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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憔悴不堪的女儿十分心疼，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这时，余香目光呆滞地说道：“姓李的，你也出去一下，我想跟我爸、我妈单独聊聊。”
她的语气极其冰冷，那个称呼更是让李茂莫名的害怕，他怔了一下，表情凝重地离开了房间。见母亲惴惴不安地坐在对面黑郁郁的屋里，他径直走过去，打开灯，关上门，低着头说道：“妈，余香现在是个病人，你别跟她计较。”
“现在不是我跟她计较，而是她跟我计较。”张淑芬苦不堪言，“你看她那架势，根本就容不下我。”
“妈，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那天打她一巴掌把她的心给伤透了，而我打她是为了维护你的尊严。”李茂舞着手很激动地说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小气，不该不许她亲妈来家里陪她坐月子，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说完，张淑芬泪如雨下。
母亲的眼泪让李茂的心即刻软了下来，他揽住她瘦弱的肩膀说道：“妈，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请你多担待一些！”
张淑芬抱着高大壮实的儿子嚎啕大哭，她需要好好地释放一下心里的压力。
屋里只剩下曾经的一家三口时，余成刚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自从离异后，他们再也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他已经很不习惯。更何况这是位于张淑芬家二楼的一间屋子，要不是余香嫁给了李茂，朱慧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儿。曾经的一家人，如今因缘际会，还真是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况味。
朱慧并没有怪责余成刚，她很清楚，两个人若是当着女儿的面吵起来，势必会让情况更糟糕。首先开口的还是余香，她把已经熟睡的李查德放到床上后说道：“爸，妈，女儿不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想这样折腾，但我的脑子真的很乱，我身不由己！”
“女儿，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心里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以至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快没有了？”余成刚尽量平和地问道，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余香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些年他几乎为她倾注了所有心力，如果她真要走上了不归路，他怕是也将生无可恋。
余香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心里很烦，特别是李查德吵闹的时候。”
“是不是李茂那一巴掌让你对自己的婚姻没有了信心？”余成刚试探着问道。
“他那一巴掌打下来时，我就决定不再原谅他了。结婚前对我百依百顺，现在呢？竟然为了一点小事对我动手。据说男人一旦开始对女人动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不相信他改得了。”
朱慧插嘴道：“女儿，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也未必！我坐月子时，你爸也因为一些口角对我动了手，可后来他再也没有打过我。”
“是啊！是啊！”余成刚赶忙附和道。
“你们后来不也分道扬镳了吗？”余香扫视了一下余成刚和朱慧说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们知不知道？在你们刚刚离婚的时候，我就有过轻生的念头，或许我天生就有抑郁的基因，我看起来活泼开朗，内心却敏感脆弱。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泥潭的了，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余香道，“刚搬到这里来时，我在夜里哭过好几次，是李茂的安慰让我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既如此，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不难看出，他对你是一片真心。”余成刚道。
外面北风呼啸，即使窗户紧闭，仍听起来十分刺耳。气温越来越低，余香紧紧了裹在身上的被子，说道：“我不否认他爱过我，但在我和他妈有分歧的时候，他还是会坚定地站在他妈那一边。”
“女儿，你那样骂你婆婆，确实有点过分，李茂只不过是没有忍住。”朱慧坐到床上，将余香揽入怀中说道。
“我坐着月子他尚且不能容忍，那以后还敢奢望他对我好吗？”余香说道。说着说着又流起泪来。
余成刚和朱慧都静默了下来，她就继续说道：“爸，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劝阻，非要跟他结婚。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家的情况太特殊，我们并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就仓促地做了决定，我真是后悔莫及！”
“女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余成刚道，“虽然你夹在我们几个人中间是很难受，可我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冲突，你不能因为产后抑郁就否定了这桩婚姻。”
“爸，你说的我都懂，你去休息吧，我想睡会儿！”余香躺下身子说道。
余成刚只得默默地离去。
刚出门正准备上三楼，张淑芬就从对面那屋探出身来叫他进去。他打着呵欠进了门后，张淑芬和李茂都急切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就那样！”余成刚懒懒地回道。在他内心，他还是觉得这对母子对余香的抑郁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迫于情面，他不好直说。
“到底怎么样？说具体一点！”张淑芬哪会轻易作罢。
余成刚想了想，回道：“她说她决不会原谅李茂！”
听闻此言，李茂抱着头坐到了床上。
“她不能这样对待李茂，这件事因我而起，她可以恨我，但不能全赖我儿子。”张淑芬极力为儿子辩解。
“她要是想得明白这些事就不会抑郁了。”余成刚道。
“不行！我要去跟她说清楚。”
说着，张淑芬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
余成刚拉住她说道：“你冷静点！她好不容易睡下了，你还去吵她干嘛。”
“是啊！妈！让她好好休息，她一定很累很困！“李茂抬起头来说道。
”李查德还那么小，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孙子可怎么办啊？”张淑芬抱头蹲下身子哀嚎道。
两个男人任由她哀嚎，啥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张淑芬站起身来，边拭泪边说道：“为了孙子，我明天去跟她道歉，让我务必原谅我，原谅李茂。”
两个人不禁都愣在了那里。一向要强、好面子的张淑芬打算低头了，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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