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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机录视频的那个男人叫范舟,白狼提着一大兜营养品来到和米晓来到范舟家时,发现窑洞的门是敞开的,刚踏进屋门便闻见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范舟家里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儿,那是范舟的老父亲,范老汉看到家里来了客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炕上坐起来。
米晓此时才看清老人的模样,枣树皮一样皲裂的脸颊上镶嵌着爆了一层白皮的嘴唇,两只浑浊的眼珠深深地陷在眼窝里,打满补丁的夹袄上布满了斑驳的油点子,老人炕头上摆着一个破了边沿的白瓷碗和和一个绿皮暖壶,碗里装着两块发霉的黑面馍。
“大爷怎么你自己在家呢?范舟和她媳妇呢?”白狼一边问着,一边从随身带来的营养品中挑出软糯的蛋糕,剥开皮儿小心翼翼地送入老人口中。
老人许是饿了很久了吧,狼吞虎咽地吃着,连掉在衣襟上的碎屑儿也拈到嘴里吃掉,米晓看得心里发酸,不声不响地跑到外屋把炉子提子院子里生火。
她一直在城里居住,根本不懂得如何生炉子,不一会儿白皙的脸蛋便涂得像黑炭一样,浓浓的黑烟呛得她直咳嗽和流眼泪。
白狼从屋子里拿着一只蒲扇走出来,他接过米晓手中的火柴和干树枝,温和地劝道:“还是我来吧,你肯定做不惯这个。”
米晓也没有推辞,乖乖地立在一旁看白狼如何操作。
只见白狼三下五除二便把干树枝折成两寸来长,先在炉子里垫了一层易燃的枯树叶子,用火柴点燃,又用手捧了把树枝段放到上面,还没一分钟的功夫,树枝段子噼里啪啦燃烧起来,趁着火苗子旺,他把煤添上。
“白哥,你真厉害,没想到你还是个生炉子的好手。”米晓瞪着水旺旺的大眼睛由衷地赞叹道。
“生炉子而已,又不是生孩子,这有什么好夸的。”白狼随意调侃道,米晓闻言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捂着心口定了定心神,回到屋子提了坐壶盛满水坐到炉子上。
烧完开水米晓又为老人熬了米粥,忙活了大半天才把老人喂饱。
“大爷,范舟到底去哪儿了?”白狼生怕老人听不见,扯着嗓子问。
“不晓得哩,那天拿着手机神秘兮兮地出了门,临走前嘱咐她媳妇好好照顾俺,说要去挣大钱,天黑之前回来,结果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一直没看到他的人影,他媳妇趁着这个空也跑了。”
“媳妇儿怎么还跑了呢?”米晓不明白。
白狼压低了声音,凑到米晓身边说:“你有所不知,范舟这个媳妇是他花了五千块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虽说和范舟凑合着过了几年,但听说她在老家是成了亲的,还有一个女儿,如今范舟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只剩下个瘫痪的老头儿,她还不趁着机会偷偷跑回去啊。”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都是真事吗?”米晓一脸震惊。
“范舟他媳妇自己说得呀,去年过年,范舟带到他媳妇各家各户地去拜年,婷婷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了她一套自已穿不下去的新衣裳,范舟他媳妇当时眼睛就红了,年初一掉眼泪不吉利,婷婷怕范舟看见他媳妇掉眼泪回去再打她,忙把范舟他媳妇请到了屋子里,婷婷告诉我们,范舟她媳妇当时都给她跪下了,还从荷包里拿出一沓毛票凑成的二百块钱塞给了婷婷,请求她寄回自己的老家。唉,后来,婷婷帮她寄了,只可惜后来被退了回来,说是没找到那个村子。”
“那这个老人怎么办呀?如果没人管他,那他岂不饿死了。”米晓以央求的目光看着白狼,白狼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笑呵呵地问道:“你该不会想把老人带到军子家吧?”
“嗯。”米晓点了点头,白狼顿时沉默不语。
“你放心,不会让他在军哥家白吃白住的,费用我来出。”米晓拿出一沓和蔼可亲的毛爷爷。
“你想得太简单了,米晓,我们可以常来看望老人,但军子绝不会同意把老人接到他家。”
“为什么呀?”米晓有些不解。
“首先,老人的身体状况不乐观,说不清哪天就归天了,万一死在军子家,依范舟那得了便宜卖乖的性格,肯定会倒打一耙,反过来诬赖咱们害死他爹,其二,婷婷的大伯是镇长,即便咱想帮老人,也得给镇长说一声吧,如果咱们不声不响地就把老人接走,这让镇长的老脸往哪儿放?这事情本该由他亲自出面才显得好看。”
“都说农村人朴实,我看你们挺精明的嘛。”米晓讷讷地嘟噜。
“你这是没遇到过做好事反被诬陷的例子,现在这世道变了,人们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咱不做伤天害理的坏事,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因为做好事被人冤枉啊,老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狼无奈地耸了耸肩。
米晓闻言,脸色骤变,看看炕上饱经风霜的老人,咬了咬牙,扭头跑出了屋子。
“你跑这么快干嘛?”白狼迅速地跟着跑了出来。
“去找婷婷嫂子,她人好,绝对不会和你的想法一样!”
……
米晓在婷婷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其实婷婷说得也对,她家是开饭店的,不是开慈善机构和养老院的,但她终究是心软,奈不住米晓和白狼哭天抹泪的描述老人是多么多么可怜,最终婷婷给她大伯打了一通电话,详细叙说了老人的情况,但同时从大伯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在黄河滩下游发现了范舟的尸体,经法医鉴定死者生前喝了大量的白酒,故以酒后失足溺水而亡结案。
镇长还让婷婷带话给军子组织几个村民将范舟的尸体拉回去,埋进鬼城。
范舟的尸体拉回来时停在了范家的院子里,而范父也在范舟的尸体送回来之前被军子小两口以镇长的名义接到镇上的养老院。
范舟家院子外面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米晓不顾白狼的劝说揭开了盖住尸体的白布,米晓只一眼便看出了范舟的真实死因,他不是淹死的,而是吓死的。
范舟的一只脚掌没了半边,参次不齐的伤口有肥腻的蛆虫从中涌出来,他的眼睁瞪得大大的,眼珠向外突出的吓人,整个尸体遍满大片大片绿色的尸斑。
为了应证自己的想法,米晓还拿了一只塑料汤匙伸入范舟的喉咙和鼻孔里,里面除了血渍和蛆虫,没有一丝泥沙。
米晓在范舟破旧的衣衫上翻来覆去地寻找,她试图从他身上找出表哥跳河的蛛丝网迹,任何一点儿线索她绝不会放过,所以,就算是尸体散发的恶臭熏得她头疼肉颤,她也强忍住。
军子,婷婷和白狼一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在一具死尸上摸来摸去,脸都变绿了,院落外面的村民对着米晓指指点点,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一个姑娘家家的,胆子更大,她就不怕范舟的鬼魂缠上她?范舟生前可是个好色的人。”
“她是不是范舟的相好啊?瞧她那脸蛋长得多俊啊,估计范舟的死与她有关。”
“这么俊的姑娘跟着范舟那可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说她的眼珠子是管着尿尿的么?怎么会看上范舟这个窝囊废哩?”
“姑娘,别摸了,人生不能复生,你看看俺能入你的眼不?俺可比范舟年轻,也比他有钱,你要是跟了俺,俺天天把你当菩萨供着,怎么样?晚上来俺家吧。”
人群中一个毛头小子嘻嘻哈哈地打趣道,米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自己的动作。
白狼忍不住了,挣开婷婷和军子的手,几个箭步窜到院子外,揪着说浑话的小伙子头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将他甩到了地上。
“白狼你个天杀的,你竟然为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打我?”小伙子跌坐在地上,愕然地瞪着白狼,到这一刻他似乎都不相信白狼会打他,毕竟他和白狼没出五服,从辈份来讲,白狼还得叫他一声小叔。
“打得就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替你祖宗好好教训教你。”白狼瞪着通红的眸子,蹲下身子揪住小伙子的衣领狠狠地煽了他几个耳光。
“俺、俺是你叔,你、你敢打你小叔?回头我告诉俺爹叫他带人来找你算帐!”小伙子嗷嗷地叫唤着,声嘶力竭的哭喊跟杀猪似得。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你个不要脸的,还敢打米晓的主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模样,活生生一个整容失败的猪八戒,给米晓道歉!快点儿!”白狼怒吼着,雨点般紧密的拳头落在了小伙子的脸上,人群中有几个人上来拉架,军子也跑了过来,但片刻之后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看着小伙子瘦瘦的脸被白狼打成了馒头,加上小伙子本身耳朵长,还真有点猪八戒的模样。
小伙子一脸怒气,想发火又不敢,趁着军子把白狼拉开,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跑开了。
如此喧喧嚷嚷的场面硬硬地没将米晓的目光吸引,她的目光一直在范舟那腐烂的脸上逡巡。
他的下巴上亦长满了绿色的尸斑,可那片尸斑中有一个圆椎状的突起,圆椎顶点的颜色比其它尸斑的颜色更要绿一些,光泽也比其它尸斑更亮一些,仿佛顶着一颗渺小的绿宝石,莹润的绿点周围还有干涸的血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米晓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她发愣时,肩膀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蓦然一惊,回头看时,军子正不耐烦地看着她。
“怎么了军哥,有事吗?”
“还有事吗?白狼为了维护你守着这么人打了他小叔,你倒好,一声不吭地在这摆弄尸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为了我和他小叔打架?”米晓瞪着一双无辜的杏桃大眼迷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军子,目光又落到了尸体的下巴上,嘀咕了一句。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的下巴怎么会呈圆椎状呢?”白狼闻言,脸色骤变,伸手抚了抚自己的下巴。
“你是真傻呀还是故意装傻充愣把别人当傻小子玩呢?白狼长得多帅气啊,你还嫌他椎子脸,你知不知道白狼他对你一见钟……”
军子还未说完,白狼上前用手一把堵住军子的嘴巴,笑嬉嬉地说道:“米晓,别理他,你忙你的,尽量快一点啊,一会儿就该入殓了。”
“嗯,知道了,丑成这个样子看得我都快吐了。”米晓抬头盯着白狼说了一句,神情无比郁闷,白狼听了她的话,尴尬地瞅瞅米晓,又瞅瞅军子,懊恼地耷拉下了脑袋。
“你这小姑娘人小鬼大呵,还戴着有色眼睛看人呢,骂人都不带拐弯的,呵呵,有句话不是说么,鲜花之所以会插在牛粪上,是因为牛粪有营养呀。”军子乐得那叫一个奸诈。
米晓神情有些迷茫,盯着军子悠悠地问道:“你是在说你和婷婷嫂子么?”
一句话差点没把军哥噎死,眼见着军哥要发怒,白狼又气又笑地抢先说道:“打住吧,快别嚷嚷了,成心让人看笑话是吧?咱们三个杵在这里,搞得像范舟的子孙后代在这吊唁他似得,撤吧。”
“咱改天去看看范舟的父亲吧,也不知道老人家在养老院住得习不习惯。”米晓提议道,白狼和军子,婷婷纷纷点头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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