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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睡着,迷迷糊糊听见耳边有说话的声音,是妈妈和爸爸在说话。妈妈的声音很温柔:“看,我的第一个孩子。”
半天没有听见爸爸的声音,过了好久,才听到一个低沉而有魅力的男人的声音对妈妈说:“我要走了。”
妈妈问:“你要去哪里?”
爸爸说:“回到大地的中心。”
妈妈问:“为什么?”
爸爸说:“这里太吵了。”
妈妈问:“你什么时候再来?”
爸爸说:“等我醒来的时候。”
妈妈问:“你什么时候醒来?”
爸爸说:“等我醒来的时候。”
过了很久,妈妈说:“给他一个名字吧!”
爸爸说:“道一。”
爸爸走了,只剩下妈妈。他还在睡,妈妈一直在忙碌。妈妈有时候会跟他说话,不管他是不是听得懂。“有很多的人,这个世界很热闹了。”“他们很聪明,一学就会,知道怎样把种子埋进土地,种出各种各样的植物。”“他们手很巧,会制造各种各样的工具,会建造房子。”“他们学会了弹奏音乐,学会了绘画。”“这个世界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热闹了!”妈妈似乎很高兴。
可是后来,妈妈不那么高兴了,心事重重的。“他们会打架,为了金银、土地,打得你死我活。”“到处都是战争和阴谋,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是我错了吗?”
他不肯长大,一直让妈妈抱着他,给他唱歌。天是蓝的,树是绿的,小鸟在唱歌,流水在叮咚。
大火,到处都是大火,不是大火,就是洪水。太阳不见了,天空一片黑暗,大地在摇晃,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声。他听见妈妈在说:“我要去炼五色石了。道一,你要坚强,也要善良。”
妈妈也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像个小兽似的在地上爬来爬去,渴了,就喝树叶上的露珠,饿了,就捡掉落的果子吃。他很难过,很孤单,很害怕,想要妈妈,想要爸爸。
大地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白天,有温暖的太阳,晚上有灿烂的星辰。他听见妈妈在遥远的地方对他说:“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离开土地,你就不会死亡。太阳永远会照射着你,给你能量,助你生长。除非,除非……你将生生不息,世世代代,生命永远没有止境。”
他一下子就长大了,长成了一个俊秀的青年。他很孤单很寂寞,没有人跟他说话,只能跟花妖说话。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丫头。丫头对着他羞怯地笑,他去牵丫头的手。后来他就不孤单了,丫头陪着他说话,对着他笑。他种田,丫头织布,每一天都这么简单,这么满足。
他们搬家了,因为丫头老了,变成了老太婆。新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丫头的儿子,丫头不开心。他背着丫头进了深山,后来,丫头死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人。他的心里很难过。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快醒醒,不要睡了,快醒醒!”他醒了,看见了面前的沈静安,沈静安是谁?噢,他想起来了,他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在,他和沈静安正在昆仑仙山上。他突然地说:“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去,离开这里。”沈静安微笑着点头。
他抓起沈静安的手,帐篷外,那两个半老头子还在沉睡。他们越过他们,朝山下径直走去。路上没有人拦着他们,也没有妖魔阻挡,他们一口气就下了山,正碰上郑教授一行人。
郑教授问他:“dr.杨呢?”
他回答:“还在山上。”
郑教授说:“我们正要返程,不管他了,你们跟我们走吗?”
他说:“好。”
他们搭着郑教授的车离开了昆仑山,又乘飞机回了杭州。他和沈静安住在一个漂亮的房子里,每天早晨,他会去外面买早点回来,晚上,沈静安会回来做晚饭给他吃。
他照常出去转悠,看见路边有个卖鸟的人,笼子中关着个漂亮的、雪白的小葵花凤头鹦鹉,他心中一动,买下了这只鸟。在没人的地方,他放出鸟儿,凤头鹦鹉落地就成了人,说:“这次你又救了我。我就不谢你了!”
他笑说:“你又让人逮住了,真丢妖精的脸!”
他带着客人回家,沈静安笑盈盈给他们开了门。房间里跑出两个一两岁的小宝宝,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对着他叫“爸爸”。他诧异极了,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沈静安嗔道:“连自己孩子都不认识,你太搞了吧!”
那只鹦鹉客人羡慕地说:“连宝宝都有了啊?真好啊!我被依娜赶出来了,还中了圈套被抓,真可怜。”
他哈哈地笑着:“活该,你是不是又到处乱抛媚眼招惹人,才被依娜赶出来的啊?哈哈……”
美好的午后,他在午睡,一双小儿女也睡在旁边。沈静安还在外边忙碌,他听见断续的水声,那是沈静安洗东西发出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得室内金灿灿的,暖洋洋的,也懒洋洋的。
“道一,道一!”是沈静安在叫他。他却闭着眼睛继续睡,他不想醒来。
沈静安走在一片大雾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张道一在哪里?我要先找到张道一,然后,然后……然后干什么呢?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一直的往前走,白茫茫的一片,没有边际。白雾之中,有狰狞的鬼脸,有诡异的笑声,她并不害怕,只是往前走。她对自己说: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然而具体是什么事,她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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