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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在长安解尸语 > 第246章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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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片瓦显得格外的白亮,她踩着屋顶,向那处奇异的地方走去,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徐母压低了嗓子的斥责声从屋下传来。

    “快下来,仔细把屋顶踩塌了!”

    她毫不理会,终于走到屋脊附近,那一片银白的瓦片果然被人动过,瓦片下面这间屋子她认得的,一直无人居住,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

    徐胜男将这块瓦片拿起来,就见下面栓了一根细细的绳索,提了几下提不起来,她这才不得已从房顶上顺着树枝下来。

    待她刚刚落在地上,徐母便凑过来,竟然罕见的没有动怒,而是既忧虑又恐惧的望着她,冲着她眼前挥了挥手,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是叫梦魇住了?”

    徐母的巴掌没落下来,更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梦中,转身便进了那间堆放杂物的小屋,自枣树下拿起灯烛,点亮整间小屋,里面的沉灰气裹挟着檀木香并潮气扑了一脸,浑身上下顿时有些刺痒痒的。

    定睛一看,发现房梁上放着一个物件儿,黑黢黢的,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她取了胡床,杌子叠了爬上去,将那物件儿自梁上取下来。

    手攥紧了袖子擦去灰尘,里面是一只包裹,打开来,便见里面是一只极其寻常的小箱子,在机扩上一按,箱子便开了,上面是一个波斯国戏剧小舞台,巴掌大小的地方,一个个波斯戏剧人偶活灵活现,巧夺天工,将最下面的转轴抽出来,轻轻旋转,舞台上的人便活了起来,有的旋转,有的手舞足蹈,两个身穿明丽波斯服饰的男女慢慢靠近,紧紧相拥。

    这是她在鬼市看到的,一见便特别喜欢,眼睛都移不开了,可那波斯商人说出价格,便让她顿时死了心,那是他们一家老小一个月的开销,她绝不会这么不懂事,对她爹爹提出这样的要求。

    且这个波斯小舞台,纯粹就是好看好玩,一点用也没有。

    可是她爹爹,到底还是给她买了。

    说这个精美的物件一点用也没有,到底是冤枉了,底下还是有个小抽屉,能放些零碎和首饰的。

    她将抽屉打开,里面竟赫然躺着一封信。

    信笺上清清楚楚写着:爱女徐胜男十七岁生辰安康。

    好奢侈的一个美梦,徐胜男取出皂靴内袋里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划开,取出里面折的四四方方的信,手不知为何开始轻颤。

    她展开黄麻纸,如愿看到务必熟悉的手笔,那是他爹爹亲笔写的字。

    看到第一句,她便惊讶的捂住了嘴唇。

    “想必,正在看这封信的你,定然是扮作你老爹我的模样。我没猜错吧?”

    她爹爹,过世了七个月,却洞悉了未来,还是说,她爹爹就在她身边从未离去。

    眼眶湿润,她继续向下一口气读完:

    “怎么样?混进大理寺探查我的真正死因,现如今,也有好几个月了,查出明堂了吗?

    不过呀,以你的手艺和模仿的天才,别的不提,如今扮成我的模样,大概已经有模有样了吧?想想就有趣儿,好想从地底下爬出来看一眼。

    想必过了7个月,以我的爱女这般聪慧,恐怕早就参透你爹爹我是自尽的吧。

    可小丫头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一开始,一定被你爹我框住了吧?

    毕竟,你爹爹我可是筹划了一整年呢,从同意你看我的卷宗,给你买《仵作洗冤集注》,教你做人皮面具开始,你小丫头就中计了。

    谁让你一天到晚嚷嚷着,自己若是男儿,定能堪破天下奇案,身为你爹,怎么能作势不管呢?

    既然横竖是个死,你爹我选择一个有意思的死法,捉弄捉弄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不算是过分吧?

    怎么样,扮成你爹七个月,有没有觉得,做一个大理寺正,其实并不容易?不是探案这么简单的?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爹我已经仙游许久了,别难过,孩子,谁都要走这一遭,过个百十年,就又团聚了。”

    夜色之中,徐家堆放杂物的库房之内,一个中年文士在幽微烛光下瞧着信,泪眼婆娑,他的身侧,站着一个中年妇人,本是倚在门边,后又将门掩上,听他细细读着信,也忍不以帕子掩唇,压抑的哭泣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徐胜男才恍然,这不是梦,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她爹爹,策划了这一切。

    通过一整年的精心布局,利用自己对女儿性情的了如指掌,利用自己所能教会她的一切技能,以自己的离奇死亡布了一个难以堪破的迷局,引自己的亲生女儿入局。

    帮她实现了一个‘身为男儿,堪破奇案’的夙愿。

    过去,她曾听说有个词,叫做百感交集,可这种感觉,却从未体验,如今她知道了。

    哭过之后,她笑了,爹爹果然不愧是她爹爹,论到料事如神,她还差的远,不过,她爹是真的好喜欢开玩笑。

    感慨过后,徐胜男回眸问徐母:“娘,我爹他,为何会说自己横竖是个死,他,可是生病了?”

    徐母狠狠的攥紧了帕子,眼睛哭的通红,骂道:“老东西连我都没告诉,说好的坦诚相待呢?我可是什么都跟他讲得!”

    “爹爹若不是病入膏肓,不会这样讲的,娘,您跟爹朝夕相处,就一点也没察觉?”

    徐母听了这话中带了埋怨的意味,气得上来锤了她两下,才哽咽道:“我自然没察觉,我若察觉了,怎会放任他这么傻,这个老东西呀,为啥不告诉我,咱们倾家荡产,寻遍全国的名医都要给他治病的呀,这个老东西,恨死我了!恨死我了!”

    说着说着,徐母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徐胜男越听心中越酸,她知道母亲和父亲的情意,也渐渐的了解,她娘的嘴,越是锋利,心里便疼的越是厉害。

    “娘,你也来看看,这字是不是爹爹的?”感性似乎从来不会接管她的心太久,徐母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信上的字迹,道:“你爹爹写字有个毛病,横折的折,总写的过于明显,我曾说过他几回,他试着改了改,却始终没改过来,你瞧,这几个字,哪一个不是这样?”

    “嗯”她点点头,这个特点,徐胜男也是知道的,而且这个波斯戏剧小舞台,只有她和她爹知道。

    且那天在鬼市,她一字未说想要这个小物件儿,她爹也是太了解她的喜好、脾气和那种欲罢不能的小眼神儿,才破例花了那么多钱,给女儿买下做礼物。

    连那波斯老板,都没看出来她极其喜爱的小心思。

    徐胜男将所有这一切收好,包括她纷乱的思绪,正准备起身,徐母忽道,走吧,回房去睡,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她一愣,抬眸去瞧她母亲,忙道:“娘,我知道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这些虚头巴脑的,就不必了。”

    谁知,徐母撇撇嘴,白了她一眼,道:“别装相了,知道你等一天了,方才连问了我两回今儿是什么日子,我故意逗逗你,好家伙,直接跑书房睡去了。”说着,伸出尖尖的手指头轻轻点在她额头上。

    被人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在母亲身后,二人一并进了厢房。

    徐母将房门锁起来,这才从枕头内拿出一对极精致的羊脂白玉掐丝嵌蓝宝手镯,沉甸甸的搁在徐胜男手中,道:“喏,你娘当年最喜欢的一件嫁妆,原本就是羊脂白玉,找了秀宝斋的师傅特地给镶金嵌宝的重新制作了,瞧瞧喜欢不喜欢?”

    “娘,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带金啊宝石啊什么的,原本的白玉镯子挺好的。”在母亲面前,她终于有了一两分小女儿的任性。

    “臭丫头不识货,等你过了三十,这白玉带着就太素净了懂吗?”说完,徐母又忍不住笑,细细的指甲抠着手镯内侧的一处机关,只听“咔哒”一声清脆响动,那华美的金丝宝石便如金蝉脱壳似的打开了。

    “哇,好精巧!”徐胜男最喜欢这些个精巧机关,忍不住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还有这些,都是你那个崔寺卿送来的。”徐母无奈道,转身走到塌边,哗啦一声掀起覆在塌上的帐子。

    只见塌上竟然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贵奇珍。

    “这边是人参阿胶燕窝,这边是织锦缎子,中间是珠玉翠宝,最顶上是愉麋大墨,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买也买不到了。”徐母口中啧啧称奇,表情却并不喜悦。

    “娘,你瞧着办吧……”她抬眼看了母亲一眼,也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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