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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这是不耐烦，不想继续演这“父慈子孝”了？
怕是没那么简单……
“苒苒，你是我楚威敬的女儿，又这样懂事乖巧，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楚威敬怕戏演得过了，恢复脸色，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宁王又如何？你若真嫁给他，我还觉得是他高攀呢！”
楚月苒沉默了半晌，也“啪”的放下筷箸，泪光闪闪，“女儿何德何能竟让爹爹如此护我！”
她掩面假意拭泪，心中讥笑。
他做事向来畏首畏尾，这番夸张的话，将其真正意图暴露得彻底！
瞧着楚敬威嘴角略过得逞的笑，她轻嗤一声，故意道：“今后我出府再听到旁人笑我配不上宁王，就搬出爹爹这番话，如此心中也能宽慰许多了。”
“别别别……”楚威敬心下一慌，惊吓得脸色一瞬苍白，尴尬道：“你误会爹爹的意思了！我原是想说你与宁王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说完，摸了摸额头，满是虚汗，这话是说来哄她的，若真传了出去，即便宁王不对他如何，向来维护宁王的太后找上门来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楚月苒瞧他这怂如鼠的模样，尽在她意料之中，因而并不吃惊。
“外祖父说过，我的婚事是要紧事，必要好好斟酌。今日听爹爹这番话，想来和我外祖父不谋而合，不如找个机会聚一聚？”她灵光一闪，提议道。
楚威敬这会儿脸色苍白不是一晃而过，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连忙回绝道：“你外祖父说的对，你的婚事急不得，还得再挑挑，容后再议吧！”
他盯着楚月苒看了一会儿，脸上挂着强笑，嘴角却撇着一丝苦涩。
他今日不过是随口问问，并非真要插手她与人结亲的麻烦事。
况且那老爷子看不惯他，若真聚在一处，还未说几句便要数落他从前如何慢怠苒丫头婚事的！
沉默了一会儿，楚威敬自知过问女儿婚事与她拉近关系是行不通了，他想起还备了一招，暗示地扫了一眼身旁的楚管家。
楚管家与他相视一眼，岁月堆砌的脸横生揪在一处，“老爷，您就别瞒着小姐了！”
不等旁人开口，他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从嘴里都泄了出来，“老爷这几日夜里总是梦靥，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找了郎中来瞧，找不出病因，只能由着老爷日渐憔悴，所以老爷对您的婚事急了些。”
楚月苒沉吟了片刻，老管家这意思是，爹爹怕自己时日不多幡然醒悟，才开始关心她的婚事了？
她不急着质疑，关心道：“既别的郎中瞧不出问题，那便叫王大夫来瞧瞧。”
楚管家见她起身，看了一眼自家老爷脸色，忙不迭地拦着道：“二姑娘别折腾了，我这话还未说完呢！城里的郎中瞧不出问题，又寻了宫里行医几十年的老太医来瞧，说得了心病，无药可医。”
楚月苒眉头微挑，这心病恐怕是用来替贾氏和私生子求情的幌子吧？
她讥笑更甚，知晓不叫楚敬威把话说完这膳是用不完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不知爹爹心中积了些什么事？只需一一替爹爹完成这些事，这心病也就治愈了。”
楚威敬从前只觉得她懂医太过张扬，这会儿倒觉得有几分用处了，他装模作样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娓娓道：“经过这几日梦靥，我愈发明白我这一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功名利禄，而是父慈子孝，儿孙满堂。所以啊，我唯愿我的骨血，安生顺遂！”
说完，他瞧了瞧楚月苒的脸色，急促地咳了几声，势必要让她心软。
“我如今无病无灾，大哥虽腿疾，但不日也能恢复。楚祚也是爹爹的骨血……”楚月苒垂眸沉思，喃喃盘算着。
楚威敬见自己的女儿终是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除了楚祚，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弟弟，也是我的骨血。”
楚月苒知晓他的用意，却高估他的耐心，瞧着他这般心急模样，不禁冷笑一声。
果真是为了旁人才肯关心她……
“替爹爹解开心结不为是一种好法子，只是施行起来拖延了些，所以我不打算用这旧法子。”
楚月苒灵光一闪，故意用他最怕之事堵他的嘴，“说来也巧，外祖父在爹爹这年岁时也因心疾日日梦魇难眠，日渐憔悴。外祖父为国浴血奋战，救人无数。许是因此感念苍生，竟在行军途中偶得两株碧海天珠草。一株入药，可解梦靥。”
她顿了顿，见楚威敬脸色倏得难看，嘴角略过一丝笑，“待用完膳，我亲自去白府，取来碧海天珠草给爹爹入药。”
“外祖父，外祖父，又是你这外祖父！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我看你是成心要拿你外祖父来气我！”楚威敬再耐不住性子，猛然站起来，将气全撒了出来。
楚月苒丝毫不惧，笑得更是从容了。
楚威敬见压不住她还适得其反，怒不可遏，斥责的话一气呵成，“你外祖父再权势再大，你也还是我楚威敬的女儿！你以为今日将我气死，就能摆脱楚家，只认白家这一门亲人了？你若想被万人唾骂，那就尽管去做！”
“天底下确实没有那么巧合的事，碧海天珠草是我杜撰而来。”
楚月苒并未将那样难听的话放在心里，微微躬身，谦卑有礼，“听楚管家所述，我猜想爹爹梦魇是为郁结心火，需得刺激一番，让火气顺着脉络疏散开来。”
她瞧着楚威敬中气十足模样，跪下认错道：“爹爹看样子是恢复了精气神，也证明我方才的法子有效。为了爹爹的身体，女儿甘愿受罚。”
楚威敬听了这话，浑身绷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再像个憔悴有疾之人。
他看着以退为进的楚月苒，彻底了泄了气，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倒全了苒丫头舍己为父的好名声了！
“你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我怎会再罚你，起来吧。”
楚威敬想到自己请来在偏厅东侧的厢房内喝茶的家族长老们，只得继续演着“慈父”，躬身将楚月苒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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