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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艾龙泰和艾龙飞争吵不休，最着急的当然是他们的母亲，此时的她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兄弟两个相对于她的两个大儿子而言可以说都是孝子——其实他们俩根本就是个孝子。由于他们的母亲在“公社化”时期，因为没有饭吃，省下的粮食都与她的子女们吃，自己只喝一点刷锅水，结果烙下了个病根儿，稍稍受一点凉，她就恶心、呕吐、头晕。可大肥肉对缓解这种病的痛苦却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于是，他们就经常买肉给他们的母亲吃，而自己却只吃一些萝卜青菜。当然，现在有钱了，生活条件好了，才大家一起吃——艾龙泰和艾龙飞见他们的母亲脸色不大好，生气了，也只得各自压住了自己的火候，都将闷气憋在自己的肚子里，默不作声。尤其是我的父亲艾龙飞，因为他的脑海里还牵挂着我这个儿子，为了我，我的母亲离家出走以后他没有续娶；为了我，他凡事是不敢跟我的四伯父翻脸的，忍不住了才吐一口出出气，到最后只得忍气吞声，挨四伯父一顿无理的臭骂。到了晚上，我的奶奶在身边没人的时候也这样劝我的父亲艾龙飞道：“龙飞呀，其实娘也知道你的心里受了委屈，你别以为娘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娘也是个明白人，娘的心里一点儿也不糊涂！你要知道你还有个小艾斯儿啦，凡事你总要替他想想吧？你想想，要是你一个人，能养活小艾斯吗？要是你一个人，能让小艾斯这么安定地上学吗？要是你能的话，我就不要管了，你要给他烧饭吃，还要供他上学，你一个人能做到吗？不能。所以，你还要依靠老四艾龙泰，要两个人来共同供应艾斯上学。所以，什么事情你要让着老四点儿才行啊！要不然的话他要是真的翻过脸来，你一个人怎么将儿子养大呀？”
“妈妈知道我疼爱孩子，老是拿我有个儿子来压住我，你也不看看他到底做的什么事儿！马上这个家都快完在他手里了，你还压住我？你也该管管他才是呀！我的儿子靠他能有什么好的未来呀？”
“你以为为娘的不想管吗？可是，为娘的也已经管不了了呀。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艾龙旺在世的时候他们俩就经常吵架——钱是他忙的，你也就由着他败吧！”
“嗯，你总是说钱是他忙的，我没有忙吗？用人力车送货去泰兴，我没有去吗？五天跑泰兴三个来回不是我跑的吗？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活宝，你的衣服哪天不是我这个活宝洗的？现在，你的马桶不都是我这个活宝、或者是我的儿子帮着你倒的吗？难道他就不该有这些义务吗？他整天都干些什么呀？他整天忙了钱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乱花，这就是他作为一家之主的作为吗？他这么着算是对这个家庭负责吗？”
“嗯，我知道你说得对，也知道你的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还有个孩子啊！你总要将他抚养成人吧？你就再忍几年吧，等你的孩子大一点再说。”
“妈——你总是说我还有个孩子，总拿孩子来压我，我有个孩子又怎样？有个孩子就应该受气吗？有个孩子就应该牙被打掉了往肚子里咽吗？”
“老五呀——妈知道你委屈，可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妈深知你们兄弟俩谁也离不开谁，你离开了他，你和你的儿子现在不会有好日子过，他离开了你，他将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现在他帮厂里做木工能挣几个钱，让你的儿子过得好一点，最起码从物质上让他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你看看周围那些有爸有妈的孩子生活过得怎样啊？有几个过得比你家的儿子好的？这里面难道就没有老四的功劳吗？”
奶奶说完后停了下来，两眼看着艾龙飞，等待着艾龙飞说话，我的父亲没有说什么，他很想与奶奶辩白一番，可是他知道再怎么辩白也辩不出个结果来，谁对谁错谁的心里都清楚。所以他没有说话。奶奶继续说道：“所以，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忍忍吧！小艾斯已经这么大了，也忍不了几年了。”
“妈，是的，你说得是不错，可是，像他现在这么只顾着把钱往外面撒——你也说过，‘放账如撒帐，要账如讨账’，他这明显就是在撒钱呀？倘若他真的把钱撒光了，你叫我将来又如何负担得起我的儿子呀？他将来如果考个大学什么的，我拿什么供他上学，孩子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什么的难道不需要钱吗？到时候要钱他拿不出来，我这几年不跟在他的后面白忙活了吗？我觉得这是你最自私的做法！”
“是的，妈也许是自私了点，可是，妈完全是为了你呀！他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红楼梦》里就有‘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的说法，小艾斯儿将来能不能够孝顺老四不谈，他能不能够孝顺你还是个问题呢，天底下不孝顺的晚辈多着呢。可是，你要是不依靠艾龙泰，你的儿子能养大吗？还在这里跟娘犟，你能犟到个好处来吗？”
奶奶都说到了这里了，我的父亲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和委屈——一次次地就这么强忍着，无论艾龙泰怎么责骂他，怎么侮辱他，他只得强忍着。有句名言叫作：“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老是把委屈藏在心里，心里又放不开，怎么能够不生病呢？我记得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我的父亲以前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是不能吃干饭的，也不能吃的太饱，别人吃面条他只喝面汤。倘若吃了干饭或是吃得太饱的话，那就要过一会子才能睡觉，否则，他晚上睡觉一定会因为肚子胀而一夜起床好几次。这完全是因为生气烙下的病根儿。
——这里说到了我的父亲艾龙飞的委屈，我真不知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我想，有这么一件事情应该是让艾龙飞感到最头疼的，那就是艾龙泰还喜欢——用我父亲的话说叫做“拿钱买苦吃”。自从那年他听了谢群珠的话，买了渔网之后，每年都要花几百元钱来修补和添置渔网、买下水穿的连衣裤。兄弟俩去帮人家捕鱼，可每年捕鱼的收入都不够买渔网，你教我的父亲干活怎会有劲？可艾龙泰却说什么乐此不疲，可是，你把自己的快乐寄托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对吗？我的父亲气得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当时我还在宣堡中学读高中，突然有一天，我的堂婶婶跑到我的教室的窗前来叫我出去——我在高中两年了，她虽然住在我们学校的院墙之内，但从来没有去教室找过我，现在她明知道是上课期间，她突然来找我，我想一定有大事发生了，随后我就走了出来，可是当我走到她的身边之后她只轻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一下。”就径直往她的家里走去，我只好跟着，到了她的家里，我的堂伯父艾龙?N正坐在家里，他见了我，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听说过你的父亲以前有什么疾病吗？”
他这话可把我吓坏了，因为我们那里的人都有个习惯，凡是有谁生了大病，或者是得了绝症，知道的最晚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而此时，病人往往已经不久于人世了。我当时还真以为我的父亲生了什么大病，着实把我吓得不轻。我在脑海里思考着，在我的脑海里，我的父亲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生病呢？一个一餐能吃三大碗饭的人，怎么会突然生病呢？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父亲有什么病，也没见他哪里疼痛。”
他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责怪我对我的父亲不够关心，然后又回过神来说道：“哦，是的，我平日里见他也挺强壮的，可是，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的父亲现在住院了，而且家里打来电话，叫你马上回去。”
“哦，知道了，可是我还没有跟老师请假呢。”
“我帮你请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吧，那我就回去了。”我说着便到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来，准备往家里赶。
这时候艾龙?N又嘱咐道：“路上慢一点，到了家里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唉——”我随后便回去了，虽然根据艾龙?N描述的情况来看，是挺严重的，但我并没有感觉到我的父亲会离开我。并且我相信我的父亲一定不会有事。可是艾龙飞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他会有生命危险吗？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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