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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文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她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他一定很需要一个听众，她想。
“直到我认识了王金莲。她真是一个纯情的女孩子，她告诉我，她不在乎我有没有钱，不在乎我有没有房子，也不在乎我在社会上有没有地位。总之，她只爱我这个人，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在乎。我当时就是一个工厂里的职工，除了人样子还过得去外，我真没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留恋的。我感动之极，认为自己遇上了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好女孩。我只想对她好，什么都顺着她，依着她，来报答她对我的深情。”
“王金莲开始频繁地和我约会。她和我一起到地摊上去买便宜的首饰，戴在手上一脸满足地笑。她说她因为有我，比那些富有的女孩还要富裕。听着她的话，我感到我这辈子特别地值。于是，我开始疏远朋友，将所有工作之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她的身上。朋友开始笑话我这个有免疫力的人也中了毒，而且中得比谁都重。我听后只是一笑置之，为了她，我愿意中这个毒。”
“我不知道我修了几世的福才修来这么好的女孩。我跟我父母说了王金莲，我说我要娶她。我妈妈听了我的话很高兴。我妈妈一直身体不好，但是自从听说我要娶老婆了，人整个身体都变得好起来。我向王金莲求婚。王金莲当时一听就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我以为她是太高兴了，女孩子嘛，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会懵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不在乎什么，就算是一无所有她也会跟我在一起，可是她妈妈必需要她嫁给一个有房子的。我一听就急了，我说我们先租房子，然后等有条件再一起买房子。王金莲说她从小就很听妈妈的话，她不会违抗她妈妈的话。说着，她就转身离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很伤心。我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这个理由拒绝我。”
“我回到家里，将王金莲的话说给我妈妈听。我以为我妈妈会很不开心。谁知我妈妈却说，孩子，从你出生那天开始，妈妈就开始为你攒老婆本了。现在买房子我给你付首付，然后你们每个月按揭款自己付吧。爸爸妈妈就这么点能耐了。我听了妈妈的话，对着我妈妈的脸颊亲了又亲，弄得她满脸都是口水。直到妈妈将我推开。”
“我很高兴地找到王金莲，告诉她妈妈给了我买房的首付款。我以为她会高兴地搂住我的脖子。没想到，她淡淡地笑了笑，说只是首付款啊，那每个月我们还要付那么大一笔按揭款。你的收入那么低，我们怎么生活？我有点生气，我说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个样子，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在乎，只爱我这个人吗？她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她身边追她的人多的是，还有大款呢。凭什么我要跟着你去过那种苦日子？我一听急了，我说金莲，他们虽然有钱，但他们未必就是真心爱你。我虽然现在没钱，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金莲听了说，那好，我不要跟你一起按揭房子，你将房子款一次性付清了，我们就结婚。她说我对你已经够意思了。”
“我想她说的话有理。她放着大款不跟选择跟我，说明她还是很在乎感情的。可是，我在哪里去弄那么多钱买房子。我跟我身边的哥们说让他们帮我。他们拍拍我的肩膀说李安我们不是不帮你，我们要有那个能耐啊。买房子那么大一笔钱我们哪能给你借得出？其中有一个哥们说最近股市很火的，要不你就到股市里面去赚点钱，没准房子钱就出来了。不过，你得考虑清楚，那股市可是有风险的地方。不要到时候怪哥哥我没有提醒我。”
“我实在没辙了。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遇到个王金莲，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我。于是，我将我妈给我首付的钱全都投入到了股市里。刚开始，行情好，我赚了几万块钱。我心里高兴，心想照这速度赚下去，别说一套房子了，就是两套房子都有希望了。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王金莲在我面前要多温柔就多温柔。我看着她对我这样柔情似水，就为她买了真金白银的首饰，以弥补过去为她买地摊上的首饰的愧疚。我对她说，老婆，你就等着我来娶你吧。我们的房子马上就要成型了。王金莲听到这话就笑啊笑啊，笑得别提有多甜了。”
“可是，就在我展望未来美好日子的时候，股市变了天气。我开始还不当一回事儿，只当是一时的下跌，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看到自己前段时间的利润都没了，还将本金亏进去一大截的时候，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每日在家里坐立不安。偏偏这时候王金莲问我房子钱凑够没？她听朋友说房价要大涨了，我们快下手买吧。我一听就懵了，怎么办？我现在弄得连首付都困难了。”
“我对王金莲说再等等，等股市起来的时候我们就买房子。王金莲一改过去在我面前的温柔，对我大声吼道，要老娘这样等下去，没门！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否则就拜拜。我听她跟我下了最后通牒就傻了眼。我低声下气地求她，我告诉她我真的真的很爱她，求她给我宽限一些时间。她冷笑一声就走了。”
“我的气还没有顺，我妈妈就打来了电话，问房子落实没有？我说还没有。我妈就急，说还不快点下手更待何时。这房价可是一天一个价了，娃儿呢，快动手吧。我一听，心里更加着急。可是股市并没有因为我的着急而停止下跌的脚步。我的本金一天天变得更少。我不服气，我不相信我李安这辈子就这样栽了。我要王金莲，我要房子，因此我必须要尽快地挣到更多地钱。”
“经过几天的思索，经决定去借高利贷。第一次，我借了十万。借方告诉我月利息是一毛。我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相信我不会永远这么背运，股市里涨起来一天就能涨一毛。所以我才答应得这么爽快。”
“哪里想到，人在走霉运时，喝凉水都塞牙，我的十万块投进去很快也给牢牢地套住了。我心急如焚，我这可是借的高利贷呀，时不我待，如何是好？身边一炒股的朋友因为炒权证发了一大笔。我看着眼红，就将手上的股票全都卖了，买了十多万块钱的权证。我本以为这一次老天爷会眷顾我，没想到我的十多万很快就打了水漂。账户里只剩下几万块钱在痛苦地呻吟着。”
“我将自己灌得很醉。脑子里全是过去那个对我说不在乎我有没有钱，不在乎我有没有房子，不在乎其他一切，只在乎我人的王金莲。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的纯情。我要去找到那个她。我踉踉跄跄，走到王金莲住的楼下。刚一走到，我自己就躺在了地上。旁边是一个花台，将我完全挡住了。我当时感到这地儿很安全，没有高利贷者来追债，没有股市里无休无止的下跌。我就安心地躺在了地上。”
“这时，我听到了女人的笑声，声音很熟悉。我睁开了蒙?的双眼，我看到了一女的和一男的搂在一起，从花台旁边经过。男的对那女的说，宝贝，你那方面的功夫可真是一流，明天我就给你买钻戒。那女的说，谁要你的钻戒，你家里那个母夜叉知道了还不掐死我，说着还娇声笑了一下。那男的走上去就啃了她一口，说，赶明儿我将她离了，将你扶正。这两年真是委屈你了。那女的用手指戳着他说你知道就好。”
“两人就这样说着肉麻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分手。我看清楚了，那就是曾经对我说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我人的王金莲！我的酒醒了，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我看着她走上了楼才独自离去。”
“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个女人无聊时候的一种消遣。我心目中的王金莲压根就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这‘金莲’经过千百年的轮回，她依然是‘金莲’。什么爱情，那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让它见鬼去吧。这个世界只有名利和金钱。我要做的就是挣到大把钱，让那些卑贱的如王金莲的女人跪在我的脚下。于是，我又一次去借了高利贷。这一次，我是以父母的房子做了抵押。我必须要赌一把，我不能就这样趴下。”
“可是事实证明，上天再一次抛弃了我。股市如同一个海洋，我的钱掷进去如同掷到一个海里，很快便被淘去了一大截。我如同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完全迷失了方向。我在电视、在身边人嘴里听到一个词：股灾！我好不容易炒一回股，偏偏就遇上了股灾。我开始做恶梦，梦见很多只手在抢我的钱，抢不到就开始扒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被全扒光了。我像一条狗一样站在众人面前接受大家的侮辱。”
“高利贷者开始不停地催债，我关了电话，东躲西藏。我想清静一下，想明白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到底要做什么？谁知他们还是将我堵住了。在一个小巷里，我跪在高利贷者的面前，我求他们宽限我几天。”
“我将我的头磕得‘砰砰’响。好不容易，对方给了我三天的期限。看着他们远去了，我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三天哪，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拿得出来！而且还有利息！我没能让王金莲这样的女人跪在我的脚下，自己却已经跪在了高利贷者的脚下……三天后，我再拿不出钱来，我想他们会剁掉我的手脚的！我应该怎么办？”
“我想起了王金莲，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想见她最后一面。我对她说我当初是付出了真感情的，现在只想见她一面。她在电话里冷笑着说那晚你在花台下躺着我早就看到了，你说你当时跟狗有什么区别。还有，我的事你不也看到了吗？我们还有必要再见面吗？说完后就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
“我咧了咧嘴，我想哭，但是我却只笑了一下。我不知怎的就爬到了我所在那栋楼的最高一层——二十二层顶上。我站在那上面看那下面，地上的人跟一个个的虫子似地扭来扭去，怎么也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我伸长了脖子，想把这一个个人看清楚，结果我就从那楼上飞了下来……”
李安说完后将手中的一片银杏叶给扯碎了。绮文听了，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还是李安先开口了：“我借高利贷的钱是用我父母的房子作抵押借来的，现在我父母已经没房子可住了。你说我这个做儿子的做成这样，我还有什么脸？”李安说到这里，眼角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是绮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我有一对好父母，我这辈子做他们的儿子没做够。我要好好地祈祷，求老天爷再一次让我做他们的儿子。我要在来生好好地弥补他们。绮文，所以我希望你每天不要沉浸在心痛之中，你应该为你的将来做打算。”李安说这话简直就是语重心长。绮文产生了错觉，她站了一哥哥面前。同时她感到疑惑，她现在已经在这里了，还怎么为将来做打算？
“绮文，走，我们去继续吃糕点吧。”李安道。绮文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跟他向众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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