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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六百七十三名拱圣军吏士开始渡洛水。
洛水这条古老的,滋润着华夏最早的文明。实际上,拱圣军将要踏上的伊洛两河地就是华夏文明的核心,两千年前的二里头文明就扎根在这里。
只是可惜,千载光阴逝去,这些人再不能知道这片土地的伟大,他们只单纯的将这里视为一片绝好的战场。
这就是人,没有历史的记载,这些人生不过三十年的动物是永远也无法积攒出超脱的智慧的。
张南气喘吁吁的踏在洛水南岸的一处滩涂上,眼神警惕的看着前方。
这个时候,因为薄雾的影响,洛水南岸的能见度并不高,在雾中时隐时现的林木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敌军。
这不能怪张南草木皆兵,而是因为他这边登陆的地方是敌军熟悉的,只要对面不傻,就一定会在这片地方阻击他们,以压制他们的渡河空间。
但可能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半个时辰后,当拱圣军全军渡过洛水,都没有一点敌人出现。
于是,张南想了一下,还是按照预定的计划赶往东阳亭。
那里是他和谢弼、郭默两军会师的地方,并在那里构建前营阵地。
时间的流逝,将张南摧残成了一个胖夫,但也磨炼了他的智慧。
在一众老泰山将中,张南的能力是被低估的,这也和他不愿意出挑的性格有关。
但知道他的人都了解,这是一个靠机智、果断和迅捷取得赫赫战功的战将,任何敢于小瞧他的敌人都必将后悔。
从渡口到东阳亭这一路,大军一刻不停,但因为这里的道路实在泥泞走的非常艰难。
终于在卯日末的时候,张南已经可以遥见薄雾内的驿亭轮廓了,前头有哨骑奔来,告诉张南他们在前头抓住一个迷路的敌军。
很快这名袁军甲士被带到了张南面前,经过拷问得知此人是袁军前护军的一员,此前行军的时候趁机做了逃兵。
但因为大雾的原因迷路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窜到了这里。
他向张南说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如前护军的主帅是谁,大概有多少兵力,他离开时军队的位置。
说完这些后,此人以性命作为保证自己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并请求能给自己一笔路费回家。
张南同意,给了此人一笔路费,不过倒是让他留在了军中。毕竟他可不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之后,在得知敌军可能就在自己前面五里外,张南立即决定各营加速行军,迅速拿下前面的东阳亭,并在那里坚守等候后续友军的到来。
原先张南是一直坐辇随军的,毕竟他这个体型在那里,就是走路也跟不上队伍的。此时为了加速前进,张南找来了自己的战马,决定纵马行军。
可在上马的时候他却出了个不小的洋相,他的扈兵薛端在帮他上马的时候用力过大,几乎将张南翻到了另一边。
这薛端的父亲是董访以前的旧部悍将薛真的弟弟,他兄长当年在打居庸关的时候立下了赫赫勇名,而这小薛甚肖其兄,也是个猛汉。
只是他这一下也过于猛了些,张南顶着个圆肚,好不容易才从侧面翻正过来。
而一坐定他就骂了句:
“小鬼,要死吗?你对我这样体型的,能不能再轻点?”
薛端讷讷,满脸涨红。
而张南舒畅地骂完薛端后,然后非常灵活的驾驭着战马追上了队伍,在前方,戈矛林立,甲士如流。
也是在这里,张南第一次得知自己此战的对手是一个叫张合之人。
没想到还是一个同姓的。
……
晨日初,大概是人一天要早食的时候,但是张合的前护军上下却依旧吃着点干粮,不知道是否要继续前进。
此时,天色开始明亮起来,陆续开始有云朵出现,时不时就有一些细风吹拂过来,给这些袁军带来凉意。
不得不说今天的确是决战的好时候。
现在的阳光还不烈,但已经可以预见今天地面应该很快就能干燥,因为伊洛河间地本就是沃野,有着非常发达的排水系统。
但此时的张合却心事重重,因为他发现至今为止,好像都没有接收到友军的消息。
按照常理,此刻在他的东面应该是有李通的军团的,他们军作为后护军本来就是驻扎在伊洛水的交汇地,所以在和张合他们一起渡河时,需要负责东面的战线。
而现在,他都已经渡河一个时辰,也抵达了预定的河间战场的中部,但预定的李通军的哨骑依旧没有前来。
这就让张合不得不多想,是不是东面出了什么意外。
其实这一次决战中,张合是知道己方在战线布置上是有问题的。
此时在河间地这里,洛水以北和以东都是有泰山军的部队的。
在他们的北面,有河阳三城,那里的泰山军可能会南下袭击己方阵型的北面,而在东面,泰山军在很早以前就占据了偃师、巩县、虎牢这些地方。
据说负责东面的敌军主将叫乐进,从其拿下京都以东不过五日,就可见其人用兵是偏奔袭的。
所以乐进那边也有可能会回师京都,并袭击己方阵线的东面。
其实从这里就可见,与其说袁军是包围了京都,不如说是袁军是被泰山军三面包围了。
但张合还是认为这一战有的打的,那就是至少在河间地这一线,己方的兵力是具有压倒性的。
他们陈公国参战兵力在八万多,而南阳友军在三万左右,总兵力几乎是对面的一倍。
本来兵力多寡只是影响战争的一个因素,甚至不是决定性的。但偏偏对面的泰山军还选择了最适合大兵团决战的地方,那就是在广阔的河间地决战。
如此,他们这一方就能完全将自己这边的兵力优势给发挥出来。
但现在友军的失联让张合乐观的心态有了些不安,他喊来自己的令兵,叮嘱他带着骑队向着东面哨探,务必要找到李通他们军。
他还让哨骑带上了自己的口信:
“按战前陈公所画,你部应该在晨日就应该与我部取得联系,并向我部靠拢。我可不追究你失期的责任,但你必须将功折罪,驱赶走可能出现在你前方的敌军,并在东面和北面建立哨道。”
张合的口吻是比较严厉的,甚至带着点上对下的意思,但他自觉是合理的,因为按照陈公国的军法“克日会战,或计会军事,后期者,斩!”。
换言之,李通的性命实已在他的手里了,安敢不用命?
令骑记下张合的口令后,就接过张合手里的传信牌。
这块牌子是有非常复杂的形制的,各军都有传和收两块牌。只有令骑的传牌能与李通手里的接信牌勘合在一起,才能确认这哨骑的身份。
在这一点上,继承自汉制的陈公国是要比泰山军这边要严密些的。
因为泰山军这边依旧是用金箭来传递军令和行军信号,但泰山军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他们主要是用机密的文字来传递,而不仅仅是口传。
如张王传令各军主就会用金字圆形乘驿牌符,配书面画押。而各军主下发到各营,就是银字圆符,配书面画押。
而陈公国这边依然是用口传的形式来传递机密要报。每每有令,则就帐下武士听令传报。
当然,能作为一军哨骑的自然也是口齿伶俐者,一般而言是很少会传递错军令的。
所以在这哨骑又复述了一遍口令后,其人才膝行撤下,带着一支二十骑的哨队向着东面奔去。
此前因为没有得到友军的消息,张合担心孤军深入就下令各营原地休整。
此时,他倚马环视各营,只见无垠广阔的天地间,各色旗帜纛头随风飘扬。
有白地黑字,书“黄”字的旗帜,那是自己的黄忠的三千江夏兵;有双赤月的,那是满宠的四千兖州兵;这是两个服色最统一的两个军,至于剩下的四千梁沛兵,三千庐江兵都是旗帜散乱,穿什么样的都有,树什么旗的都行。
这就是前护军的现状,在他麾下的一万五千兵中,第一梯队的自然是自己的基本盘两千骑不到的北府骑士,第二梯队的是黄忠和满宠两个军,这两个军都是老卒,也是陈国未扩军前的老军伍,服饰统一,这人数合计在七千。
然后剩下的什么梁沛兵,庐江兵都是一些杂兵,都是地方上纠合而形成的军队,都补充到了他帐下。
本来前护军是有淳于导的五千邵武军的,还有堪称一流的先登死士,论战力是当之无愧的全军之首。
但等他张合接收过来的时候,先是淳于导被重新整编回上五军,然后先登死士也被袁绍收编到了中护军。
精兵被调走了,然后补充进来的就是一些梁沛、庐江的地方兵,你让张合如何高兴得起来。
但他也知道情况就这么个情况,他知道袁绍本就忌惮前护军,如何还会让自己再接受一个完整的前护军呢?
就在他做此想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东面有一群兵,行走坐卧皆有陈法,不是个乡野货色,于是问左右诸多将:
“那黄面旗下服红半臂者,何军?”
一个幕僚眼神好,眯眼看了半天告诉张合:
“军主,那是梁邹侯之后武端的部曲。”
其实倒不是这个幕僚能看到武端这人,而是他认出了那支军队树立的旗帜。
在朝廷的经制之军还好,只会树立主将的字旗,但在这些部曲中,必然会树立象征着个人、家族和权力的徽旗。
他们有的表明一段典故,有的叙说一段历史,有的则是主将曾任过的显要官职,在一定程度上,这徽旗甚至比这些人死后的墓碑还要重要。
而这个幕僚就是汝南人,对于豫州各家的徽旗是相当有研究的,所以才能直接认出来。
张合自己就是当年高祖分封功勋的后人,所以当然知道这梁邹侯是高祖时的武虎的后人,于是大有好感。
他对左右感叹:
“到底是我爵侯之后,用兵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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