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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缓缓苏醒，在目光与阳光交织之时，他错开了目光。
“啧，想不到你这样都能醒过来。”
青年的声音在明歌脑海中响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无法再借用明歌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连借他之口都做不到。
“你应该非常希望我醒不过来，那样的话，你就能占据我的身体，来成为我，不，是成为‘明歌’。”
明歌的意识沉入大殿当中。
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直视着王座上正襟危坐的青年。
一尊暗金色，镶嵌着黑白色宝石的王冠。
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黑白分明，各占半边。
一对剑眉之下，星瞳耀目，再往下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那张脸，是那么熟悉。
青年缓缓起身，带动虚空中的锁链。
他一步步上前，身上突然出现伤口，鲜血飞溅。
刀削斧刻、挖心掏肺、水浸火销……
各种所有能够想象到的刑罚在青年的身上浮现，并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当他走到明歌的面前，脚步落定。
他身上的衣服尽皆破碎，整个人除了脸，血肉模糊，骨骼外露。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来自这座大殿的折磨。
但他的脸上唯有淡漠，全然不将其放在心上，甚至兴致盎然地给自己穿上一层衣物，来遮掩自己破碎不堪的身躯。
而现在，这衣物之下的肮脏，就这么展现在明歌眼中。
发黑的烂肉、裂痕密布的骨骼，还有恶臭到压下这副烂躯的血液。
见到这样一幕，普通人的第一反应只会是远远避开，然后大吐特吐，最后狠狠摇头，把刚才见到的一切都忘却。
明歌没有。
“你来自和她一样的未来？”
虽是疑问，但明歌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是的。”
青年点头，看着这个和自己无比相像的男人。
怎么会不像？
毕竟明歌本就是过去的他，来自其他时空的，过去的他。
“所以……她是酥酥？”
明歌的语气中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青年听在耳中，心中升起几分讶异。
他没想到见过了时光长河，明歌仍然能保留一丝人性。
哪怕只是短短几分钟，只为了救回弦太郎，但那几分钟，明歌看到的是世界上所有在那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尽管他足够专注，没有去看其他的东西。
但他的余光所见，也足以撑爆一个普通人的脑子，让人陷入癫狂。
所以，青年才说没想到他还能清醒过来。
不过那几分钟所见的一切，也足以冲散明歌脑海中的某些“弦”，让他彻底地丧失属于人的感性，即人性！
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又让青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明歌的人性并未彻底丧失。
因为丧失人性的人，不会再把过去的任何情感放在心上。
从风城美羽搀扶他时，他表现出的态度，就已经让青年感觉到了异常，只是没有把这一点真正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他不得不把这一点重新从记忆垃圾站中抽回来。
“你没有受到时光长河的影响？”
青年没有做丝毫掩饰，语言简练且直接地问了出来。
明歌没有回答。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碰在一起。
空中仿佛有电光迸射，双方互不相让。
“是的，是她。”
最终还是青年选择了妥协。
他了解“自己”的性子，事关酥酥，明歌必然寸步不让。
“别再问更多，知道未来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只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迈出的未来，才是你真正的未来！”
见他还要开口，青年神情严肃地警告道。
闻言，明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青年的意思，也知道从青年这里，他再得不到关于未来的半点消息。
一旦知道未来的走向，那么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两种情况。
一种是他追寻未来的脚印，从而让青年他们见证的未来再次在这个时空降临；
另一种就是他有意地去避开未来的脚印，去迈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完全不由他掌控的道路。
一个是青年见证过的未来，一个是连旅行者自己都无法掌握方向的未来。
这两条路显然都不是青年想要他去走的。
只有明歌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走出的路，才是他可以掌握，且通向其他未来的道路。
尽管那条路的终点，没有人知道。
但对青年而言，那是唯一的机会，也是唯一的可能。
他已经承受不起，再继续错下去的代价了。
“我受到了影响。”
明歌突然开口。
青年先是一怔，下一秒才想到这是明歌对于他之前问题的答案。
“那你怎么……”
“有些事，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哪怕你是‘我’，也不行。”
说完，明歌脚步缓缓退后，身影逐渐虚幻，最终消失。
青年也回到了王座之上侧卧。
随手一招，一身黑白长衣覆盖身躯，暗金色丝线勾勒出繁密的图案。
“酥酥……酥，苏，那我以后就叫苏歌好了，啧，有点儿不好听，嗯……”
青年冥思苦想着着没有意义的问题。
终于，他目光微微一亮。
“那就叫苏长歌好了！”
……
“苏长歌么？还不错。”
明歌意识回归，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起身进卫生间洗漱过后，他拿了外套就出了门。
昨天是大文字隼给他送回来的，给他放到床上脱了鞋，又盖了被子就完事儿了，连衣服都没给他脱。
他一路来到校门口，大杉老师一如往常地拿着本子记着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在一群学生当中扫过。
最后，定格在了走在人群中央，最显目的那道身影身上。
倒不是有多好看，还是有多难看。
纯纯就是因为他没穿校服。
“如月！你为什么还没有换校服？！”
大杉老师怒火中烧。
当然，他最生气的倒不是这点，这根本就是他好不容易想到，可以报复弦太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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