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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戚大雄声音有些粗，哪怕压低着说话，也显得很凶，就像是专门欺负老人家的恶霸一样，看上去特别不好说话。
那老婆子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你忘了吗！？两年前，我儿子就是被你砍死的！你现在的日子倒是好过的呀，我们这一家子老小却只能当乞丐度日！我知道我儿子做错了，可是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儿子已经死了，如今我这孙子们是实在没活头了，你赚了这么多银子，求你借我们一些给孩他娘救命吧！”
说着，其他几个孩子立马也都开始磕头：“戚伯伯，我娘快病死了，你救救我娘吧……”
这脑袋，磕得十分扎实。
戚大雄眉头拧着，仔细想了想，总算琢磨过来了。
“我记得你，你儿子犯得是杀人罪！”戚大雄连忙退后了一步，老太太一个没拽紧，松了手，人下意识的往前扑了些，双手撑地，更可怜了。
“人都死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可活人是真的没活头了……”老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时候，苏邑方走了过来。
他面色温和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目光扫了一眼戚大雄的钱匣子：“戚屠夫，你这些日子赚了这么多银钱，想必借一些也不要紧，先给他们解了燃眉之急，等这些孩子长大能赚钱了，定会还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帮人等于帮己，算是给自己积累些福德。”
“你放屁！你家银子也挺多，你怎么不借钱出去啊？”戚屠夫白眼一翻，压根就不乐意。
“我是出来读书的，没带多少银钱，且戚屠夫你这香料生意做得好，如今将银子花出去，将来大家伙还来你这买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你再赚回来，况且，这位老婆婆说，他儿子是死于你手，于情于理，你也该帮一帮。”苏邑方一脸宽容劝诫。
戚大雄气疯了。
一生气，表情就显得有些狰狞，看上去像是要吃人，显得特别蛮不讲理，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你她娘的真和你爹一个德行，满心思钻营就想着老子手里的银子！这银子是老子辛辛苦苦赚的，她家要买药，可是老子家里还有好几张嘴等着吃呢！”戚大雄将钱匣子抱好了，那架势好似要和人拼命一般。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阿婆磕头，“你要是不帮我们，我们一家子就只能去死了！”
“戚屠夫，你也是为人爹、为人子的，怎能瞧着老人孩子这么可怜，无动于衷呢？”苏邑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这是我这个月的饭钱，我将我全部银子全部送给这位阿婆，希望能帮到她一家子。”
“谢谢小秀才，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啊？我和你无亲无故的……老婆子我也是懂道理的，读书人费银子，你没银子怎么吃喝啊……戚屠夫，你就帮帮忙吧，只要治好了孩子他娘，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再麻烦你，往后我让孩子好好孝顺你！要是实在不行，孩子、孩子你带走，我让他们叫你爹！”
这阿婆盯准了戚大雄。
苏邑方轻轻叹了口气。
那样子也十分为难，这可不是他不帮忙，是人家不要他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戚屠夫你从前造的孽……哎，当年你女儿被人拐卖，多亏了衙门心善将人找了回来，若戚屠夫你能多有几分善心，将来儿女定然也能福气满满，少遭些罪。”苏邑方又道。
之前还和苏邑方辩论的同窗也听到这些话了。
不知怎么回事，真是听着别扭。
再想起之前苏邑方和他说的话，他总觉得这些人找上戚屠夫的原因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可他也没证据，也不好多言。
而且，这老的小的瞧着真是可怜巴巴的，没凭没据的，就这么掺和进去，只怕下一个被讹得就是他，他倒不是多在乎银子，但要是被他爹知道自己当散财童子，要被骂的。
只能先看看情况。
戚大雄真是无比生气，那脸都涨红了，他这人性子粗，但其实不坏，甚至也很少做那与人争吵事儿，此时被苏邑方这么说，他真的是憋闷又不知道怎么回！
“这银子我不借，你们爱找谁找谁，我自己有闺女儿子，犯不着养别人家的！”戚大雄瞪着眼。
“你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死在这儿！”说着，这阿婆脑袋往地上撞。
戚大雄看着，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的。
心里也挺慌，他知道自己的缺点，生得凶不讨喜，所以亲爹后娘大小不待见他，小时候便是村人都觉得是他做的不好才惹亲爹后娘生气，所以后来他离得远远的，顾自己的小家，不和那些人来往。
遇到事儿，能躲他就躲，尽量不和别人起冲突，因为他知道，起了冲突那就是他的错。
所以回村之后，苏福丰找事儿，他当眼瞎看不见，后娘一家子掺和进来，他也懒得计较。
如今他若是大声说些话又说动作凶一些，只怕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人会觉得他想将眼前的老婆子以及孩子们砍了。
万一这几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他就更惨了，肯定会被讹银子！
所以他想跑。
但是回头一看，周边被人围住了，想跑都跑不了。
既跑不了，他就只能保证自己不要碰到那老太太。
然而一个老太太他能防得住，那四个孩子拼命往他脚下扑，他接连撤退，可碍不住人家连滚带爬目标明确，很快就被抓住了。
他身子骨僵着，一动不动。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不一会儿，这老婆婆脑袋就有点红肿了。
这场面，旁边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
少有几个善心大作的又不缺钱的，往那老婆婆的面前扔了些铜板，但也有些光辉绽放浓烈的人，则想让戚大雄松松口。
赚了那么多，分出去一些，怎么了，有手有脚的，以后还能赚啊？
戚大雄进退不得，头顶冒汗。
这天本就热，如今急得后背的湿透了。
他想回家让孩子瞧瞧他赚来的银子，如今已经有些着急了，动了动脚，看上去是想让将这些孩子踢出去——
“谁欺负我爹！”除辛从人群中挤出去，看到亲爹被几个孩子围着，连忙就冲过去，毫不犹豫冲着那四个孩子踹了过去。
“这是我爹！不是你们的，不许你们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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