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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片荷花花瓣一般润泽的唇上下开合着,从里面说出来的,居然都是关心他的话。
严倾的神色忽然间有些迷惘,他不自觉地盯着这张冰雪一样晶莹的面孔说道: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素心停住。
“就是像现在这样子,我中了咒,你也中了咒,两个人都身体僵直不能动,随着时间的消逝一点点归于虚无。我会是那静止的树,你也许会变成我身边的杜鹃花。”
严倾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向了远方,似乎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碎碎念般将往事拾起来说道。
“其实在我小时候,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那时候我常常在想,陛下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呢?因为你看起来很温柔吗?但其实你也不是真的温柔啊。你只是假装的而已。”
“从老丞相的府里到处处勾心斗角的皇宫,你所在的地方没有一处能教会你温柔的长大。”
“明明你就是最为心地冷硬凉薄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装成一副温柔解意的小女儿模样呢?就是为了夺得闻曦的喜欢吗。”
“所以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可是像你这样无情、冷酷、虚伪又自私的人。我现在居然觉得同你一起死去也挺好的。”
“就让过去的那些恩怨爱恨,都随着我们身体的僵化而停止吧。让过去的一切就这样尘归尘、土归土,看起来不也是挺好的吗?”
丞相这时候的表情透露出一种释然又复杂的感觉。
但素心却并没有同往常一样回给他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而是冰冷无情的说道:
“你的脑子也逐渐僵硬了吗,怎么会生出这么一种无厘头的想法?”
她脸上有着真情实意的诧异与嘲讽,从摇椅上起身,道:
“丞相大人还是尽快好起来吧,您还有许多政务要做,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就此别过吧,以后再相见,可不要同我讲这般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女子说完,便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一下。
若她回头,说不定便能看到那个浑身进化瘫痪的男子,竭尽全力从摇椅上伸出那只想要拉住她的手。
却终究连她一根发丝都没有碰到,又颓然在半空中垂下了。
丞相严倾,这个曾经权倾朝野,让当今的小皇帝都无比介意的一位权臣,此刻正握着他的对手送来的药方,低着头,满脸苦涩与不屑地轻笑。
也许是在嘲笑自己吧。
……
素心到底有没有利用严倾的信任夺得对方的情报,和音并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现在两边的势力都在竭尽全力寻找一个疑似先帝遗珠的人。
关于这个人,传言也是很复杂。有些在宫里老一辈的人太监们,对这件事还有一点点印象。
说是前太子死后,先帝曾经派自己的暗卫偷偷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但是调查结果出来后,他却并没有任何追究的举动,反而常常一个人看着先皇后的画像又哭又笑,自己把自个儿锁在书房里思念着某人,有时候称对方为儿子,有时候又在嘴里念叨着什么公主。
而老太监们对此听到最多的两个词,就是“对不起”和“亏欠”。
所以,这个传言中的“遗珠”,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目前还没有人能确定。
若是个皇子,那小皇帝未来的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还要让位给对方。
不过目前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公主。若如此,双方可能就要面临一场激战。
眼下暮云景的任务,就是在民间暗中搜集关于“遗珠”的情报。因为这件秘密任务,他最近很是奔忙,就连照顾和音的事也顾不上了。每天风尘仆仆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大老虎疲惫地睡上一觉。
这让和音很是心疼,于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想帮暮云景些忙。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闹鬼事情、出现精灵妖怪的事情,她都自己主动替暮云景接了去处理。
这天,暮云景又一次一大早便出门去。和音一只虎在房间里用早餐,忽而听到侍女们通报:“宫中尚大人来了。”
她急忙丢下碗筷跑过去,一见便喜出望外。
——果然是她温柔可人的素心姐姐。
这次尚素心倒是有事来找她的。
她是被尚丞相家中收养的姑娘,家中原本要养她长大后嫁给府中少爷尚仲莘为妻,但如今她已及笄,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但她更想要陪在小皇帝的身边,并不愿意嫁回尚家去。
所以她此次前来寻求和音的帮助,希求和音能够帮忙把尚家少爷身上的病气驱走,这样等少爷康复,她也不必为着报恩嫁回尚家了。
听到素心姐姐的请求,和音沉吟了片刻,犹豫道:
“姐姐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这个忙我是很乐意帮的……只是,我身为一介小妖,法力实在不高。”
素心急忙接话,解释道:“我也知请国师大人来,此事的胜算更大。但国师最近在忙什么事,我也是有所了解的,此事乃国之大事,实在不敢惊扰。只好有劳姑娘一试,若是少爷身体不见好转,素心也没有任何怨言。”
听素心姐姐这般说,和音只好讪讪应下。转身同国师府的管家叮嘱了一声,便跟随素心姐姐前往尚家了。
她心中委实没底的很,但转念一下,就算对方是什么有来头的大妖,自己这边也还认识有赵清风和无面人这样有本事的妖怪,倒也不值得害怕。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来到了尚府。作为前任丞相的府邸,这座宅子修的很是清净文雅。尚少爷住在清风苑,院落中成片的翠竹随风沙沙作响,竹林下几间小屋颇显清香雅致。
和音却是抬起头,被这清风苑的唯一一颗树木吸引了注意。
这是棵巨大的榕树。茂密的榕树叶聚集成一个巨大的笼盖遮蔽这整座院子,害的整间院子的采光条件都不太好,连竹林的竹子都有些病怏怏的瘦弱。竹林下的小屋更是不用提了,即使是在大白天,也仍然灰沉沉的没什么生气。
和音不禁疑惑,问道:
“寻常人家院子里有这般大的树木,一般不都是会担心影响光照,或者树枝掉落伤人这类的情况而早早把树都砍掉吗?为何尚少爷院子里这一颗独独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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