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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歌载舞,是傣乡人的传统习惯。迎着象脚鼓起舞,早就成了傣族人的一种文化。男女老幼无不是在傣乡之间开过嗓,跳过舞。他们都是天生的舞者,天生的歌唱家。庆祝时歌唱跳舞、忧愁时歌唱跳舞、苦难时仍然歌唱跳舞。玉儿,也会在闲暇的时光,以舞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依照心情的不一样,舞姿也时快时慢,舒缓不一。
和秋荷专跳女子孔雀舞不同,玉儿的舞蹈更加激进,节奏感更加强烈。每一次踏步,运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呢。她将形体绷的很紧,收放具有张力。舞蹈的基本功也很扎实,换句话说,她的身体开度很好。神情也凝聚的恰到好处,不容置疑。
形、神、劲、律是舞蹈的灵魂。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神韵的画龙点睛。在舞蹈表演时,尤为要记住这一点,很多感情要通过眼神来表达和最终确认。今天玉儿的心情看起来有些昂扬。很不可思议,玉儿在跳舞时,与她本人的性情恰好相反。她的舞蹈往往可以做到大气磅礴,大动作贯穿始终,舞一段下来,即便在这寒冷的冬天,也流了不少汗。
舞蹈让她从弱小的身体里,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她舞出了她平时所不能有的激情。
单纯从舞蹈方面来讲,玉儿的舞蹈风格,反而和陶慧珍更加接近,她们都属于爆发型,能在短时间内消耗掉身体的能量,将最激烈最热烈的一面,呈现出来。
她们的舞姿富有绝对的热情度,居高不下,带给人的视觉冲击也来的直接,仅仅几个动作,汗水便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她们的舞蹈伴奏通常都是鼓和铜管乐器类,这些能调动最大舞蹈开度的乐器,与她们的舞蹈风格,能紧密融合。
而秋荷的孔雀舞是平铺直叙的,从头到尾采用同样的旋律、节奏。一笔一划,娓娓道来。丝毫不能着急,每一个舞蹈动作要花上多少的心思,要花上多少的时间,丝毫不可能投机取巧。直到最后的一个动作做完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说秋荷的舞蹈也要流汗,她的汗水是从无到有,线性的体现出来的,简言之,是聚少成多的。如果她有幸走上舞台。那么她的观众也一样,从入戏到着迷,到出戏,也是一个线性的发展过程,极少有突然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舞蹈会失去艺术色彩。纵观舞蹈历史,电影史,往往那些让人经年不能忘怀,给人留下以深刻印象的曲目,就是这些看起来平淡且不知不觉深入人心的东西。
风忽然减小了,可寒冷依然蚀骨,温度早在几天前就降到了零度以下。
玉儿舞完,睁开眼睛,所见之处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飘落了有一会儿,地上一层毛茸茸的白色雪末。这是初雪。是玉儿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真实的雪。
傣乡一片雪景,芭蕉叶,干栏式建筑的歇山顶,积了一些莹白的雪末。放逐视线,整个天地,雪花漫天飘落。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都变成了*的白色。茶梯田、糯稻田、山头、原野,被飘洒的雪末遮住了原貌。傣乡之外的一条清溪,雪花落上去就当即融化了。
“下雪了!”玉儿惊呼了一声。转头看到今天来读书的秋荷,正在校舍的门口望她。
秋荷望见了跳舞的玉儿,面无表情。玉儿盯着秋荷,也没有多少善意。在对待孤儿这件具有歧义的事情上,就连玉儿这么善良的小女孩,也不免跟其他同龄人一样,误入了歧途。
“你没有见过雪吧?”秋荷抱着书本,抬头看了一眼越落越快的雪。
“你也没有。”同样生长在大茶村的她们,自然有同样的经历雪的过去。
“不过我能想象到,在没有见到这雪之前,我就知道雪的样子了,所以我见到雪,没有你那么惊讶。”秋荷说。
“要不是陶老师的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在一起学习?孤儿?”
“我不跟你计较,你继续看雪吧,玉儿,大茶村下一次雪可不容易哟,玉儿。”说着秋荷推门走进了校舍。
玉儿小巧的脸上,有些闷闷不乐,但她真的在原地看了很久的雪。
时间已经是2008年的一月份。雪一下来,傣乡的寒流一开始并没有明显的减退,反而温度又骤降了几度。大茶村小学的校舍,门窗紧闭,娃子们把能穿上的衣服,几乎都穿在了身上。
大家围在炉火旁继续学习,不能出屋。即便这样,也不能最有效的御寒,陶慧珍和她的学生们,仍然处在寒冷当中,瑟瑟发抖。日子过得非常艰辛。毕竟树枝和稻草燃烧的热量有限,空荡荡的校舍内,只是比外面温暖了些微而已。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傣乡已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目力所及之处,全被白雪覆盖,就连村外的清溪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空气里,都是雪的味道。很多地方积雪严重,各家各户的吊脚竹楼上也积满了沉甸甸的雪,房屋发出“咯吱咯吱”被重压的声音。李老在大雪来临之前,就特地加固了大茶村小学的校舍。直到此刻,处在安全当中在校舍里学习的陶慧珍和孩子们,才知道,像是鹰隼一样充满了生存经验的李老,其实是在默默地守护着大茶村小学啊。不过,陶慧珍最担心的还是秋荷家的那幢老宅,怕它承受不住持续降雪带来的重压。
最先提出不能坐以待毙的是李老,雪如果没有停的迹象,那就必须要组织人做清雪工作。就在第四天,县里也有一些指示下达了下来,清雪工作应该放在首位,因为沉重的积雪,会压垮房屋,会带来灾难。应当急速组织起来,全民清雪。
于是,在寨老的组织和带领下,大茶村的清雪工作,在持续的降雪中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雪停已经是三天后了,最后的一点雪末也终于不再往下飘了。可以看得出来,天气在缓缓的变晴,气温在慢慢的回升。这时候的傣乡,不再是白茫茫的景象了,而是银装素裹的景象。雪在融化和不融化之间的颜色,就是那种银色的。
由于清雪工作做得好,这次大降雪没有给傣乡带来损失和影响。不过据寨老说,他在电视上看到,这段时间很多地方都降雪成灾。雪成了这一年伊始,人们不得不谈的话题,不得不面临的困难。好在大多数地区经由国家救灾部门的及时处置,加之数以万计的志愿者的捐赠物资,和加入到救灾当中来。最后结果还是令人欣慰的。
天气逐渐转暖,冰雪在融化。陶慧珍和孩子们也走出了校舍。三五成群的傣乡男子,还在清扫余雪。今天是一个响晴的天。有人唠叨,多少年不见一次雪,这一次,以后倒是能让人记忆犹新了。
陶慧珍带着孩子们走在傣乡冰雪融化后的景色里,房檐滴答着雪水,一块块融化的冰从高处滑落。远处通往勐腊县城的山路,反射着水光。蜿蜒而去的村外溪水的水位线似乎比往常高了些。她给孩子讲今年的大事件,2008年哟,万众期待。是我国的奥运年,是我国筹备了7个年头的国际盛会开始的年头。就在8月。
晴天的夜晚,时隔已久的星空再一次浮上人们头顶。今晚傣乡又开始了载歌载舞的庆祝,庆祝瑞雪兆丰年,庆祝平平安安。大家都度过了一段难捱的大雪磅礴、寒冷彻骨的冬季。期待新的一年会更好呢,无论是傣乡的人,还是所有人。祖国,乃至这个世界,都要好好的。
秋荷在星空下,在别人的伴奏之下,跳起了久违的女子孔雀舞。陶慧珍心里踏实了。微笑着望着她跳。她跳的还是那么特立独行,不拘一格。吸引人看。
一道行动快速的黑影朝秋荷跑了过去。就在陶慧珍想要站起来阻止的一瞬间,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只是出于对秋荷的厌恶,他一把将秋荷推倒在地。正跳在兴头上的秋荷,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斗转星挪。浑身疼的像是要散开了。她爬起来看到男孩,才知道自己被袭击了。眼眶里涌上了委屈的泪水。
她跳舞也错了吗?
看到她开心,就受不了了吗?
秋荷杵在原地,她比这个男孩子要高出一头,她凝视他。男孩也僵硬的看着她。像是做了一件十分有趣且骄傲的事情,似乎在等待秋荷哭出声来。秋荷没哭。秋荷嗫嚅着嘴角,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她快速的扬起一只巴掌,力量之雄厚,甚至带起了一道微风,男孩的头巾被轻轻吹动。她脸变得那么坚毅,双眼的神韵在此刻,仿佛是即要振翅起飞的鸟类,是那么的带有目的性。男孩吓得“啊”了一声向后退去。孤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的大眼让人畏惧,像妖!然而秋荷什么都没做。抬起手来,再次旁若无人的跳起了孔雀舞……
秋荷如此的戏耍,并没有让男娃子愤怒。他在不远处盯视秋荷许久,目光里放出一些异彩,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村里的孤儿,有着与别人迥异的人格魅力。陶慧珍默默的注视这一切。她来到小男孩身边,蹲在他身前柔声给他说,让他给秋荷道歉。说了秋荷的不易,并且,秋荷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跟大家在一起。哪怕,大茶村小学的同学对她从来都是恶意满满。那也没有让秋荷的想法退缩。
男孩叫丁汉,是刚刚在升学季升上来的四年级学生。平时在大茶村小学非常调皮。可是他还是给秋荷道了歉。
那晚,陶慧珍组织孩子们唱了《友谊地久天长》。
那晚,秋荷第一次说起了阿亮,是在陶慧珍的询问之下。阿亮是大茶村第一个愿意和秋荷说话的同龄娃子。虽然是讨厌她的话。阿亮也是第一个欣赏她跳孔雀舞的人,答应为她伴奏的人。但是她和阿亮的关系并不友好。甚至不算是朋友。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时间累积不超过十分钟。至于阿亮去到了哪里,她也一无所有。
那个男孩,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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