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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的眼神在房中扫了一圈，头蓦地嗡疼着，倒春寒的天气里愣是出了一身虚汗。
“母亲……”眼见着母亲始终不曾开口，楚月苒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您是如何想的？”
今日是个难得机会，有白府的人在，母亲真要下了决心，定能事半功倍。
这些日子，在相府里不仅行事不便，还要时时刻刻地担忧着是否会有人加害。
往后，有贾玉娘那对搅事精在，日子绝不可能安生！
可饶是她惦记得紧，这件事情还得是由白氏自己拿定主意。
“无论如何，我和哥哥都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楚月苒的话语坚定，也只希望能借此能给母亲更多底气。
闻言，楚敬威心头火气，真是逆女啊！天生的讨债鬼，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就不该把这个逆女接回来！
“我……”白氏却更加咬紧了下唇，手里的帕子都快要皱成了一团。
“柔儿，此事咱们再也不提了好不好……”楚敬威在官场沉淀多年，只一眼就捕捉到了白氏眼中的犹豫，他顾不得在儿女面前维持体面，反而用了两人刚成亲时的昵称：“这个家，如何离得开你？”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还等着你来处理。”
到底夫妻共枕多年，他对白氏了解甚多：“你就算不顾忌我、不顾忌这个家，也总不能真狠下心来不管颉儿与苒苒吧？”
“且不说颉儿仕途会受些什么影响，”楚敬威仔细思量过后，干脆将他口中道理掰碎了揉开：“单是苒苒……京中人家通气横生，将来她若到了待嫁年纪，谁又会娶一个父母和离的姑娘？”
白氏叹了口气，这些事不用楚敬威说，她都能想的到。
虽然如今她已经看透了同床共枕多年这个男人，也当真没了情谊。
可她已经是做娘的人了，总得为儿女们考虑。
“哼，我们白家再不济，还养的起外孙和外孙女。”白忠山开口。
眼神示意女儿不用顾虑这些。
楚敬威几乎快要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但面上却还是一副诚恳的模样：“柔儿，你相信我……”
“这次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若还肯原谅我这一遭，日后我们一定好好的过日子，绝不会再有任何为你添堵的事情发生。”
白氏不信他的这番鬼话，但心里却有另外的思量。
“罢了，”她的眉峰始终紧锁不展，眼瞅着都快要拧到一处去：“哪怕是牙齿都有磕到舌头的时候，哪家夫妻之间又不会有这些糟心事？”
为母则刚，白氏自是要为儿女以后的日子着想。
现在和离是图了一时痛快，可真要因着自己的原因害楚月苒名声受损，熬成了个老姑娘。
白氏会痛恨自己一辈子！
更何况，女子若是和离归宁……不仅是夫家面子上过不去，就连娘家也是要在背后暗暗被人编排的！
“事情既已过去，便只当作没发生过。”为了子女与娘家着想，白氏只能够暗暗地将心底的苦楚咽下。
闻语，楚敬威的面上拨着笑：“夫人说得都对！”
“能得此贤妻，是楚家大幸！”他恍若是一副真切实意的模样。
白氏听着，心头只觉得一阵发腻。
只将眼神偏移到了白忠山高大的身影上。
父亲一把年纪了还亲自上门为她讨说法，将军府做得已经够多了。
白氏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连累娘家与儿女。
思及此，白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盈盈福身：“父亲，是我不孝……让您跟着担忧了。”
“你是我的亲闺女，担心你是正常的。”白忠山看着小女儿，忍不住地心疼起来：“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回将军府，府门时时刻刻必定为你们母子三人打开。”
他眼盯着楚敬威的模样，喜怒始终不变。
但该有的提点警告，一点也不会少：“相爷还得牢记自己今日的豪言壮志才行。”
“若让我知道，你再有何对不住我女儿的地方……哼！”白忠山虎目圆睁，驰骋疆场堆积的戾气倾泻而出，尽数压在了楚敬威的身上。
楚敬威的脑门上被惊出了冷汗，连头都不敢抬。
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过眼：“岳丈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柔儿和我们的一双儿女。”
楚月苒在心底叹口气，事情到这里，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虽然没能趁机和离，但她能理解母亲的顾虑。
和离需要承受太多世俗的眼光了。白氏是不怕这些的。
但她怕这些眼光落在自个儿女身上。
楚月苒也不气馁，方才母亲做决定时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就说明，她这段时日的努力是有用的。长此以往，母亲定能下定决心。
楚家也不能再借将军府的信任和势力！
一切的结果都会和前世不同。
“外祖父，”楚月苒调整了态度，亲昵娇俏地撒着娇：“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陪着我一起用个膳吧？我让小厨房里布置您最爱的那道红烧酱肘。”
“难为你丫头还能记着这些，”白忠山笑了几声，眼神总算不似方才那样刚硬，但却还是摇了摇头：“家中还有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就不用膳了。”
白忠山的大手一挥，有两个模样端正的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走路间衣衫不动，看上去行为有度得很。
“上次在家里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两个身边少了人用，这两个侍女调教得还不错……你们就留着用吧。”他此言一出，楚家人登时就变了脸色。
当家主母和嫡小姐身边连伺候的人都少了。
这是将他们相府当作什么破落户人家吗？！
但楚月苒却是一眼看到了那两个侍女袖子里绣得流云纹……
这分明不是什么普通侍女！
外祖父的这份礼，送得实在是太大了！
楚月苒心下无比感动，只走上去忙道：“外祖父，我让玉簪送你出府。”
白忠山也不墨迹，立刻就应了一声。
他大步流星，径直就将楚家人扔在了身后。
而楚月苒母女也并没有在此多留。
当出房门路过还跪在地上的贾玉娘时，楚月苒的眼神中带了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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