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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百余兵丁正在院子里等候,他们就是张骧这一次行动的部下。
在看到张骧进来后,两个校尉都迎了过来,二人都是张骧从外司带来的心腹,在张骧去东司房的时候负责这百人的兵士。
这会,一个校尉侧耳对张骧道:
“指挥,这一次分给咱们的人都不错,虽然没什么战阵经验,但头脑灵活,适合咱们这一路。”
张骧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案几边拿起一卷兵册随意翻动起来。
他并没有看院里的这些人,因为这些人不过是候选的绣衣卫,能不能进还得看这一次的历练。
至于什么笼络人心的手段自然是要用的,但等这些人通过考验再做也不迟。
于是,张骧目无余子,翻开兵册开始点名:
“田翰!”
话落,一个黝黑精壮的军士站了出来对张骧抱拳:
“在!”
张骧眼睛瞅着这人的眼睛,看到了一丝灵动,心中满意,他问道:
“陕县人?怎么来的!”
这个叫田翰的汉子沉声回道:
“回指挥,泰山军的老爷们打到陕县后,咱们陕县就光复了,咱因为帮忙收押了当地的土豪而被任为乡吏,这一次受咱们乡社长的保举,以力士赴京的。”
张骧倒是第一次听这个事,他以为王上兵撤走后,陕县以东的数县地就应该守不住了,没想到关西那边竟然没任何反应。
由此,张骧对关西那边多了几分注意,打算等后面多关注关注,没准那边也是一道机会呢。
可以这么说,张骧不是天生就做特务的,但要做特务就应该像张骧这样,时刻对身边的各种信息抱有一丝审视。
因为真相就藏在细节之中,
也正是对关西事有了想法,张骧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田翰,难得说了一句:
“不错,这一次好好干,真能入了我绣衣卫,你就大发了。”
田翰激动点头,然后在张骧的示意下重新归队。
之后,张骧又陆续点了几个人,有来自陈留封丘的,有来自东郡白马的,还有从太原过来的。
总之,张骧眼前的这百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各个口音各异,但眼神中都透露出激动和昂扬。
此时的泰山军一切都在向前发展,各系统的吏士们心态都是这样。
自信昂扬,都觉得自己能和军中前辈们一样,三五年就可以平步青云,这种心态是所有上升期势力都会有的。
张骧当然不会和他们说,自己从泰山军北伐真定,他就和刘惠、郭曙几个人一起从军了,但现在也不过是个指挥。
眼前这些人,想要爬上来,怕是得祖坟冒青烟才有那么点可能。
不过,张骧转念一想,自己之所以升的慢,也许就是因为他是刘惠、郭曙他们一派的,而他们这一派就是茜妃系。
随着王上的子嗣越来越多,各宫的妃子们都开始有了声势,虽然还谈不上派系之别,但一些圈子还是隐约间形成了。
宫里最大的圈子自然是赵王妃一派,赵王妃作为王上的糟糠之妻,于微末之时就在一起了,不仅在老弟兄中颇有声望,就是军中的将士们也很敬重她。
此外,赵王妃的兄弟两个都很争气,她的兄长赵峻为人方正君子,非常受王上敬重,短短数年就已经官至河间郡太守。
而赵王妃的弟弟更厉害,控鹤大将赵云,军中谁不知他的威名?
可以说,有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在外朝,赵王妃可以说稳如泰山,宫里谁都威胁不到她。
更不用说,其子张承作为王上的嫡长子,被早早立为王太子,相应的王太子班子也被张冲给配齐了。
所以,赵王妃之地位,无人能动摇。
而在赵王妃之下,又有这么几个圈子:
分别是甄氏姐妹,蔡氏姐妹,和刘惠的妹妹刘茜。
这三个圈子,尤以甄氏姐妹最为势大,不仅是因为这姐妹二人共为王上生了四个儿子,还因为她家作为河北大族,又是少有的没被清算的家族,可以说财大气粗。
论宫中最富的,非是这甄氏姐妹莫属。
其家本来就是豪商,之后又做了大太的皇商,整个家族的商贸网络更上一层楼,所以这姐妹两平日就爱撒钱,宫里谁不说这两姐妹个好。
在加上,这两个姐妹又素智慧,从没在宫里争抢过什么,甚至生了四个儿子后,都未有要求王上去赐封诸子,可以说深谙不争不抢的守雌之道。
当然,到底是真的不争不抢,还是其他什么心思,反正这份智慧是值得称道的。
而在甄氏姐妹之下的,则是蔡氏姐妹。
蔡氏姐妹二人精通音律歌舞,尤其是小妹蔡文姬,更是博闻多识,即便是其父那位名满天下的鸿儒,也似要差她女儿几分灵动。
而偏偏呢,咱们王上好像是个马上皇帝,但却对音律、文学颇有爱好,与这蔡氏姐妹好似琴瑟般和谐,有那么点知音的意思。
再加上,二妃的父亲蔡邕又是外朝门下,为朝中清流之领袖,囊下学生如阮?、路粹者,皆为门下承受,为草拟诏书的词臣。
按道理,蔡氏姐妹应该是有一番势力的,但可惜她俩那老父亲蔡邕,好像并不为朝臣们所亲,所以在外朝间并不能帮助二姐妹多少,反而还要总被这老父所累。
其个中原由也不复杂,就是因为蔡邕那张嘴太臭了,常常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
而蔡邕这人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嘴臭,而是还有意为之。
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牛虻一样的使命,要不断叮咬牛的屁股,就能让牛保持清醒。所以他并不约束自己的性子,反而乐而为之。
而且他似乎还觉得自己文化高,威望重,如此才符合自己的调性,言语中总是散发出一种老爹味道,不知道惹多少朝中俊彦暗骂。
所以,蔡氏姐妹纵然有再高雅的情趣,与王上有再多的琴瑟和谐,都还是弱了甄氏姐妹数筹了。
可这并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的是他张骧这一系人比人蔡氏还惨。
如果说蔡氏是因为蔡邕个人性格的恶劣,如果蔡邕改一改或者哪一天就死了,那蔡氏的声势没准还能上去。
但可怜他们这一系,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谁让他张骧昔日的恩主姓刘,谁又让咱们的茜妃也姓刘呢?
他们泰山军是干什么的?从起兵之初就是奔着推翻他们刘氏去的,最后打破京都,灭了关东朝廷的也正是他们泰山军。
而现在茜妃作为刘氏宗亲,虽然与主脉的血缘已经不知道离了多远,但对不起,就因为你姓刘,军中随王上打天下的老弟兄们就不会容许有刘姓血脉的王子上位的。
如果他们这些人尸山血海几遍下来,最后上来的还是他们刘氏的外孙,那这血不是白流了?弟兄们不是白死了?
所以茜妃纵然最得王上的喜爱,甚至某种程度上是一见钟情,但她还是最早被排除在权力外的。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无论是他张骧,还是郭曙,又或者是刘惠,其实在军中发展都很慢。
这里面的道理本来并不是他张骧能想明白的,但刘惠和一个叫法正的新进参军走的很近,这套道理就是那个法正和刘惠说的。
那时候刘惠告诉他的时候,他张骧才恍然大悟。当时言语间,刘惠倒是表达着乐天知命的想法,觉得这样没准对他妹妹还是一件好事。
作为昔日真定王之后,刘惠比大太所有人都明白王侯宅内的阴私和恶毒。
但老大哥刘惠是想躺了,但他张骧不甘心啊,他要是这么知命,当年在真定老家时,他就不会舍了坞壁去追随刘惠。
所以张骧没有放弃,他觉得只要不放弃,就还有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在绣衣卫。
他要在绣衣卫内爬的更高,如此,才有那一线机会。
如是,当张骧将面前的力士们都报完后,他合上了兵册,沉声道:
“上甲。”
随后,堂内甲胄粼粼,再然后,此百人队在张骧的带领下,向着隔壁步广里直冲而去。
……
田翰很兴奋,不仅是因为刚刚指挥对他的暗示,更是因为他竟然能有朝一日奔跑在京都的街道上,去缉拿昔日的公卿。
他一个田舍汉的儿子,竟然有一日能向昔日的贵人们亮出刀刃。虽然他在家乡中已经破过土豪的坞壁了,但土豪焉能与公卿相比。
自小他就知道,京都的皇帝是天子,而朝廷上的公卿们都是天上的星宿,他们与自己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泥巴里的人,而那些人是天上人。
至今,田翰都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京都时,他的局促。
在接待各地力士的棚屋里,田翰一步不敢踏入堂屋内,因为他觉得自己草鞋上的泥会弄脏了这里,他更不敢脱了鞋入内,因为他的脚比鞋更脏。
是的,田翰是做了乡里的警吏才开始穿上草鞋的,在此之前的人生,他都是光脚走路。
他的一双脚走过田埂,踏过牛粪,踩过麦粟,但偏偏就没有登上了官家的堂屋内。
但之后的数月,他和近千名来自五湖四海的力士们一起集训,在那些宣慰使的宣讲下,他才明白什么是黄天大业,那些所谓的贵人们又是如何搜刮他们这些人的民脂民膏的。
在以前,他田翰以为自己一家过得那么苦,就是因为乡里的那个地头土豪,所以他在泰山军来到陕县后,第一个冲入了土豪的坞壁里,开了壁门。
因为他认为,这都是土豪欠他们的。
而到了京都,他才明白,土豪的背后有各郡的世家,而这些世家们又竭天下之力而奉京都,所以天下穷苦人这么苦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些公卿。
那同样的道理,那些公卿们也欠他们的。
所以,这一次,田翰依旧冲在了最前,第一个就撞上了紧闭的大门。
再然后,十余名力士也如田翰一样,齐齐撞在了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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