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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再次坐下来，郝光太说：“我有个建议，关于之前文工团生活差，还超支三千多元的情况，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不查了吧。你俩看呢？”为啥不查呢，郝光太心里最清楚，在曹万光的指使下，汪晓明曾经给他家送过用文工团官兵的生活费购买的猪肉，尽管只有一次，他也批评过汪晓明，但是他怕一旦随着调查的深入，曹万光、汪晓明把这事反映出来，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闹得总队机关沸沸扬扬的，影响他的声誉，眼看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却晚节不保了……
张晨林、王大雄没有吭声。
“你俩表个态。”郝光太催促道。
张晨林说：“好吧，既然您郝副政委都发话了。”
王大雄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星期一上午，王大雄带领纪委和财务参与这次调查的四个同志去了位于长江路的省电子器材公司经销部，很快便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了。原来，有两个军人确实在今年初到这里购买了彩色电视机，但不是只购买了一台二千八百元的二十九英寸“牡丹”牌彩电，还购买了一台一千五百元的十四英寸“黄河”牌彩色电视机，所以，与文工团发票上开的四千三百元相吻合。
据一个销售人员回忆：那天，是两个穿着警服的军人来买的，一个身材较高，大约有一米七左右，年龄四十多岁，另一个一米六五左右、胖乎乎的，当时两个人要把两台电视机的钱开在一张发票上，销售人员不同意，最后知道都是老乡，才同意的……
从电子器材公司出来，王大雄下令说：“我们立马回总队机关。”
王大雄的车走在前面。后面车上几个人猜测着：“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应该是曹万光，胖乎乎的可能是汪晓明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一到总队机关大院停下，满脸阴郁的王大雄从车上下来，让自己的司机去通知文工团炊事班的司务长汪晓明到政治部会议室来。
司机应声而去。
王大雄招呼那四名干部，都到政治部会议室。
汪晓明跑得满头大汗地到了会议室。
王大雄指着凳子说：“坐吧！”
汪晓明胆战心惊地坐下了下来，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看到坐在会议室的五名领导，个个表情严肃。他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王大雄黑沉着脸对汪晓明问：“你叫汪晓明？”
“是！”
“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说假话，后果自负！”
“是！”
“你们文工团今年初购买彩色电视机是谁去买的？”
汪晓明不吭声，把头低下去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抬起头来，快说！”一脸严肃的王大雄，声音提高了。
汪晓明慢慢地抬起头来，把他与曹万光买彩电的前后经过结结巴巴地说了，接着他说：“曹副处长是我的领导，我只是跟着他去买的。我没有贪污一分钱。至于……至于那台‘黄河’牌电视机还在他家中摆起的，他天天都在看……”
财务上的女干部拿着询问笔录，让汪晓明在上面按了手印。
“那你回去吧！”
汪晓明走出会议室，如释重负。
接下来，专案组的同志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部队医院。
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
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
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
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啊……
曹万光半躺半仰地靠在床头、腿上和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除，正心情舒畅地听床头上录音机里播放着的《甜蜜的事业》的主题曲。
优美的歌声从曹万光病房虚掩的门缝里飘出来。
专案组的人来到病房后，曹万光关掉录音机，满脸堆笑道：“你们这么忙，还来看我，谢谢你们！我家属今天去单位开会了，中午才过来。你们自己找椅子坐！”
专案组的人坐下后，王大雄才对曹万光说出第一句话：“看来，你的伤势不轻啊！”
“是啊，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齿哩！”曹万光说，“谢谢王书记你们来看我！”
“不用谢，我们来核实一些情况。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收到总部转来的举报信，反映程玉刚贪污的事情。”王大雄说。
“是吗？”曹万光心中窃喜，看来一封举报信还真管用呢。
“收到举报信后，总队党委高度重视，所以，组成了以纪委、保卫处、财务处共七人的专案组，我们先后派人去了兰城、文工团进行了认真调查，也对文工团今年以来的经费开支情况进行了审查。”王大雄说。
“是吧，看来总队党委真的很重视此事啊！”曹万光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根据调查掌握的情况，程玉刚同志的事情已水落石出了，是诬告的。程玉刚同志不仅一清二白，而且让总队领导了解到程玉刚同志是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好干部，优秀干部。”
“是，程政委很优秀啊！”曹万光嘴里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我们今天是在掌握了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来找你的，你一定如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王大雄对曹万光说。
曹万光霎时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只是说：“是，是，是！”王大雄指示纪委的一位同志：“认真做好调查询问笔录。”纪委的那个同志点了点头。
王大雄目光犀利，问曹万光：“你说说在总队军人服务社购买的二十箱‘泸州二曲’酒，是怎么回事？”
曹万光思忖了片刻，说：“让官兵们喝了！”
财务处的女干部说：“我们财务在审核你们文工团今年的经费开支时，发现这问题后，请保卫处的同志调查过了，官兵反映连‘泸州二曲’的酒花花都没有见到过！”
曹万光耷拉着脑袋，顿时无语。
王大雄说：“你就别再狡辩了吧，直接承认了吧！你把头抬起来！”
“是，是，是自己拿回家喝，喝了……”曹万光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说。
王大雄厉声道：“你和汪晓明一起为文工团购买的彩电呢？”
曹万光着实吓着了，脑子一片空白。
财务处的女干部说：“我家那台二十九英寸的牡丹电视机也在省电子器材公司买的，才二千八百元，你却在发票上开了四千三百元，那一千五百元呢？”
曹万光无言以对，只是支吾其词：“我，我……”
“我，我什么？我告诉你吧，你用公家的一千五百元钱为自家买了一台十四英寸‘黄河’牌电视机，是吗？”王大雄追问道。
曹万光狼狈不堪地点了点头。
“让他把手印按了！”王大雄对正在做询问笔录的干部说。
曹万光按了手印，调查组的人走了。
曹万光抬起右手猛地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横扫在地上，药片在地面上滚得遍到处都是。接着，他又猛地把床头上的收录机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曹万光双手捂着脸恸哭起来。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含义了。前一段时间，他听前来看他的汪晓明说，宣传处正在搞“一正一反”典型的教育讨论，作为反面典型，人们正在批评他……所以，他一直很痛苦……一周前，也就是王明全的家属佟倩倩带孩子来到医院的那天中午，程玉刚真诚地来看他，他觉得程玉刚是来看他的笑话的。程玉刚从病房离开后，他就在想，部队年终总结又要开始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讲，程玉刚年底荣立三等功是没有问题的，一是他确实有本事，二是他代理政委后，文工团发生的变化有目共睹……但是，他想如果一旦年底程玉刚立了功，就只能说明他曹万光过去在管理文工团工作上的无能，而且，按照总队“立了三等功的，可提前半年或一年时间晋职”的“土规定”，程玉刚有可能提前提拔为正团，比他曹万光还高出一头。说不定还要管住自己……他越想越难受，决定打击一下程玉刚，他便有了给总部写举报信的念头。
那天晚上，杨梅在医院病房陪着曹万光吃完饭，把曹万光安排停当后，就急忙回家了。她牵挂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虽说这个儿子是抱养的，但这么几个月下来，确实已经有了浓厚的感情。
杨梅走了不久，打扫卫生的保洁工进来，给曹万光打扫房间，曹万光让她帮自己办件事，保洁工满口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保洁工把管辖的区域打扫完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进来：“曹副处长，你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办吗？”
曹万光从床头上拿着写好的两页纸的举报信，交给她说：“你去把这封电报帮我到邮局发一下。”
“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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