见总是好的。

    吕范心知肚明,用力的点头,表示同意韩宣的意见。虽说这有点丢脸,可裴潜是尚书台的,韩宣也是军师处刚刚调过来的军师,和他交情有限,他想瞒也瞒不住,不如坦诚些。

    “别忘了记上?渖轿菊盼涞拿?帧C挥兴??颐堑乃鹗Э赡芑够岣?笠恍?!

    “喏。”裴潜应了一声,又道:“左将军以前认识张武吗?”

    吕范摇摇头。他是进入?渖街?蟛湃鲜墩盼涞模?盼浯?畔刂欣糇淅次??鱿虻迹?绻?皇钦獬〈笥暌?⒌暮樗??残砉?柑欤?人?隽?渖骄持?螅?盼渚鸵?肟?耍?院笠参幢丶?玫健

    “他是军情处校尉张威的胞弟。”

    吕范一愣,盯着裴潜半晌,又看了韩宣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张威原本是黎阳督朱灵的亲卫,曾行间汝南,闹出不小风波,后来被孙策识破,关了起来。朱灵投降,专门为张威求情。张威免于一死,又得到郭嘉的赏识,被招揽到军情处了,也算是个人物。

    没想到他的胞弟会在?渖阶鱿匚尽E崆碧氐靥嵝阉??匀皇窍M???盼湟桓龃诱鞯幕?幔?潮愀?磐?桓雒孀印K?驳娜沸枰?庋?娜耍?匀徊换嵬拼恰2还??磐?羌街萑耍?Ω煤秃??苁欤?团崆蔽幢厥欤???勒盼洌?匀皇呛??囊馑肌

    尚书台和军师处交往很多,和军情处的接触反不多。

    “景然,看来此行比我们想象的要艰难啊。”

    韩宣倒是很坦然。“左将军,这不正是陛下目的所在吗?这些年来,我吴军战无不胜,骄气日盛,不吃点苦头,如何知道从军不易。”

    吕范的脸上有些发烫,好在全是雨水,倒也看不出来。

    “不过受到教训的不仅是军中将士,我等也在其中。”裴潜也发起了感慨。“之前总是羡慕军中将士有机会封侯,却不知道军中将士的辛苦,就算看到一些,也和亲身经历不同。”裴潜提起湿透的衣服,将沾在上面的几片枝叶摘下。“有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狼狈。换作在尚书台,看到如此大雨,说不得还要吟几句酸诗,哪会想到将士们的辛苦。”

    吕范忍不住放声大笑,对裴潜印象大好。他对尚书台的王粲之流也不太满意,根本不知军中辛苦,有事没事还拿文书中的瑕疵小题大做。

    三人意外的亲近起来,站在风雨之中,讨论起此行的方略,迅速上涨的河水都没能打断他们的兴致。

    半天之后,风停雨住,乌云散去,露出满天星辰。后将军张燕派人送来消息,他安然无恙,正在清点损失,请吕范放心,并感谢吕范派张武过去增援。他被洪水困在河中,是张武派人乘小船强渡登船,协助稳住局面,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燕建议,征张武随军征战。

    有裴潜提醒在前,张燕建议在后,吕范召张武前来问话,表达了自己想请他作向导的意愿。张武求之不得,他这么拼命,不就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嘛。之前兄长张威来信,虽然没说有大军从?渖骄???慈盟?⒁舛土渡硖澹?煜さ匦危??鸵丫?碌秸飧隹赡埽?龊昧顺渥愕淖急浮

    “愿为左将军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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