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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歌脖子胀得通红,眼睛也快要鼓出来了,独眼龙驷意的嘲笑映入眼帘。他蹲着马步,咬着牙,把全身力气都运到两手上,无论如何他也要把两个石斗提起来。但当他呀呀发力之时,“啪”一声憋出个响屁,全场立即哄笑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腮帮子快要撕开了,白花花的阳光晒得地上的泥沙让他的眼睛有些昏眩,两只胳膊上肌肉也像是要扯断了,就赶紧送开了手。土砖茅草屋前的嘲笑声更大了,他挤出一丝笑对驷意的那只眼睛,招了招手,说:“你来试试?”
驷意摆了摆手,嘻嘻笑着说:“我一只眼睛提不起来。”
“笑什么笑,你们当初都有这么大力气?”叔叔游心的一声大吼,场面立即静了下来。
一只黄头黑背白肚子土狗摇着尾巴迎接着游歌,他正要蹲下去摸摸狗头时,狗却跑开了。一只灰色信鸽落在旁边的草堆上,他赶紧大喊一声“一郎”,狗就止步看着信鸽。一个士兵走过去抓住了信鸽,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然后送过来给叔叔。
叔叔小心翼翼地从小竹筒中抽出纸卷,慢慢展开。游歌凑了过去,其它人则走开了。叔叔没有回避他,当着他的面儿看着纸条上几个字:“找到游祺速回信,可沿途告示”。
叔叔看完纸条摇摇头,说:“这孩子去哪儿总是不声不响的。”
游歌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说:“吃过饭我就去找。”
“上哪儿找呀?”驷意眨巴着一只眼睛说,“长公子,这么行军什么时候才能到北军大营,五千人呀,慢吞吞地,这一路……”
叔叔没有理睬独眼龙,吩咐几个小将道:“大军在附近扎营休整一天,你们各带十个骑兵到村镇找找公子祺,告诉村民,有知道消息的速回报偃城。抽二十个骑兵跟着我和游歌。”
“得令!”几个小将应声抱拳,列队走出乡村酒馆场院。
“你们都出去了,”驷意独眼看着叔叔问,“我就在这酒馆等你们吧。”
“你跟游歌一起吧。”叔叔说完就走开了。
驷意笑嘻嘻地伸手过来,对游歌说:“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什么都有,好消息自然不愁。”
游歌把他的手挡开,笑着说:“你别碰我,当心一郎咬你。说话就说话,好像你比我还要熟悉偃国。”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驷意说着往酒馆屋里走去,右手放到背后向游歌招示,“先进来吃饱肚子。”
“你先进去吧,我招呼一点一郎和大雕。”游歌说着就把狗唤到一旁,那只大雕也立即凑了过来。他就对它们说了一通,狗就跑到草堆边趴下了,大雕则飞到了草堆上站着。
当他走进酒馆时,驷意又向他招手。桌子上摆了一盘羊排、一盘鹿肉和一碟花生米,驷意还给他倒了一碗酒。他坐下来后,就说:“大老表,你怎么这么能吃,刚吃饭没多久又要喝酒吃肉。”
驷意放下一根骨头,端起酒碗,边嚼着嘴里的肉边说:“吃是人生头等大事!来,喝!”
游歌摇摇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呵出一口气,说:“这酒怎么这么辣呀!”
“哈哈,这酒有劲儿。”驷意也喝了一大口,放下酒碗,抓起一块鹿肉,“吃吧,吃饱了出去找你弟弟就有力气跑。”
“这一路找来都没个准信,不是说山妖抓了,就是说水怪吃了,还有是什么鬼专抓小孩。”游歌拿起一根羊排,“我那个弟弟呀,让人一年找到头。这回可好,分头找了那么多天也见他出来。”
“不想这么多,要找就吃饱了去找。”驷意吃两口喝一口。
游歌吃完一根羊排,喝了一大口酒,盯着驷意的玉眼罩,问:“你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生来就瞎了吧?”
驷意猛地吐出一颗骨头,说:“唉,怎么可能呢?我生来也是五官俊美的。怎么可能天生瞎一只眼,那些瞎子不都是两只眼同时瞎吗?”
“那是得了眼病,还是被什么戳了?”游歌把目光收回来,抓鹿肉吃。
驷意把手上的羊排骨一挥,说:“说来话长,也让人伤心。咱哥俩快点喝,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啥地方呀?这么神秘。”游歌吃完鹿肉,喝口酒,抬头问。
“到了就知道了。”驷意说着就专心喝酒吃肉。
游歌把碗里的半碗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站了起来,“那你快点吃,我去喂狗。”说着就把桌上的排骨抓了几根在手上,转身就出去了。
人、狗和老鹰都吃饱之后,游歌就和驷意带着十个骑兵出发了。
按照前两次的路线分配,游歌和驷意这一对就从酒馆不远处的路口往南边寻找。他们沿着乡村道路,在两侧的村庄展开地毯式搜索。村子周边找了之后就进村打听,但结果惊人的一致。那些村民见到这些身穿盔甲的队伍也不紧张,只是看见驷意就要看看玉眼罩。
年纪大的就问游歌啥时候能赶走,他们的牲口和家畜以及小孩都不敢放出去,村民出去干活还得轮班看家,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游歌自然没法儿回答的他们的问题,只是告诉他们国王已经调动军队去赶山妖了,遇上不肯走的就直接杀死。
驷意被村民的眼光围攻得站不住,后来就索性不进村了,负责村外搜索。过了十几个村就到了他打听到的集镇,立即让游歌带人过去歇脚。一个下午都没坐一会儿,累得腿肚子酸胀。游歌多进一个村子就多一份失望,游祺肯定没跑那么远。同时,又增加了几分对山妖的好奇。是什么样的怪物竟让村民如此慌张?
队伍里没人回答得了这个问题,因为都是新兵,只有到了北陲才知道。在驷意的一再要求之下,游歌就把队伍拉到了镇上去。镇上人多,消息肯定多一些。
驷意兴高采烈地策马领路,游歌带着小队紧随其后。相比年纪相仿就走遍七国的驷意而言,游歌的交游经验基本处于空白,在疲倦和好奇心的双重驱使下,他只能将主动权让给驷意。小队的新兵也都是驷意从六国带过来的,大家更听他的话一些。
转过几座丘陵,隔着稀松的小树林,一座游歌还不知道名字的小镇就出现大家的欢呼声中。经历了大半天毫无结果的搜寻和一路的山妖恐惧情绪反馈,他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这个小镇的出现令他毫不例外地跟着“噢——噢——”尖叫起来,驷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抛过来一阵鬼笑。
但当他进入到清砖瓦房石板路的镇上时,就喊住了驷意:“大老表,这是啥集镇呀,街道两边都关着门,人毛都没看到一个。”
驷意勒着马缰,一只眼睛扫了空荡荡的街道,说:“奇怪呢,镇上的人都不做生意了吗?”
“?,又被你小子耍了。”游歌的红马不断地原地打转,“这找谁打听呢?”
“别急,好戏在后头!”驷意笑了笑,又对后面露出唏嘘声的士兵们说,“有酒有肉有女人,就在前面。”
驷意的鼓动没有换来欢呼,游歌拉住缰绳,让红马不再打转,对赶上来的狗说:“一郎,前去看看!”一郎立即扬起尾巴往镇子中间冲去,头顶上盘旋着的大雕也紧随着开始高空侦察。游歌对大伙儿说:“我们到镇子中心去,然后分兵三路打听。”
“走了!”驷意举起马鞭就当前跑。
镇子不大,走过几十间房屋就到了中心十字路口。一郎站在路中间等,游歌挥动鞭子安排着,他和驷意各带三个人往南、往东,另外四个人就往西。约定半个时辰后在这里会合,不得骚扰居民,礼貌询问。
他带着三个人和一郎,在大雕的掩护下,很快就把南街走完了。情况相当一致,临街商户住户一律大门紧闭,只有几条狗与一郎对峙啸叫一通。走到尽头,还是没遇到什么人,仿佛就是一座空城。
返回十字路口时,另外两队已经在那儿等他了。他正要上去抽驷意几鞭子,一郎对着一个旅店模样的门面大叫。里面肯定有人!游歌就让驷意下马一起走过去,其它人原地待命。
他们走近旅店门口,游歌止住了一郎的叫声。然后,他就伸手敲响了紧闭的门板,咚咚咚。驷意则发挥他的独眼优势,从一条板缝往里瞧,接着又换几条,抬起头来摇摇头。游歌立即停止了敲门,一巴掌就要落在驷意的后脑勺上,驷意往侧边一闪,躲了过去。
游歌还要追打驷意的时候,门板右边上的小洞里传出声音:“谁呀?老板不在,今天不做生意!”
“为啥全镇都关着门呢?”游歌移步过去,对着小洞里的嘴巴问。
“听说是郭家庄的财主把人都请过去了。”小洞的嘴巴眨动着黄牙说。
“郭家庄在哪里?”驷意在边上问。
“镇东十里。”小洞又堵上了。
游歌回转身,就和驷意商量:“我看我们还是回去营地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别呀,去郭家庄看看。”驷意说着向那些士兵,挥挥手,提高声音,“不能白跑一趟,是不是?”
“对,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士兵们开始起哄。游歌啥话也懒得说,把手一挥,就去骑马。
十里路也就是驷意一眨眼的功夫。
一路尘土飞杨,鹰号狗吠相随。经过一片竹林子,听到零碎的锣鼓声,游歌放慢了马蹄声。驷意站在路口,指着竹林间的小路,说:“肯定是这里,在唱戏。”
“这回应该问得到人了。”游歌挥动马鞭,往竹林小路上转。
大约走了百十来步,果然见到一个“郭家庄”的门楼牌子。游歌就率先下了马,顺手把马拴在路边的竹子上。驷意的动作更快,他系好缰绳,就跑过去敲门。断续的锣鼓声中,游歌笑着说:“大声点,别吓着人。”
果然,院门一开,就把那个开门的家丁吓得后退两步。游歌赶紧走过去,把驷意捋到身后,对着脸宽的门缝说:“我们是北军的,过来镇上打听消息,镇上的人都到这里来了,就只好打扰你们庄园了。”
“你等等,我去禀报老爷。”家丁一溜烟跑开了。
门缝虽然宽,但是有一道高大的青砖影壁,雕着龙凤图案。两边各有一颗松树,树干很粗。间断的锣鼓丝竹声中,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游歌从来没听过这种戏,听不明白,也没什么兴趣。他往里瞄了两眼就转过身,让大家都注意仪容。
驷意一脸得意的笑,说:“我说这镇上有好玩的地方吧?”
游歌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他回转身一看,一个身穿绫罗头戴四角帽肥嘟嘟的人站在门里问:“是你找我吧?”
“是的,我们是北军的,到镇上打听消息,据说人都到您这儿来了,我们就找过来,麻烦了。”游歌说着上前两步。
驷意插话道:“你就是郭庄主吧?让我们进去问问。”
“我就是庄主,郭琦。”郭庄主大量了一下游歌,又看了看驷意和士兵们,又问游歌,“你们是收集山妖的情报吧?我们都只听说了,但都没看见。”
游歌摇摇头,从胸口掏出一张纸,向郭庄主出示着说:“这是我弟弟游祺,我叫游歌,偃王的大儿子。我弟弟最近弄丢了,现在分头寻找。”
郭庄主看着画像点点头,抬起眼睛,问:“那位是跟你一起的吗?”
游歌把画像稍稍卷了一下,侧过身指着驷意说:“是的,这位是穆夏国世子驷意,皇帝派来的监军。”
驷意上前一步,笑着说:“郭庄主,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也不是赶集的时候,怎么唱戏呀?”
郭庄主走了出来,拱手行礼,说:“最近山妖闹得厉害,镇子上的人都想唱戏镇邪。”
游歌盯了一眼驷意,找人就找人,扯那么多做啥?他就问:“郭庄主,是否方便让我们去问问大伙儿,看有没有知道我弟弟下落的。”
郭庄主回头看了一眼院子,说:“当然可以,两位公子请!”
游歌便跟着郭庄主往院子里走,驷意还在后面嘟囔着:“唱戏能镇山妖,那还要北军做什么。”
过了影壁,宽阔的院子便映入眼帘。东边有歌戏台子,台前坐着上百桌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听戏。小孩则窜来窜去,或者三五成群在边上玩。郭庄主径直把游歌带到戏台边,他跟戏班子的人说了一会儿,就叫游歌拿出画像上戏台上面去问。
游歌跟兵士们交代一声分行列问询之后,他就鼓起勇气展开画像上了台。这是他第一次在台上讲话,面对几百双眼睛,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而常常鼓动他的驷意,却借口去上茅房,避开了。游歌也就只好自作镇定地往台中间走去。
锣鼓丝竹声嘎然而止,场面全静了下来,游歌展开画像对着观众:“各位父老乡亲,请问有没见过画像上这个人,十三四岁的男孩。有知道的跟台下士兵说一声,这个男孩是我弟弟,我感谢大家!”说完,游歌向台下鞠了一躬。
台下的反应很平静,目光全都聚焦到画像上。游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说完扫视着台下的表情。接着,他就看到那些看戏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在边回忆边讨论。然后,游歌重复了一次,就走下台来,进入观众席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询问。
台上的锣鼓丝竹声继续想起来,戏子也开始继续唱着游歌听不懂的戏文。当然,他此刻无暇去听戏,只是不断地侧耳倾听观众的回答。答案五花八门,没有一条是准确的。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偌大的偃国,东西南北几千里,要找一个人又何谈容易。
他亲自问询了两三排之后,郭庄主跑过来对他说:“公子,戏快散场了,你们问得怎么样?”
他喊了一下问询的士兵,隔着不同的距离看他们的手势,从听不清的口型判断出一致的否定答案。他就向大伙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他一边向院外走一边对郭庄主说:“打扰了,后续有消息,麻烦向偃城王宫传信。”
郭庄主点头哈腰,说:“一定,一定,一有消息我立马送信过去。”
在郭庄主的欢送之下,游歌快要走到影壁时,却听见一个庄丁大声叫住了他和郭庄主。他回转身,看见西边人群涌动,十几个庄丁朝他们走来。郭庄主脸色阴沉地问领头的庄丁:“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
那个高大的庄丁走近了说:“庄主出大事了!”
“别急,慢慢说清楚。”郭庄主放缓了语气。
那个庄丁指着涌近的十几个人说:“那个独眼龙……”
游歌从人头晃动中看到,驷意被几个庄丁反扭着胳膊押了过来,他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郭庄主和领头庄丁。
庄丁结结巴巴地说:“那个独眼龙,跑到后院茅房,侮辱小夫人,还把小夫人推到茅坑里了。”
“哎呀!这……”郭庄主捶胸顿足转过脸去。
游歌呆呆地看着押解的人群,一时如何言语……你说,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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