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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她相见的第一面，温意便开始有意避开高王府的仆从。
自己和顾苑露认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虽然原著写顾苑露爱姜鹤声爱得浓烈，决不能容忍旁人沾染，但比起原著描写温意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温意活了两世，不至于看不清一个人。
今日顾苑露显然有些烦闷，她道：“普天之下有才能的人便只有凤毛麟角，更不必说女子了。”
“有才名的，早早以自身文名为筹码嫁人相夫教子自缚手足，有武艺的，比得上我和……陛下的，也没有。”
她长吁短叹：“天公何其不做美？便令男儿为乾女为坤。”
见她说得真心实意，温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深思。
“如何天公不作美？从前世道如此，女子艰难，生儿欢喜生女丧气，溺毙女婴之时每每发生——那学堂之中朗朗读书声，又有几声来自女童？那军旅之中挥汗如雨者，总将女子当做腌?玩物。”
她道：“而今陛下身为女子，本该力拔女子地位，同是食得五谷杂粮的，莫非女子合盖低贱？莫非女子本便愚笨？”
见温意虽然神色淡淡，但所言尽对心腹，顾苑露忍不住大喜：“夷清所言甚是！”
温意笑笑：“奈何如今，女子之间出色者甚少。”
顾苑露深以为然：“当初我……和陛下都觉得有一位世家女子才能不俗，奈何招揽不得，反而害了一条性命。”
听见这话，温意心下微动。
她沉吟道：“珩异所言，是为何人？”
顾苑露沉声：“甘梁城，温家温意。”
温意眼眸凝滞。
其实当初姜鹤声曾借醉酒，问过她为何要自缢。
他所认识的温意，从来不是迂腐之人！
同为惊才绝艳之女子，为何对女子称帝如此不忿？
她道：“姜先生可知道为何温意本可以洋洋洒洒做赋一篇，却宁求一死。”
虽是疑问的句式，但温意说得清淡平稳，且自问自答。
“如今的陛下是千载难逢的雄才，虽为女子之身却能令诸侯折腰，我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是钦佩。”
姜鹤声从来就理解温意。
因此当初听闻温意自缢身死之时，他第一反应是实在荒缪！
而温意也不喜欢委屈自己，玩什么你猜我猜的虐恋游戏。
“只是当时随军之人所拿来的除了诏我做赋的文书，还有已经起草好的另一篇文章。”
“温意虽无能抵抗陛下，但不以自己的文才声名给天下女子上枷，还是可以做到的。”
连篇累牍，妇人之过也。
除了粉饰太平，歌颂杀伐之外，那篇已经作好的文章中尽皆写满了妇人之错。
扯下德行的遮羞布，分明是为贬女书。
前世温意曾经出于好奇，读过女则女戒，已感很是不适。
如今再看那篇文章，当真每一个字都写着吃人。
原著曾经写：
“她虽是女帝，然而总归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世上堪得大用的女子又少之又少，只能借着男子的力气。
除了引导最宠爱的崔还之外，姜昀是还秘密准备了另外一份讨好世家男子的武器。不过还得等她退位之后才能正式彰显于人前。”
温意为之齿冷。
一个女郎，征战沙场打拼来皇位的女郎，却要在自己身后无限贬低女子的地位！
其心可诛！
而温意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声出众可以拿捏来捅人的刀子么？
从回忆之中抽身，见顾苑露果真对“温意之死”心怀遗憾，她不动声色道：“如温意其人行事本不当如此，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顾苑露笑笑，却忽而道：“夷清颖悟绝伦，如今女帝执政放开女子入朝，若是我举荐你夷清不想去一试么？”
陡然听见对面人提出这个，温意原本含笑的眉眼渐渐平淡下来。
她凝视着红衣持剑的女子神态，见她如此理所当然，沉默一瞬，而后道：“女帝无后，百年后不知皇位由谁来坐，前朝遗老具在，女子惊才绝艳者甚少——珩异，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顾苑露听在耳中不由勃然大怒：“诽议国策，妄议朝政，谁给你的胆子！”
早知她会如此，温意也只是笑笑。
可她不是无的放矢，有那分秘密的赋在前，她不希望“情敌”顾苑露即使逃开剿匪身死，还会落得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算我失言。”
看着温意脸上平静神色，她心思几转，想到夷清绝不是挑拨君臣关系之人，也沉声道：“今日之言出自你口入我之耳，便做无事发生，切不可再提。”
内心暗想，该查查当年之事了。
见顾苑露还有意为自己遮掩，温意只心道未交识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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