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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但他绝不会说，姬无花的父亲也没有透露，但所有人知道的是，自从这件事之后，姬无花便发誓要成为游侠，并开始拼命习武，且至此疏远了至交好友陈婴。”
徐胜男依稀猜到是什么事，但她并未追问。
“顾显之为你所杀，岛田为顾显之所杀，而姬无花则是意外身亡。”丘录事总结道，抬头望向崔佑和徐胜男。
谁知他们二人还没有回话，就被陈婴愤怒的打断：“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听，若不是顾显之，无花就不会做什么游侠梦，不做游侠梦，无花他就不会死！”
没有人说话。
半晌徐胜男才道：“动机我们大概知道了。你现在把杀人的手段和过程陈述一下。”
陈婴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顽童的狡狯，道：“不如你来说说看，我瞧瞧你说的对不对？”
“好，我想，你应该先是看见了顾显之杀死岛田村屋的过程，接着便以此威胁顾显之，使他不得不昨晚逃出来与你见面，而你，则沿着茅厕顶上的树，潜伏到后山，由于顾显之逃出去时用炭火烟气毒害了方寺丞，我们救人耽搁了时间，这便给了你将自己隐藏起来，暗杀顾显之的机会。”
徐胜男说到这，见陈婴神色不变，知道自己所说八九不离十，便继续道：“可奇怪的是，我们昨晚搜山，既没有找到你，也没有找到顾显之的尸体，因此我猜，你应该是躲在了自己堆的雪人之中，这个雪人，你早在前一天早上堆砌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一人高的雪人，既可以用来隐藏你自己，方便行凶，又可以用来藏尸，我说的没错吧？”
“……”陈婴继续保持沉默，但眼尖的人都注意到，徐胜男在提到雪人的双重作用时，陈婴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
“你约顾显之在你屋后的雪人边见面，接着你藏在雪人之中，用毒针之类的暗器，刺中了来此与你约见的顾显之，然后，你将他半死不活的身体封在雪人里，自己则趁乱溜进了西十房间内，在……”
“在姬无花的身边休息了几个时辰，你的胳膊上残留着一些血迹，或许是爬树时被树枝刮伤的。接着你趁着我们还在休息，溜到雪人旁边，此时顾显之已经死透了，身体也冻得僵硬，你再将其肢解，把身体的残块留在雪人中。你则带着雪人的头颅来到浅滩，将血洒在姬无花冻毙的浅滩上，算是祭祀好友。”
听了徐胜男的描述，陈婴有些夸张的鼓掌，一边鼓掌一边哈哈大笑，最后道：“妙啊，妙啊，确实如此，你仿佛在旁亲见，真是不错！”
被凶手猛地这么一夸赞，徐胜男老脸微红，不自在的顿了顿，继续说：“你当时原本是想误导我们，被杀死的人是你，因为顾显之身怀武功，且比你高大的多，相较而言，更有可能被杀死的是你，当然我们一开始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你在浅滩上放血时，穿的是顾显之的皂靴，当然，这一点我在最初到达浅滩时，并未看出。”
“那是谁看出来的，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想知道，我的计划究竟是在何时被识破的。”陈婴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在意。
崔佑开口道：“你的脚，较之顾显之的皂靴太小，皂靴的尖部是空的，因此从足迹来看，前面深，后面浅，与寻常的足迹不同。不过……”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案几，道：“你是怎么做到让足迹消失在雪地上的？”
陈婴轻轻笑出声来，道：“很简单，因为我跳的足够远哪！”
“这倒是当真利害，你应当不会功夫吧？”
“不会，不过，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对我很容易，怎么说呢，确实比寻常人跳的略远一些。”陈婴得意的说完，又看向徐胜男，问：“然后呢，你继续说呀！”
她蹙了蹙眉，忍不住暗骂这个小子不正常，仿佛一个戏台上演出的戏子，渴求着别人尽量详尽的称赞。
“然后，你将人头放回雪人内，趁着……或许是丘录事和崔寺卿交接的机会，藏在了江博士的房中，藏在了我们不会搜查，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徐胜男说到这里，大理寺众人的面上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尤其是小轩轩，直接啧啧称奇，叹道：“陈婴，你小子怎么想的呀，你是真不知道崔寺卿……”说了一半，小轩轩清清嗓子，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崔寺卿，您是怎么发现陈婴藏在这里的？”徐胜男一脸的疑惑。她猜测崔佑进房间时，江博士一定是躺在罗汉床上，床内侧缩着陈婴，床帐定然也是掩着的，而江博士，十有八九，正在装病。
崔佑神色平静，很正常的回道：“是呼吸声，房中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崔寺卿，您真是文武双全，竟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周寺丞不失时机的盛赞道，小轩轩忍不住冲着徐胜男做了个鬼脸。
其他人也跟着咄咄称奇。
静默半晌，徐胜男才问道：“陈婴，你看到了顾显之杀害岛田村屋的过程，能不能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把岛田的尸体，倒插在村屋门口，像树一样栽种在土地上。”
这句话，让陈婴微微一怔，神情不似作伪，他答道：“我只看见顾显之夺过岛田的剑，当胸将他刺死，没看见顾显之处理尸体的过程。”
旁的人倒还好，徐胜男却心中大奇，她的眼神与崔佑的眼神在空中相交汇，二人都暗暗吃惊。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吧，陈婴，你为什么要与顾显之合谋，模仿童谣杀人？”
徐胜男话音刚落，不但陈婴十分惊讶，大理寺众人除却早已知情的小轩轩，也是一脸愕然，大家面面相觑，暗暗交头接耳：“什么童谣？”
“童谣？太有意思了，说来听听！”陈撑大双眸，眉毛竖起，裂开嘴唇，虎牙尖尖，面上露出一种嗜血的、不合时宜的兴奋。
崔佑迟疑的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徐胜男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淡淡的不详预感，她望着陈婴，神色微微凝重。
“这首童谣在京中流行了一段时日，是……这样唱的：
湖边有个爷爷，水里寻归路；
船上有个阿姐，采花不知处；
岛上有个婆婆，长在村中屋；
村里有个娃娃，开满湖边木；”
当徐胜男唱起这首童谣时，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感到一丝奇怪的寒意，风雪止歇的傍晚，出奇的安静，窗外的暮色渐渐沉下来，蜡烛尚未点起。
而一个中年文士，正唱起一首与凶案莫名契合，却又似乎毫无关系的诡秘童谣。
原本笑着的陈婴，也笑不出来了，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徐少卿，用不着现编这么一出唬人，我都已经承认了不是吗？难道你不信我说的是真话？杀掉顾显之并分尸已经罪大恶极，我又何必故意隐瞒？”
“这么说，凶案与童谣契合，纯属是巧合咯？”崔佑冷冷问道。
陈婴的面色又恢复了满不在乎，他望着大理寺众人，无可无不可的道：“随便吧，你们爱把这些事说成是什么都好，岛田村屋的死也可以算在我头上，想怎么讲故事是你们的事，说我模仿童谣杀人，或许听上去更像茶馆的趣闻轶事，说书的先生肯定高兴的三天睡不着觉！这样很好！就这样写吧！我死了最好！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陈婴的笑声中甚至透出了一丝癫狂，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疯狂的咳嗽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丘录事轻声道：“这首童谣我也曾听过，确实是这么唱的，现在看来确实似乎与此案有一些相互印证的关系，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凶手曾经听过这首童谣，不知不觉中，首次影响作案，甚至连自己也未曾察觉？”
这一说法，马上得到小轩轩的认同，他点头道：“是啊，有时候我也纳闷，怎么会忽然哼起一首小曲儿，明明没学过啊！想来定是在哪个酒肆里边听哪个俊俏的小娘子唱过的。
气氛本有些严肃，此言一出，大伙儿都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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