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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赤炼金精剑折断,天地之力狂泄而出,在二人之间爆出莫大的威能,一股强劲的气浪将宋翅与钟守离震开数仗。
宋翊只觉得五脏之中气血翻涌,四肢百骸如五马分尸一般撕扯的疼痛。他勉强起身,又觉血气上涌几欲呕血,立刻盘膝打坐调整内息。呼听得一声疲惫的息叹,寻声望去却是张虚白。
宋翅心想:“师祖脱困便好,只要有他老人家在,万事都可解决。”于是,继续闭目打坐调整内息。
赤炼金精剑被宋翅斩断,那泰山压顶的法术自然无法维持。张虚白活动一下酸疼的四肢,向着钟守离慢慢走去。
钟守离躺倒在地上,那一刀本就是致命伤,又经得气浪一震,强大的威能透过伤口直入胸腹,五脏六腑碎得一塌糊涂,紧闭双眼躺在地上,口鼻中也不住喷血来,显然是不活了。
张虚白呆望着钟守离,心中五味杂陈,怎样也不是个滋味。钟守离再有什么过错,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徒弟,在这垂暮老人的眼里等同亲儿子一般。
虽说这张虚白是有道之人,可毕竟凡心犹在怎能握除七情六欲。此时此刻,他也与普通的老人无甚差别。先是张守真遭人算计而亡,现在又是钟守离。
虽说这钟守离是欺师灭祖咎由自取,可到头来,张虚白还是看不得他再惨死于别人刀下。
此时,诺大一个宫殿之中只剩宋翅张虚白二人。
那司徒牧先是拼尽全力与张虚白一场恶斗,紧接着又力托万钩,亏了本元受伤不轻。此时,他眼见张虚白脱困,哪还敢招惹这神仙一般的人物,鼓足最后一口真气飞也似的跑了。
至于那木匣的事情,司徒牧想也不敢再想,只恨自己上了他人恶当赌输了本钱,先保住一条性命再作打算。
张虚白走到宋翅跟前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却是左右为难:“眼前这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若论人情自然要一剑杀了给钟守离报仇。
可是这钟守离欺师灭祖在先,人家却是危急时刻救了自己性命,论道理又怎能恩将仇报。
而且这青年,胆识俱佳,才智过人,乃是难得一遇的人才,杀了实在可惜。”
此时,宋翅正巧睁开双眼,不期然地对上了张虚白冰冷的眼神。他本想开口相认,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张虚白眼中的一丝杀意。
宋翊心中飞快地闪过许多念头:“是了,这钟守离毕竟是张虚白养育多年的弟子。
而自己,不过是个没行过拜师礼的记名弟子,在太一宫待了不到一年也没见过张虚白几面,还惹了不少麻烦签下人家一条性命。
往小了说,自己与龙德太一宫的感情远不及钟守离;往大了说,自己今天杀的可是自己的师叔,欺师灭祖的罪名万万承担不起。”
未等宋翊做出抉择,张虚白却先开口发问:“你是何门派,叫何名姓?”语调冰冷,掷地有声,惊得宋丽后背冷汗直冒。
宋翊心中左右为难:“若是不答,惹恼了张虚白,碾死自己不过搓碎缕蚁一般简单。若是答了,听他这语气必是要寻我偿命。不如好歹扯个谎,也不知能否骗的过去。”
可要想骗张虚白是何等困难,他年过百岁,见闻、阅历何等丰富,此时真比与钟守离斯杀还要凶险。
正在宋翊踌躇不决之时,忽觉盘坐在地上大腿有些发麻。凝神查看,发觉地上似有细小雷光涌动。
与此同时,张虚白也察觉到了异变,此事唯有一种可能,二人同时向钟钟守离躺倒地方看去。只见地上空无一人,却留下一个巴掌大的黄布袋子。
猛然间,一阵狂笑打破静寂,那笑声狂邪至极,只是笑道半途却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二人循声望去,目光却都落在了大殿正中,之前摆放棺木的地方。
那口棺材在打斗之时已被毁的破烂不堪,此时被钟守离掀到一边,露出棺材下面一颗人头。
而钟守离正手捂着胸前伤口,站在人头旁边阴笑着盯视二人,口中尚且不停地咳出一串串血沫。
张虚白一眼便认出那地上的那颗人头是张如晦。
张如晦曾任皇城使又是林灵素的得意弟子,张虚白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此时,张虚白眼见张如晦惨死,被钟守离割下人头摆在当场,不免心生悲切,指着钟守离说道:“你为何如此狠毒,这张如诲与我龙德太一宫素来交厚,你怎能下得去手。”
钟守离受伤极重,靠着大量的五石散强撑起最后一口气力。这五石散是以五种石粉调配而成,服食者血气上涌,全身燥热,神智癫狂,通常会不由自主地奔走发泄药力,直至药性散尽。
魏晋时期,士大夫钟爱此药,多有人因此而丧命,后被朝廷列为禁药。
钟守离特意调配此药,并将此药分发给奇刃堂部众,便是为了让他们做殊死一搏,没想今日便轮到他自己服药。
此时钟守离已是又狂又疯,阴沉沉地盯着张虚白说道:“您老莫怪,林灵素这套雷阵需要他的六方雷印才能发动。这法阵我可以一字不漏地复刻下来,但这法印向来都是祖师爷授下来的信物,仿制不得。
林灵素将这六方雷印以朱砂混以秘药印在了张如晦的脖子上,我也没法子,只能借用一下。”
话音未落,地上已开始腾起无数细小雷光,张虚白见状惊道:“引雷决!”
钟守离接口道:“不错,师父,你似乎忘记还身在我这雷阵之中。”说罢口念法决,向着张虚白连掐几个指决,便要引雷劈他。
岂料,那雷电并不受钟守离趋使,丝毫没有任何动静。正诧异间,张如晦头颅上却泛起白光,转眼间便将头发烧得一干二净,在头顶上露出一片掌心大小的符文。
钟守离双目圆瞪地盯视着那片符文,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着,面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片刻,钟守离忽又放声大笑道:“林灵素呀林灵素,亏得你如此精细,竟然在这头发下面暗藏绝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也罢!今日就让整个不夜宫给你陪葬。”说罢,不顾鲜血喷涌又是一阵狂笑。
当初,林灵素剃光张如晦的头发,在头顶之上纹了一个符?,通过经脉与全身法阵相连。待重新蓄起长发之后,这符?便会暗藏在头顶上,旁人无法察觉。
这个符?总络全身法阵,但张如晦若是活着,这个法阵便不会发动,如果张如晦身受重创临死之时发动法术,便会引发头顶上的符咒,将全身阵法改变,瞬间爆出巨大威能,玉石俱焚。
司徒牧杀张如晦时,也是因为畏惧他的法术了得,所以根本就没给张如晦施法的机会,突施雷霆手段直接以内力震停了张如晦的心脏,一招瞬间毙命。
而在大殿中布阵之时,钟守离依着方位排布五脏的位置,将张如晦的全身法阵复刻在地上,并已沟槽充做经脉相连,这大殿就如同张如晦的身体。
此时,大殿的地面被破坏的一塌糊涂,便相当于人身脏腑受创筋脉折断,而聚魂馆被毁便是人的魂魄离体。
这等情形之下便等同于张如晦身受重创已成必死之势,钟守离再去趋势法阵,法力无法按原路运走,便触发头顶上暗藏的符文,整个大殿都成了释放威能的所在。
林灵素精心设计的一切本都是冲着张虚白来的,全没算到这钟守离竟会抢夺法阵。
张如晦与司徒牧武功相差太过悬殊,而且司徒牧手段太过阴毒,根本就没打算给张如晦活命喘息的机会,因此才没能触发法阵,最后弄巧成拙要用整个不夜宫来给张如晦偿命。
只是片刻功夫,地面上腾起的雷光便已有手指粗细,整个不夜宫方圆数里的地面似乎都在因畏惧而瑟瑟发抖,大殿四壁的砂石碎屑在震颤中纷纷砸落下来。
此时,张如晦的头颅内也充满了雷电的力量,紧闭的双眼与嘴巴全部张开,里面滚动着银色的雷光,仿佛降世雷神正在嘲笑着愚昧的凡人。
张虚白此时已顾不得其他,大喝一声:“快走,避得越远越好。”顺手抄起地上的木匣,展开身形向殿外飞退。
此时,宋手中还擎着尽斩,已有数十条小臂粗细的雷光向着尽斩追了过来。宋翊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这雷光的速度,于是牙一咬将尽斩脱手掷出。
尽斩飞旋着插进了钟守离的心窝,将他钉在了地上。
钟守离虽然尽斩贯胸,却反被长刀支撑着不倒。胸中只剩下一口气,张嘴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一笑,转眼间便被紧追而来的无数汹涌雷光所吞没。
掷出尽斩,宋翊心中万分可惜,那玄金不惧水火却偏偏怕雷电,这次恐怕又要化为一摊铁汁,将来哪里去寻?不过,即使再怎么痛心疾首也好过丢了性命。
尽斩吸引了大部分的雷光。借此机会,宋翊、张虚白二人才得以从容脱身。两人一口气奔出数里,站在沙丘上远远望去,只见不夜宫所在之处,不断有人涌出四散逃命。
只是片刻功夫,主殿那里爆出一个六七丈高的雷球,白光灼灼明亮耀眼,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一片通明,嗡鸣巨响振聋发聩,亮白雷光百里可见。
那雷球散出无数的电光霹雳,人畜、马匹、砖瓦木石触之即成齑粉火焰,没来得及逃出不夜宫的人全部成了人殉。
宋翊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一路疾奔双腿瘫软,坐在沙丘上呆呆地看着不夜宫的人间炼狱。
一旁的张虚白倒背双手满面忧伤,心中愧疚:“自己教出来的徒弟竟然做出如此有违天道的事情,实在令人痛心,这些冤魂自己也要负上责任。”
待雷光散去已是天边泛白,不夜宫一战竟然从黑夜一直打到佛晓,场面异常惨烈,方圆数里一片狼藉,焦尸遍地。
张虚白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宋翊,指尖聚起淡淡金茫。眼前这人杀了钟守离,自己真是左右为难,法阵爆发之时本想任他自生自灭,没成想他竟然阴差阳错地又帮了自己一次。
宋翊知道张虚白要向自己讨命,心想:“自己这条命本也是龙德太一宫保下来的,今日在这里还清楚了也好。名姓也不必说了,就当是杀了个外人给钟守离报仇,两厢方便。我宋翊一个微不足道之人,何老大家如此操心,陡增烦恼而已。”
宋翊已然想得通透,正自闭目等死,却听张虚白叹口气说道:“今日有劳小侠出手相助,但我那徒弟再有万般不是,要杀要罚也是做师父的事情,轮不得旁人代劳。但今日我若杀你,却也太过不近人情,日后若是再见你便自求多福吧!”
张虚白简短地说了几句,也不理宋翊是何感想,便自顾自地飞身离去,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宋翊慢慢地睁开双眼,此时眼中已然含满泪水。他慢慢调转身形向着张虚白远去的背影,重重地磕头。良久,复又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似乎是在向往日诀别。
朝阳的光辉将沙地晒成金色,宋翊仰躺在沙地上。此时,多少温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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