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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漫上心头，无数股寒气顺着脚底板钻进肚子，他的小腹突然开始疼痛不止，只听‘咚’地一声，明小伍毫不征兆地跪倒在岩岸上晕厥过去。
“吃、吃……”
似乎有人往自己的脸庞上撒水，他睁开眼睛，足足看了面前的麻衣女人好几分钟。这个女人不知从哪里汲了清水正用野蔓叶兜着往他嘴里送。
惨白的月光之下，麻衣女人篷头逅面的脸庞像极了地下监狱的瞎眼老伯，明小伍头皮一阵发麻，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临分别之际老伯送给他的烟盒子，再定睛看疯女人的模样时，发现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要么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瞎眼老伯已经遭遇不测，刚才有可能是他的魂魄显灵，附在了疯女人身上。
麻衣女人一把夺过明小伍手中的烟盒子，放到嘴边疯狂地亲起来，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含糊不清地呜咽声。
这个疯女人究竟和瞎眼老伯有什么关系？
疯女人念叨了声“李瑞星。”听个这个名字的明小伍，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他连忙把女人拉过来，顾不得许多，就在她身上的兜里翻起来，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竟然老老实实地让他找，一翻寻找未果，明小伍颓败地低下了头。
而这时疯女人却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旧照片和一枚打火机递给明小伍，明小伍借着打火机微妙的光芒看清了那张照片。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的黑白结婚照，照片背后赫然写着一行字：
田水生与谷雨于某年某月某日自愿结为夫妻。
年轻男子的容颜看上去虽然稚嫩，可是明小伍还是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这个年轻男人分明和李爷爷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
田水生便是李银全。
意识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惊！无比阴冷的气息在周围萦绕。
眼前的疯女人在森森的月光下露出满意的笑容，明小伍惊愕地闻到，自己那只刚刚接触过疯女人的手掌上有一阵恶心的味道正在弥漫着……
他的目光停留在手掌上，却找不到臭味的来源，他抬头再次朝疯女人看去，才知道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他眼前，哪里还有疯女人的影子？
只有惨白的一团膨胀的麻布衣裳，停滞在冰凉的崖石上。
明小伍他并非没有见过恐怖的场面，然而眼前的场景还是将他吓到了。
一具被泡得灰白肿胀的女尸，掩盖在粗鄙的麻衣之下，溃烂的眼角处有几只蛆虫在蠕动。
无数看似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
李爷爷的棉被下藏着一张被他划掉脸庞的女人照片。
第一次被疯女人领着去破败的屋舍避雨时，剥落的墙壁上挂着两个年轻女人的照片，那是年轻的谷雨和她的好朋友水杉。
谷雨是玉簪的守护者，她带着玉簪逃离自己的村寨，来到了陕北，遇到了以磨豆浆为生的李银全，两人本来过着幸福的生活，然而，谷雨天生一副娇美的容颜，所以不免被村子的男人惦记，而李银全以为妻子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私通，遂将已经生产了双胞胎儿子的妻子舍弃在家中，独自带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去了北方。
明小伍身形俱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背后有什么东西哗然倒塌，他扭头看去，那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砖头块，上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水杉之墓’四个字。
疯女人的话又浮上脑海，“婆婆，不让睡觉，漏雨……”
明小伍疯也似得用双手去搬那彩色的砖头，将它们一块块摆好。
“放心，这样便不会漏雨了！你且安心地睡吧。”
……
……
“姬冬，姬冬，该吃药了……”
明小伍猛然被人摇醒，眼前是陌生的一片白色，仿佛置身天堂，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你是谁？这是哪里？”明小伍警觉地瞪着眼前护士装扮的年轻女人，她手里正端着一杯清水和一枚药盖，水杯外壁上犹自挂着水珠。
“我是专门负责照顾你的护士啊，我的名字叫纪允晨，你不会又把我忘记了吧？好了，这次吃药可要乖乖的，别再像上次一样，将水撒了你一脸。”
“胡说，骗子，你是骗子，为什么要将我绑着，放开我，放开我！”明小伍使劲儿挣扎着，想把双手从束缚带中挣脱出来，护士上前按住他，扭头嘲门外大叫：“医生，医生，病人又发作了……”
几个袭着雪白大褂的医生急冲冲地向着他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容貌皎好的女人和男人，诡异的是那男人……的模样竟然和自己生得一般无二。
“希仁，希仁，救我！”明小伍被几个男人紧紧摁着，他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后面的女人看。
突然，那女人像受到了惊吓般，乌黑如墨的眸子里流下了晶莹剔透的眼泪，她怯怯地将身体藏到了男人的身后。
“姬珩，过来帮忙摁着你弟弟！给他打上镇定剂就没事了！”
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闻言，连忙上前走几步，摁住了他的胳膊，清澈的墨眸中隐隐约约透着心疼和不忍。
明小伍迷迷糊糊地睡着，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蒋医生，我弟弟这个病能治好么？”
“不好说，病人的癔症愈来愈厉害了，你看到另一间病房的涂鸭了么？那都是他的杰作，我们怕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出不来，所以给他调换了房间。”
“什么涂鸭？”
“墙壁上，油画上，全让他给涂满了人名，像李银全，明敬坤，谷雨，水杉，铃子，张富水，刘桐，顾子安……，上面还有你和你未婚妻的名字。”
“我父亲的全名叫做姬银全，小名叫做敬坤，我妈妈的名字叫李谷雨，医生，你说他写的这些名字会不会和我爸爸妈妈的婚变有关？”
“嗯，从某种意义来讲，是有一些关联，说实话，你父亲的人品着实不怎么样，姬冬在这医院里呆了整整十年，他竟然只来看过他一次，哎，十年前，如果你父亲没有和你妈妈的闺蜜偷情，那么，你妈妈也不会扔下你和你弟弟自杀，唉，作孽啊作孽，就是因为你弟弟亲眼目睹了你妈妈跳江的情景，所以才在脑海里形成不可磨灭的阴影，都治了十年了，仍然没有好转，要不然……，唉，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一下国外有名的医院，不如转到那里怎么样？”
“医生，我和我未婚妻的工作都在国内，我是绝不可能把我弟独自一人送到国外的，麻烦你再同陕北来的专家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治疗方案？”
“嗯，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你妈妈的闺蜜叫什么名字？”
“叫田水杉，其实我弟弟小时候很喜欢田阿姨呢，可能正因为如此，才接受不了她和爸爸的事情吧，不过，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弟当年的那把火，不仅害得我爸毁了容，田阿姨腹中的孩子也因此而流产，但是田阿姨丝毫没有埋怨我弟，一直以来还细心地照顾着我爸，说起来，她对我爸的感情倒也真挚。”
“世世难料啊，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身为男人，一定要记得自己的本分，听说你就要结婚了，你未婚妻可是个不错的女人，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人家，这几年你工作忙，来得时间有限，一直都是你未婚妻过来帮忙照顾你弟弟，每次还给他带好吃的，我能看得出，你弟弟很喜欢和你未婚妻相处，只要她拿着药让他吃，他都会乖乖地吃掉，只要他肯吃药，病情就有好转的可能。”
“嗯，我会带我未婚妻常来看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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