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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梧桐也不来找我了,自从水潭边那件事之后,她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再出现,让我怀疑以前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不是一场梦。
哼,都这样吧,都要离我而去,都要远离我这个失败的人了!
我的堕落,似乎让学校里有些人心浮动,钱晓华几个更是愤愤不平。校长终于找了个机会,把我请到了办公室。
关上了门,他先以忠厚长者的身份,语重心长的谈了会儿心,然后给我递了一支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马,说实话,在你身上,我是有责任的,”他一脸无奈的道,“有的人是瞄准了我这个位子的,怕你起来,抢了去,唉……”
他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这个校长,当的也有难处啊,上面有教办主任,还有分管副乡长,我说话也没用啊……为了你好,我劝你,要不,还是走吧,你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找找关系,调到更好的学校去,嗯……”
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开始全心全意的帮我谋划这事儿:“你看看有什么关系吗,如果能在县里找个关系,最好了,领导一句话、一张条子的事儿,别说乡中学,就算是进县一中、进教育局,都没问题。”
他看着我。我能说什么呢?我能找什么关系?如果能找关系,我当初能到这儿来吗?
我笑了笑,拿出最后的尊严,说:“就这个校长位子?我从来没想过,说实话,一个鸡屁股大点儿的官儿,我还真没看上……”
校长愣在了那里。
我知道这话不该说,可是我就是想说。这不关恃才傲物、这不关自命清高,我就是想说,就是要说!
我没想到,我的软抵抗,不仅没有用,反而带来了这样的结果,我这个汉北大学的高材生,他们居然真的就能不要,就让我走?!我这个重点大学的身份,就是个屁啊。
离开了校长室,我漫无目的的走出了学校,走向外面的广袤田野,或许只有在自然中、在田野里,我的心绪才能好些。
不知不觉,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当初第一次跟小梧桐缠绵的地方。
我愣在了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因为我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当初的那片草地上,靠着那株大树,黯然神伤。
那是小梧桐。她像这林中的仙女,已经在此等候了我千万年……
这一瞬间,我忘却了一切,飞扑了过去,扑进了她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她抱着我,也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这个傻丫头,生了我的气,不去找我,却又在这里,期待着我来找她。一如我软抵抗,表示我的愤懑,却又期望着他们能重视我……
我决定要遗世独立!我花了两周的时间,和她一起,把不远处的那件破草棚重新修葺一新,建成了一幢敞亮亮的草屋,它隐蔽在青山绿水之间,在荒芜的山坳中,很少会有人发现,恍如世外桃源。
我要隐居,既然这个世界这么不友善,我又何必置身其间。除了上课,我就来这草屋,与世隔绝,读我的书。这里慢慢的,经营成了我跟小梧桐的爱情与所。我们俨然成了一对隐居在山里的神仙眷侣。
就这样,我做了现代的鲁滨逊,我把几乎全部的经精力都放在了教书育人上,不为了什么,就是要对得起这些和我少年时一样的孩子。
除了教好孩子之外,什么人际关系的事儿我都不再问,随他们吧,哪怕开除就开除吧。其余的时间,我就呆在了这里,读书看报,和小梧桐厮守。
偶尔,我坐在茅屋前,看着西边绚丽的晚霞,我会想起少年时来我家的那个杨护士长,她每每离开我家,都是走在这样的晚霞底下。
难道,我就这样在这里终老了吗?
每每醒来,小梧桐静静地躺在我身边,侧着曲线起伏的身子,背对着我,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看到床脚,她刻意卷起放在那里的破旧内衣,我的心里便无法平静。我想起了那个辍学的学生胖虎,大大的脑袋、瘦瘦的身子,站在村口迎接我的孤单样子,他那腰伤无法直立的石匠父亲,坐在门口,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家里五个孩子,却只有一条破烂的裤子,他们每天最主要的事,就是排着队,去田里挖红薯,来应对一日三餐……
我应该做点什么,与生俱来的善良,感同身受的贫困卑寒,让我无法对所见的这一切熟视无睹,只沉浸在自己的自艾自怜中。
我在草屋前面,辟出了一个大院子,用竹子圈了一圈篱笆,我甚至在钱晓华的帮助下,扯来了一根电线,接上了电。
我养了些鸡鸭鹅狗,在旁边又辟出了半亩大小的菜地,种上了不少东西。日子过的越来越像样了,我成了一个真正的乡村教师。
闲暇时,我开始在山里和村子里转悠。钱晓华劝我:“走吧,我们去县城,那里有志同道合的人,你有天分和才华,你不会寂寞的……”
他终究还是不理解我的。我在山里、在村里,在庄稼地里研究、勘察,在我的院子和菜地里实验,我更多的翻看报纸,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刘希望通信,并不是因为我无聊,我是在寻找,寻找能够在这片天地里赚钱致富的路子,我想让小梧桐穿上杨护士长那样的衣裳,我想让胖虎能够重回学堂。这是比无上公开课,去想什么校长位子更有意思、更让我愿意去投身的事情。
当年我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我硬是凭着自己趟开了一条赚钱的路子,给母亲和妹妹一段衣食无忧的时光。这个时代愈见开明,从刘希望给我的信中,我也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所带来的蓬勃气象。创业,我自己创业,只要我努力了,辛苦的付出了,就会有回报,不会有人再怕我抢了她的位子,也不会有人再拿副乡长、教导主任来压我。
放麦忙假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省城,找到了农林厅的侯处长。他现在已经升了副厅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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