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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美景烟年 > 第43章 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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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厅的躁动声逐渐大了起来,陆续有人跑进内厅,附到陆升耳畔,接二连三说道:“陆总,外面有人闹事!”

    陆升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套上,不耐烦的语气说:“闹事就赶出去,这点小事都不会办吗?”

    “出去看看吧,解决一下。”宋珂推了推他。

    陆升看了她一眼,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外厅走。

    人群之中,沈秀荣扶着衣衫半褪满眼泪花的楚凡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出来。

    沈秀荣扶着她的肩膀,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外套,给她套上。

    宾客亲戚朋友都凑周围看热闹般,楚凡看到不远处的两人,直接挣脱沈秀荣的束缚,奔着陆升去。

    陆升皱眉将宋珂揽到身边护着,垂眸冷眼瞅着缓慢走过来的楚凡。

    楚凡走到他面前站定,眼带泪笑着说:“陆升哥,我不奢求什么,只要你说一句我好看就行。”

    宋珂也有点不舒服,秀眉拧起:“楚凡,你……”

    “你闭嘴!”楚凡突然面目狰狞恶狠狠盯着她。

    陆升火气上来了,沉了脸色,松了宋珂,直接抬手,单手拎住楚凡的头发,活生生将她提了起来,往门口拖。

    他满脸阴鸷,长腿迈着大步,她头发被扯着,面色痛苦,身上的外套也顺势滑落,模样甚是狼狈。

    周围人大惊失色,他周遭气氛冰冷,生气时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人不敢上前劝阻。

    陆升将她拖到门外,毫不留情将她甩到地上。

    他扭了扭手腕,垂眸寒光掠瞳,看着她的目光泛着无尽的阴狠与森寒。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一天到晚净找事,还跑到老子的婚礼上来闹?”

    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面溢出,语气再次阴鸷了几分:“滚远点!”

    语罢拍了拍衣服,满脸鄙夷准备走,谁知楚凡爬到他脚边想拉住他裤腿,他反应很快,迅速躲了过去,她抓了个空,趴到了地上,吸了吸脸颊,失了耐心,冷眼看向远处,招了招手。

    远处一个西装男人见势赶紧弯腰恭敬地跑到他身边:“陆总。”

    “把她送到医院,给她看看这里……”陆升伸出食指指了指太阳穴。

    随后看也没看一眼地上的人,走得冷傲孤清却盛气逼人。

    楚凡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婚礼的正常举办。

    她被送到医院,医生说她各项体征正常,她也沉默不语,像个哑巴,可能是心病,又给她找了心理医生,但她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拒不配合,心理医生也无能为力。

    当晚,楚凡于浴室内割腕自杀。

    被发现时,身上套着的那件淡金色晚礼服已经染成鲜红。

    她的大腿根处全是深深浅浅的划痕伤口,旧的结成疤,又添新的,紫色伤痕交替显得异常诡异狰狞。

    在她的房间衣柜内,发现了很多件和陆升同款的衣物,包括内裤,还有多双球鞋运动鞋皮鞋,以及她的抽屉里塞满了刀片和一些绳子。

    沈秀荣红了眼眶,按住胸口,喘不过气,当年她就怕这样的极端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在楚凡高二那年,有段时间开始每天晚上给远在国外的沈秀荣打电话,有时候接通后,半天不说话,每次都是沈秀荣开口,她只是简单应付几句,随后转移话题,每句话都离不开陆升,每次都是问:陆升喜欢什么样的味道?喜欢用什么洗发水?沐浴露喜欢什么香味的?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

    直到那天她打电话过来,从没提过自己父母的楚凡,第一次开口问她:“伯母,如果我死了,能和爸爸妈妈葬在一起吗?”

    那晚,沈秀荣连夜飞回国,怕她做什么傻事,到家时,楚凡表现很正常,看不出任何问题,直到第二天,她才开口:“伯母,陆升哥的房间门锁坏了,他被关了一晚。”

    沈秀荣拿着工具走到门口,看向楚凡,疑惑发问:“怎么昨晚不说?”

    楚凡沉默,浑身透着死寂般的安静。

    房门打开,她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和宋珂抱在一起的画面,虽然有点不愉快,但她相信自己儿子的为人,还没毕业绝不会乱来,可能两人一起写作业被锁在里面了,宋珂是个好孩子,在她身上可以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或许宋珂这孩子能磨一磨陆升的傲气。

    她当时站在房间想了很久,想不通,楚凡的一切行为看似正常,但总感觉怪怪的。

    直到那天上午,宋珂倒在了房间里,同时倒下的还有楚凡。

    送到医院时,医生检查后,语重心长问了一句:“她这自残行为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秀荣当场愣在原地,头脑一阵轰鸣,医生看她不解的表情,掀开了病床上楚凡的裙摆,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在大腿内侧,触目惊心。

    “自残行为是重度抑郁的表现之一,今后可能会有自杀倾向,一定要给她更多的支持和理解,多鼓励她。”

    医生的话给了沈秀荣当头一棒,病床上的楚凡早已醒来,若无其事,一脸平静,语气轻柔:“阿姨,不要告诉陆升哥,求求您了。”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楚凡当时在病床上如死水般祈求的眼神。

    清理现场的人从她的枕头下翻出来一封信,递给沈秀荣,她红着眼眶颤抖着手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陆升哥,多想你的世界只有我。

    掀开床板,令所有人汗毛竖起,不寒而栗,床板底下贴满了陆升的照片,有他在高中教室认真写作业的侧脸,有他趴课桌上睡觉的照片,有他参加运动会跑步的身影,有他插兜悠闲走路的背影,还有他抽烟时慵懒迷离的模样,这些照片角度刁钻,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偷拍的。

    陆升站一旁脸色阴沉,薄唇紧抿。

    宋珂身形突然打了个颤,一股寒意渗入心头,从未见过像楚凡这样畸形的爱,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害怕。

    无父无母,没有举办葬礼,楚凡的骨灰按她的遗愿葬在了楚凌歌旁边。

    很快便被人淡忘,就像她从没出现在人们的世界里。

    只有沈秀荣偶尔会去看看她的墓碑。

    “爱得太累就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沈秀荣轻轻抚了抚墓碑上女孩腼腆的笑容,转而泪眼朦胧看向一旁,墓碑上的男人笑得英姿飒爽,雄风依旧,她的话云淡风轻,被风吹散:“楚哥,终究还是让她走了这条路。”

    来时逢春,去时冰雪未消,爱与被爱都随风销声匿迹,尘埃落定,她的名字只留存于墓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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