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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一决定留下来,陪着沈静安,陪她到老,陪她到死。她什么也不懂,没有关系,哪怕她以后会爱上别的什么人,哪怕她会跟别的男人结婚,都没有关系,他愿意守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守她一生,看着她幸福,看着她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孙子,看着她满头白发,再送她最后离开。他就是想一直守着她,守着她一生,就算最后又是只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个,再一次品尝失去的痛苦,也没有关系,反正他这么老了,皮厚肉糙的,还怕什么呢?就为了那一份温暖的、人间的感觉,几十年也是好的。尽管跟漫漫无尽头的生命比起来,这几十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有总比没有好。既然遇上了,就放任自己再贪恋一回吧,再贪恋一回这人间的烟火,有几年算几年。
建林又给张道一带来了一笔钱,还说哪天派车开一趟送他回八卦田。他却说:“也不用送了,我暂时不回八卦田,你跟村长,你叔叔说一声,我准备跟dr.杨去昆仑山走一趟。还有这房子也不用退,我孙子要来了,我准备继续租下去,给我孙子住。当然,后面的房租我自己会付的,不用公司操心了。”
建林又跟张道一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告辞,回去向自己老板复命了。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到:“张大师不是一辈子都没结婚吗?哪来的孙子呢?”
隔天,张道一去跟房东签了新的租房合同,交了房租,又向房东交代清楚自己走后孙子要来住的事,以及请房东多多关照云云。又过一天,他像模像样拎着箱子,做出要出门离开的样子。应立轩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打量着他说:“真能演,可惜不能参加电影节,角逐个影帝啥的。”
张道一也不理他,管自出了门。到了下午,他又回来了,不过已经变了个样,准确的说,是变了个人。白须白发都没有了,露出他原本年轻、清爽,又有些硬朗的面庞,浓眉大眼的,很短的头发,倒像是刚刚军训回来的男学生。他穿着牛仔裤、球鞋、白衬衫,很简单,又很精神,很好看。手边还拖着一个拉杆箱,倒像是刚下了火车,风尘仆仆的样子。
小葵花围着张道一盘旋了两圈。几个小时的工夫,张道一已经从一个老者变成了青年,而应立轩也从一个青年变成了鹦鹉,还真是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啊!小葵花咂吧着鹦鹉嘴说:“大变活人啊,这就算是送走了爷爷,迎来了孙子了?”
“对!重新做人了!”张道一感慨地说,“一下就从爷爷变成了孙子了,地位是一落千丈啊!”
晚上沈静安回家,看见一个青年带着小葵花,在小区门口冲着他笑。她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张道一往家走,一边小声说:“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忘了化装啦?”
张道一笑呵呵地说:“从今以后都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爷爷走了,去昆仑山寻仙去了,我来这边找工作,就住在爷爷帮我租的房子里,以后跟你,就是邻居啦,请多多关照!”
沈静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嗔道:“行啊,你都安排圆了,你个大骗子!”
“今天我们不要做饭了,到外边去吃吧,你轻松一下,我们顺便庆祝一下。”张道一提议说。
“庆祝什么?”沈静安笑着,微微歪着头看他。
“庆祝我重获新生,庆祝我们崭新的开始啊!”张道一兴致高昂。
知道张道一不走了,沈静安心里很喜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张道一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就会觉得亲近和安全。虽然刚得见他的真面容的时候,是生气的,觉得他是个正在搞什么大阴谋的一个大骗子,但是气过之后,却莫名的,有一点小小的欢喜,这让她觉得自己还真是奇怪。
张道一吃得很专注,看着他那张好看而年轻的,又似乎无知无觉的脸,沈静安不由问他:“你不走了,那以后做些什么,你有了打算吗?”
“打算?”张道一正往嘴里塞一大块肉,听了沈静安的问话就脱口而出说,“我的打算就是一直跟着你啊,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小葵花正抓着叉子和一块豆腐搏斗,这时抬头看了张道一一眼,心说:你还真敢说啊。沈静安对这句话关注的重点则和小葵花不同,她说,“跟着我?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跟着我算是什么打算呢?你总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张道一掷地有声地回答,心里又暗暗加了一句:我的人生追求不就是你嘛!
“那你自己就没有想法?”
“想法?不是刚赚了一笔钱嘛,够花一阵子的了,你不用担心。等过一阵子,说不定又有生意上门了,钱的事完全不用担心,时不时的都会来。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再想吧,不急。”
张道一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地说着,小葵花暗自翻白眼,默默对张道一说:你这是高兴糊涂了吧?张道一,你完了,等着受教育吧!不出小葵花所料,沈静安那诲人不倦的症状果然全面爆发了。
“有的是时间?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东西,就是时间了!每个人对待时间的态度不同,得到的结果就不同。大文豪高尔基说过:‘时间是最公平合理的,它从不多给谁一分。勤劳者能叫时间留下串串果实,懒惰者时间留给他们一头白发,两手空空。’有的人,往往认为自己现在还年轻,先尽情享乐,过几年再考虑自己的将来。最终明日复明日,明日成蹉跎。一个‘今天’值两个‘明天’,当日事当日做,把什么事都放到明天的人,最终什么事都干不成。”
“时间有一个特点,就是一去不复返。即使是最伟大的科学家,使用最先进的科技手段,也不能把时间挽回。‘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人的生命宝贵,人的青少年时期大为宝贵,而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少年,怎么能不紧紧抓住青年这样大好的时光呢?时间是生命的单位,有些人往往利用相同的时间比别人多做许多事情。美国的大发明家爱迪生一生忘我工作,成了有2000多项发明的发明大王。当他在79岁生日时自豪地宣布:‘按常人的工作量计算,我已经135岁了!’人活着是要实现价值的,为什么有些人生命的价值大,有些人生命的价值小呢?仔细看一看吧,他们的一生都做了什么。有些人的一生在不断完成那些有意义的事,那么他的价值在学习、工作中就体现出来了;反之,一个人不断地浪费时间,他的生命价值就会少得可怜。”
张道一完全败下阵来,内心的小人挣扎着说:我真的还有好多时间啊!我想白头也白不了啊!最后他灵光乍现,叫道:“有了有了!”
沈静安静静地看着他,他赶紧说:“我有打算了,我打算开一个环境设计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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