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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等人心里有话，不敢说。
一群人目送着戚大雄离开。
戚大雄力气很大，但此刻却觉得身上担着的东西格外的重，从前那数百斤的猪他也是扛过的，却是不过尔尔。
但现在担着这两筐线香，竟然觉得还挺累。
戚大雄也是瞧见闺女做香的，步骤还是挺麻烦的，又要称量又要磨粉，那丫头甚至还去山里头剥了些干树皮回来，一股脑的都调了进去，花了几十两买来的香料也不少，如今调制出来的香愣是装满了两个大篓子，上头盖了一层厚厚的雨布，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要知道做香的那些日子，那丫头动员全家干活，一家子打磨药粉都要累瘫了。
这要是没卖就坏了，甭说是他闺女了，就是他也要疼得心肝肉疼。
除辛做得这些香，若能窖藏些日子，其实会更好，不过用空间水调制出来的，虽是新香，但味道并没有燥气。
戚大雄到了县城之后，就按照除辛说的，跑去县学那边了。
他出门早，到的时候正好就是中午，好些学子来来往往。
他连忙拿出火折子点了一根，很快，香气便渐渐散了出去。
她这穿着，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左右也有不少摆摊的，他来得算晚，位置都不算特别好，可这身上的独特的颜色，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一时间竟都忘了看他的长相，有不少学子过来瞧了瞧。
靠近之后，只觉得这香气十分舒适。
明明是点燃之物，却不让人有任何温热躁动的感觉，反而还觉得这味道有些提神清凉，离得稍微远一点，更几乎闻不到烟气，淡淡的香好似让人身处河莲之间，清风袭来，隐隐飘香。
“这是什么香？”立即就有人问了。
戚大雄以前做生意，来往的都是些妇人或是老婆子们，如今还是头一回面对这些看上去文雅至极的读书人，内心也忍不住有些紧张，忍不住绷着脸说道：“香、去暑香。”
“你们闻闻就知道了，这味儿提神醒脑，你们这些读书人读书的时候容易困倦，这时候点一根，保证有精神睡不着了，对了，这味儿还能防蚊子。”
闺女说了，防蚊子是可以的，但里头没下毒，所以熏不死蚊虫。
他这一说话，这些学子才注意他长什么样。
看上一眼，确实会心里一惊。
满面胡子乱飞，眼神凶悍，看上去真不像是个好人，不过都已经说上话了，这长相的作用相对就小了些，尤其是这香闻上去是不错。
“怎么卖？”读书人问。
戚大雄有点心虚，他一辈子没做过不老实的生意，所以此时有点难以启齿，声音难得的小了几分：“一把……二百文。”
“倒是不贵。”读书人回。
“……”戚大雄眼睛一瞪。
不贵？！这他娘的还不贵？这真是……败家子啊！
他儿子要是敢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家烧着玩，他肯定一脚踹过去，让他出去喝西北风去！
不过他也不傻，香料嘛，寻常人家很少用的，瞧这读书人身上的布料都无比顺滑清凉，一看出身就不差，这样的人自然也就不在乎这小钱了。
“小学究要不要来一盒？”戚大雄连忙说道，“这一份将省着些用，一个月也够了。”
闺女将这香的长度控制的刚刚好，一份香约摸也就百支，所以他觉得贵。
“这哪能够？”这读书人笑了笑，随后看了看戚大雄那筐里的东西，然后思考了一下，“来十份吧，放在我这书筐里。”
“！！！”戚大雄更激动了。
这一开张就来了个大主顾！
十份啊，一份两百文！这银子是不是也太好赚了？他这筐里可有不少香呢，两个大筐装得满满的，有四五百份呢！
此时戚大雄手都有些哆嗦，连忙掏出个大一些的油纸，将十份线香包好，小心翼翼的放了过去，这读书人直接掏出了二两碎银，无比痛快，竟都不讲价？！
从前他卖猪肉，客人总是会让他添个下水或是抹一两文钱，他刚才都想着，要不要拆一份送几根了……
幸亏没送。
没人人家还瞧不上的。
有了头一个主顾，戚大雄也放松了许多，知道自己这摊位上摆着的的确是好东西，立马就开始张嘴吆喝起来。
“香！去暑香！清凉提升好读书，买不买的不要紧，都过来瞧瞧啊！”戚大雄那一嗓子，直接将旁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不像是吆喝，倒像是吵架。
不过但凡和读书相关的东西，的确会更让这些人在意一些。
他们寻常也有用香，熏衣、提神又或是墨香，总之香气写意优雅，韵于无形，那袅袅升腾的轻烟瞧着如梦如画似仙境，久于其中也能得些灵感，更能平心静气，多些精神上的领悟。
如今天热，这东西味道又的确是清雅舒适。
没一会儿，就又吸引来了一小拨人。
戚大雄卖得十分高兴，一边卖一边说：“这是我家孩子做的，她是个大夫，我们是桃花村人士，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家孩子治病救人的本事在村里没人能比，大夫做的香，你们尽管用，提神醒脑对身子骨也好！我这几日都来，你们回去点一点，我保证不骗人的！”
一份、两份、八份、十份……
便是那瞧上去穿戴不是特别光鲜的书生，竟也舍得买一份回去。
戚大雄此时是明白了，读书为什么这么费银子了。
倒不是说他们浪费银子，而是这些读书人追求的东西太多了，普通人熏香，是为了闻味儿，但他们不一样，一道清香，他们都能吟诗作对。
当然了，来这县学读书的人，家境大多都还算不错，十分贫困的还是少有。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戚大雄卖出了百来份，心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刚刚巡逻的人还过来收了一百文的摊位钱，他竟都不觉得贵！
而此时，苏邑方也瞧见了同窗们新买的东西，有人在学堂上点了一只，味道清奇，竟真有提神的感觉，也没那么燥热了，好些人都买了些，打算晚上苦读的时候用，他手中有些拮据，但旁人有的，他也不好落下。
赶在上课之前，连忙跑出来瞧瞧。
正如同窗所说，卖香那人穿的扎眼可笑，整个人都像是个身上飘着白烟的烂木头。
戚大雄正弯着腰低着脑袋数银子，苏邑方也没瞧见那张脸。
到了跟前，这才连忙说道：“给我也来一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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