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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的旨意已经传出，而内容却做了删改。
风刮着士兵的脸颊，似乎能刮出一道刀痕。
定襄郡中，李靖看着斥候传来的消息。
河西那边突厥依旧猖狂，或许是因为本身遭灾而外出劫掠，边疆一直处于动荡之中。
今天，长安朝堂之上，林北第一次在大朝会中出现。
皇帝的封赏来的太过于意外，而圣旨中也带着一些含糊其辞。
这蝗灾都过去几个月了，现在才以此为由，是不是太晚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所谓封赏，他根本看不上，但是出于好奇，他还是来了。
看着满朝诸公，这是将星璀璨的大唐。
在未来，他们会开拓出大大的疆土，现在的大唐其实并不需要他。
白衣折出些许褶皱，林北微微弯腰行礼道：“民，见过陛下。”
“不用多礼。”
上首李世民半阖着眼，语气稀松平常。
“卿有功于朝，示灾异之警，献烟花之献瑞，治皇后之顽疾，又有所谓伤患缝制之法，诸如此工，命为太子侍读，授骠骑将军一职，兼谏议大夫。”
一时间，群臣骚动。
这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说只有蝗灾一事吗？之后那些是什么？
不止群臣听不懂，林北也有点懵。
太子侍读他能理解，骠骑将军和谏议大夫是什么鬼？
而且，这和圣旨里讲的赏赐铜钱不太一样呀。
“陛下。”
其他人还没出来抗议，林北就主动起身道：“民悠闲习惯了，这一官半职的，可能适应不了，还请收回成命。”
诸臣之中的王?听到林北直接拒绝，眼光在皇帝和林北之间来回活动，忍住了发言的冲动。
早就知道林北会拒绝的李世民并没有多少生气，而是微微抬眼，看的却不是林北，而是王?。
“此番赏赐非朕之所愿，乃王卿听闻你的事迹，便为你请功，你以为如何？”
闻言，林北扬眉，直接转动身体看向群臣。
人群中，只有马周和尉迟融跟他招了招手，随后尉迟融还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方向，林北看到了坐在前方的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
瞬间想到了什么。
在来长安之后，他有去跟铁牛他们了解了一下情况。
同时，大壮特别强调那万年县令的名字。
朝堂上的位置是有讲究的，坐在越前面，官职自然越大。
林北无奈，对着王?开口道：“多谢王公提携，但我实在难以接受。”
正襟危坐的王?知道了，为什么鼎香阁能这么有恃无恐，原来这林北和皇帝早有接触了。
而且那一桩桩功劳，在王?眼里，就是保命符。
“林郎莫要妄言，皇恩浩荡，哪有难以接受之理？”王?从人群中走出说道。
林北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王?身上，问道：“万年县令可与王公有关系？”
“家中小侄，林郎何故如此发问？”王?皱了皱眉。
“哎，五姓之人，是不是想着将我拉入朝堂，然后再以朝堂的规则来个明争暗斗？”
叹了口气，林北直言。
这让王?很不适应，他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对着这个问题，他当然是否认。
“非也，林郎既然有功，那理应当赏。”王?道。
周围的人也是频繁点头，按照皇帝的说法，林北的功劳也不是一点点而已。
“屁话就不多说了，你直接说想要什么？我可不像和你们玩什么文绉绉的官场游戏。”林北撇了撇嘴。
一时间，群臣震撼，从刚才的文质彬彬到现在的口无遮拦，简直就是无缝连接。
王?也被气得有点发懵，回过神来，咬着牙说道：“老夫能要你什么东西？年轻人莫要太过气盛。”
“不气盛就不是年轻人了！”林北直接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继续：“是看那鼎香阁赚钱了，想要分一杯羹？”
闻言，王?挥动着宽大的袖袍，气道：“胡搅蛮缠，陛下，此子目无礼法，当朝构陷，理应惩戒。”
“千年世家，百年王朝嘛？”
李世民还没开口，林北就抢先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五姓七望是样的，莫不是你们王氏没落了？见到几两肉就想咬一口？自家周遭的地还没吃满？”
一个个问题如同小刀一样插在王?身上。
气急的他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抬手颤抖着指向林北。
但是就看到林北目光一眯：“指什么指？你以为我是仗着和皇帝有关系才这样？”
语落，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这里是哪里？
朝堂！朝廷的中枢！天下的统御者！
这么直白的在朝堂上直呼皇帝，这是要造反吗？
可是没等其他人出列训斥。
“信不信哪天我出事了，你们王氏将会受到灭顶的报复？真以为千年世家很厉害？每天往你们宅子扔几个炸弹，你们千年王氏能支撑多久？”
说话的林北连正眼都懒得看王?。
只有王?指着林北，口中不断说着：“你…你…”
“王卿，林先生确实能做到。”
上首李世民突然开口，为林北作证。
这下子，朝堂直接炸开锅了，那炸弹是什么东西，他们听不懂，但是直接威胁家人，那是无法理喻的。
“我就是懒得和你们玩这种蝇营狗苟的游戏，天天牛皮轰轰的，以为自己留着什么千年血脉了不起，说到底，谁家不是炎黄子孙，往上数，谁家没富过，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林北抬腿，直接走到王?的面前：“井底之蛙！”
噗！
王?一个没忍住，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幸亏林北躲的快，没被那血渍沾到。
不屑的哼了一声，林北转身面向李世民，开口道：“其实陛下这个称呼我也很不习惯，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皇帝。”
握紧拳头的李世民没有当场发怒，而是眯着眼盯着林北问道：“为何？”
“因为未来可没有皇帝，”林北咧嘴微笑道：“就是在千百年后，皇权在华夏并不存在，而我，就是来自那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林北所说的话。
但是李世民信了，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些非凡的技术，以及林北那些奇怪的学术。
“朕想听听，那所谓的未来如何？若没有皇帝，那谁人统御天下？”
“我更想说的是，未来李唐天下就会毁于所谓的五姓七望，就是之前我所讲，皇帝保护不了百姓的土地。”
林北转了个话锋说道。
“细说。”李世民道。
“看看王公就知道了，看见想要的，就想伸手拿，这样下去，天下良田才有多少？一个个世家阀门，想着办法兼并土地，到最后，农户们能怎么办？造反呗！”
林北顿了顿：“还有就是皇位的更迭，那可真是一场场大戏”
随着林北不断道出，历史的走向被大致说了出来。
漏洞百出的律法，政令不下县，土地兼并，最后节度使兴起，外族入侵，宦官干政。
所有人听得脑袋都晕乎乎的。
直到林北说完，众人还以为在梦里。
这些东西有迹可循吗？
有的，比如土地兼并，他们现在就在做。
打完天下要的是什么？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从哪里来？压榨百姓！想方设法抢夺他们的土地！
子孙后代累积下去，最后一个大爆发，农民就起义了。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只不过一直没有被人掀开桌子而已。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孔颖达直接站了出来，直言说道：“妖言惑众当诛。”
这不出来倒好，一出来，林北就笑了，直接指着孔颖达说道：“现在就可以去查，查查你孔家凭借着孔圣的名声，从汉到现在，侵占了多少土地，装什么清高？”
直接把孔颖达堵的没脾气了，真的要查起来的话，没有一个名门望族能够经得起查的。
“现在懂了吧？就是这些毒瘤，所以才没有什么千年的王朝，吸着国家的血，还自以为高贵。”
林北耸了耸肩，目光挑衅地看着孔颖达。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现在李世民知道林北为什么会尊重他了，原来他这么厉害！
在高兴之余，一想到皇子为了皇位相互争斗，就和他登基前差不多，如同死结一样。
朝堂之上陷入了沉默，这诡异的沉默似乎是对于林北的认可。
“好了，就不打扰你们玩权谋了，这个世界这么大，你们应该去看看。”
说完之后，林北朝李世民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心思各异的人看向那些所谓的五姓七望。
千年世家？不，众矢之的！
贞观二年，十一月。
突厥南下，剑指朔方，李靖挥兵支援，败。
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朝廷的头上。
颉利可汗乘着胜仗，直接打压了所谓突利可汗。
并且遣使入京，责问李世民。
渭水之盟的耻辱才过不到两年，如今又添上一耻。
整个朝堂陷入了颓废。
贞观三年，正月。
鸡苟唤山的林家店，林北带领着近千的士兵走出了林家店。
他们各个背着一根奇怪的木棍，而马车则是拖动着一根根钢管。
收到消息的李世民呆呆看着殿门外。
一时间，长安风起云涌。
但是看到林北他们行进的方向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次月，朔方城。
前方是近万的军队，骑兵就有八千之数。
而在朔方城不远处，一排排士兵井然有序地排列。
阿史那都耶看着那寥寥可数的军队，不屑地挥动了手中的弯刀。
八千骑兵顷刻间震动着整个大地。
铁牛眯着眼，高举着小旗子，嘴里高喊着：“稳住，稳住，放近了打。”
随着骑兵进入了射程，铁牛重重挥下手中的令旗。
下一刻，如同天雷轰鸣。
一根根炮管吐出火焰，喷吐着漆黑的炮弹。
不曾见过如此景象的骑兵，眼角看到了自己的同伴在顷刻间消失，战马也被轰出了个窟窿。
骑兵胯下的战马被巨大的响声所惊扰，一时间开始不受指令。
原本万蹄奔腾的队伍出现了慌乱。
而林北这边，一轮炮击之后，那些拿着奇怪棍子的士兵走了出来。
他们前排蹲着，第二排站着，之后都依次有序排列。
当骑兵接近六十丈之后，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
突厥的骑兵之看到前方飘出一阵白烟。
之后便是砰砰声响起。
前排的骑兵莫名其妙应声倒地，然后是又一阵砰砰声。
随着到底的骑兵越来越多，未知的恐惧开始漫延。
那六十丈似乎是条死亡线，烟雾变成了护盾。
突厥后排的弓箭手的射程根本够不到他们。
一个骑兵拉住了缰绳，满脸恐惧，扯着自己的战马开始逃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恐惧如同病毒一样传染，霎时间整个骑兵队开始掉头。
马匹撞在一起，人仰马翻，而等待他们的是后面沉重的铁蹄。
“所有人听令，向前推进！”
一声令下，原本不动的士兵开始起立，举着手中的火枪开始一步步蚕食着两军之间的距离。
这是阿史那都耶见过最恐怖的一幕。
只需要一道声音，就有成百骑兵跌落战马。
还有那惊天的响声，犹如天神的怒吼。
“撤军，快！”
随着他的大喊，城墙上的士兵敲响了那如锣的器具。
鸣金收兵。
士兵们如潮水一样退回城内。
惊魂未定的他们将外头的军队想象成了魔鬼，寄希望于高耸的城墙能够保护他们。
但在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之后，看着城门破碎纷飞的木屑。
心理的支柱在这一刻瓦解。
城墙在一声声炮火中颤动，砖块逐渐支撑不住而掉落。
在几轮炮火之后，停息的空隙，城中跑出一匹白马，上面坐着一个身着白衣，手握白旗之人。
白马素衣为降。
在这个战果传回长安之后，举国震动。
近千人之力可攻城，那是什么样的战力！
这场仗也似乎开启了火器的帷幕，大大加快了朝廷对于火器的研究。
而大唐，也迎来了铁与火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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