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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在长安解尸语 > 第237章 地垄墙下的渗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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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地板是杉木做的,我家也是这样的,底下离地面还有四五尺呢,下边是空的,这一块块杉木板就搭在下边的两面地垄墙上,不但防潮,防地气,洒扫还特别方便,水一泼下去,哗哗一扫,就扫到渗沟里去了。”肥田十分细心的介绍着。

    “原来如此。”徐胜男心里想着,这么好的设计,难道说自家泥瓦木工不用吗?

    谁知,肥田仿佛读懂她心思,立刻解释道:

    “其实啊,咱们长安人家,大部分都用的是这个法子,只不过富贵人家的地板铺设的极厚,地垄墙用料足,舍得下血本,有的还在地板上铺波斯地毯,都是为了防止走上去发出那种‘空’‘空’声。”

    听肥田这么一解释,徐胜男立刻明白了,忍不住有些汗颜。

    她望向崔佑,却见他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俩,默默站在墙脚面壁,忍笑道:“崔寺卿,你干什么呢?”

    崔佑半晌无语,仍怔怔垂首面壁,手中托着烛台,蹲下身去。

    徐胜男走了过去,来到崔佑身边,顺着他蹲身注视的方向看去,只见靠近墙的地方,有一条宽一寸,长两尺的黑色缝隙。

    这便是所谓的渗沟。

    “崔寺卿,徐少卿,您二位是在瞧渗沟吗?通常,总要留一块活板的,一般都在渗沟附近。”肥田道。

    “撬棍什么的,有吗?”崔佑忽道。

    肥田忙将伞递过去,道:“没有撬棍,我这把伞的伞头磨得有些尖了,勉强能用。”

    崔佑接过肥田手中的玄色旧伞,抄起伞柄,将伞尖儿伸进渗沟内,轻轻一挑,便将整条杉木地板掀了起来。

    伴随着木板掀起,地面上呈现出一条宽约一尺长约三尺的深沟,这条深沟确实如肥田所言,起码有四、五尺深。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见崔佑举着蜡烛,望着这条深沟出神,肥田忍不住劝道:“崔寺卿,这个下面可能有积水,也可能有蛇虫鼠蚁什么的,没什么可看的。”

    谁知,崔佑却似没有听见,又抄起旧伞伞柄,以伞尖儿轻轻一挑,便将方才和木板并排的那块地板也撬了起来,他一不做二不休,又起开一块木板。

    这一下,坑洞足有三尺见方了,崔佑冷冷道:“走,咱们一起下去看看。”说完,他第一个翻身一跃,跳进了坑洞,木板堪堪在他腰腹上一点。

    崔佑猫下腰,伸出手来,虽没有吭声,徐胜男却心领神会,将烛台平稳的放在他手心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肥田也忙撑着身子有些笨拙的跳进坑内。

    三人举着烛台,在东厢房的地下,弓着腰,徐徐前行。

    只听“叽叽”几声,数只老鼠从他们脚面上爬过。

    烛光昏暗,却足以洒遍整个地下,几乎是一目了然,空空荡荡,只见东厢房的东西两个方向的边缘,分别立着两座地垄墙,上面横放着一条一条的石板,竖着的长石板上横铺着一块块杉木板。

    “咱们还是上去吧,这儿瞧着除了老鼠没别的东西。”肥田的劝道。

    “哎?你们闻到了吗?有股子腌咸菜的味儿对吧?”徐胜男吸了吸鼻子。

    “你看那座地垄墙内侧,是不是有东西。”崔佑指着西边那座地垄墙道。

    好家伙,三个人说了三句话,谁也没跟谁对上话。

    “那个地方的上面,应该就是鸡翅木炕床的位置。”徐胜男一边说一边向最西边的地垄墙走过去。

    这下终于对上话了。

    崔佑一个人快步向西边的地垄墙附近走去,眼看着,他距离那座4、5尺高,宽一丈余的青灰色墙体越来越近。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伸出手向后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道:“你们别过来了。”

    接着,又回头对着肥田道:“你上去叫人,把这间屋子的地板都掀了。”

    徐胜男心脏砰砰砰的剧烈挑动,她意识到地垄墙附近一定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尸体,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双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幽幽的白色蜡烛一照,只见这座青灰色的地垄墙脚下爬满了青苔,这一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墙的底部竟然有一圈圈白色的痕迹。

    “那是什么?”徐胜男蹙着眉,抿唇问道。

    “……”崔佑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猜是盐。”

    “盐都是官府贩售,难不成赵家兄弟私下贩盐?”边说她一边向前走去,向地垄墙后只看了一眼,便险些跌坐在地上。

    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拖住她,徐胜男双目紧闭了一瞬,接着又咬牙张开,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一堆残破的尸块,胡乱的丢弃在地垄墙后,如同一块块风干的腊肉,表面都涂满了雪白的盐、花椒、胡椒和茱萸干叶面。

    距离徐胜男最近的脚下,赫然是一颗顶部浑圆的、双目干瘪的人头,口唇也已经风干,被糊满了白色的盐巴,脸上有几处被老鼠啃食,露出里面红白相间的人肉。

    她被眼前的场景恶心的吐了出来。崔佑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伸出右手轻轻捋着她的后背,淡淡道:“说了让你别看了。”

    徐胜男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倔强的走到尸块边,执拗的望着,仿佛在刻意锻炼自己的神经。

    看了一会儿,又干呕起来,她呕了两声,道:“明玉,你看,目测至少有两个人呢,光是人手,就有三只。”

    “嗯,那里,还有一颗狗头。”崔佑比划了一下小巧而尖长的吻部,指了指尸块中间的地方。

    “奇怪,为什么会有狗的尸体,我朝杀死狗并不触犯律法,何必将狗的尸首大费周章,腌制藏在此处。”

    “许是,这狗的主人并不知道自家的狗死在这里,且狗主人又与赵家兄弟相关吧。”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肥田的声音从顶上传下来,回音震得崔、徐二人微微蹙眉。

    “崔寺卿、徐少卿,您二位先上来吧,咱们要掀地板了。”

    不过一个时辰,暴雨停歇,窗外天光重新亮起,六人已经将厢房内的所有家具搬到院内,杉木板全部掀起,架在地垄墙上的石板也被抬至院中堆好。

    第一次见到被切块码盐腌渍的尸块,腊肉般食物的香气更增加了这种诡异的恶心,四个不良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一时之间没人上前扒拉那堆洒满了盐巴的人体组织。

    “徐少卿,我有个问题哈,如果说荷官没有说谎,聚宝盆的那个赌徒没有说谎,咱们是不是就能确认,酒肆里的人是弟弟杀的无疑了,毕竟哥哥好赌,弟弟赚钱,哥哥原本的不在场证明,对弟弟也就不好使了。”肥田凑在徐胜男身边道,这话,对崔佑,他是绝对不敢讲的。

    谁知,一向生龙活虎的徐胜男发,竟然呆呆望着远处的白色尸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没那么容易,谁能证明杀人的不是哥哥?那天是弟弟去赌博呢?”

    “去赌场问问不就知道了,他们未必能分出这哥俩儿,可异常总瞧的出的。”一个年轻不良人道。

    “我说,寻常人谁会盯着某个人瞧,这赵大有哥俩,又不是啥奇男子,你说,这要是长得跟崔寺卿似的,荷官指定记住了,可赵大有……”中年不良人答道。

    “可是这老赌徒和偶尔去赌一两次的,总归看着不一样啊。”

    “哎哟,小老弟,你啊,这一看就是没进过赌场的,赵大有玩得,是赌大小,连点数都不赌,你说说看,这玩意儿有啥技术含量,咋看出是新手还是老手。

    年轻不良人脸上一窘,不说话了,他们俩的对话,徐胜男一句句都听在耳朵里,许久才冲着肥田道:“我总算知道崔寺卿说的棘手的地方在哪儿了,这兄弟俩,到底谁是凶手,谁又说的准呢?”

    肥田望了一眼站在尸山边的崔佑,轻轻叹了一声,语焉不详的道:“哎,这也就是崔寺卿和您,才这么较真儿,这事儿要是落在旁的人手里,保准是兄弟俩各打五十大板,全部重判,或者全部从轻,端看上面的意思了,哪儿用得着这么费事。”

    这一次,徐胜男没有回话,思索片刻才高声道:“都别愣着了!那把蛮蛮鸟古董匕首图带了吗?抓点紧,把凶器先找出来。”

    “你看,尸块的断面整齐,每一块上抹的盐巴和调料都很均匀,杀人的人虽不好判断,看分尸的十有八九便是弟弟了。”崔佑道。

    “嗯,可这堆尸块儿,连男女都很难辨认了,更遑论身份了。”

    二人正絮絮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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