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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还没找过，都怪我吃坏了肚子，不停地上茅厕。”芈月奶妈倒是勇于承担责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找不到游倩游卿，怎么向父王和母妃交代？怎么向市民交代？集市上丢小孩，这还不让人心更加晃动？赶紧去找！我处理完政务，亲自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游牧说着就抬手让他们起来，又摆摆手，示意立即去找，包括浪江码头的大小船只。
芈月奶妈晃着白头发走出偏殿，白胡子老总管就匆匆进来了。游牧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游雅走近，那双老眼似乎有那么一点好消息。但是，当他展开游雅呈上的叔叔来信时，心里还真说不上什么滋味。
游雅见他看着信卷好久不说话，便安慰道：“驷公子被王侍卫带回在路上，不日就可以给郭庄主一个交代了。公子祺的下落是一个猜不透的谜，那些民众的猜测也不要太在意。”
游牧放下信卷，两手抱着头猛抓一阵头皮，说：“雅爷爷，现在不是在意不在意山妖的事。前一阵子有约定，谁谣传山妖就要治罪。可是，你看，百姓全这么说。而且，意思是山妖都闹到都城来了。这就不是四弟失踪这么简单了，而且还搭上一个印妮公主在本国失踪。印钱皇帝他们会相信是山妖作的乱么？”
“世子说的很对。这事儿确实不好处理。能不能找到人且不说，怎么去找都很费脑筋。”游雅在一个圆凳上坐下，捋起了白胡子。
游牧站了起来，仰头望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说：“真是天大的笑话，杀人平息山妖谣言没平住。现在冲着王宫来了，不见了一个游祺，搭上一个印妮，又丢了游倩和游卿。这简直就是在打王宫的脸！养那么多军队，没有拦住山妖，竟然把王子公主都抓走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世子也别太焦急，急了容易乱方寸。”游雅做了个手势，“世子还是坐下来说，晃得老夫头晕。按说，人口失踪倒也不算稀奇事，只是把山妖出没联系起来，就让百姓紧张慌乱。可是，都只是猜测，谁又能证明就是山妖做的乱呢？只有找到他们了，才能澄清。”
游牧扒开桌子上的案卷，坐在桌角上，双手在面前搓动，说：“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找到呢？小股人出去找，像大海捞针；派多了人去找，容易引起慌乱。但这事儿也拖不得，万一是不小心掉到那个洞穴中了，等找到了都饿死了。”
游雅拉着胡子，思索着，说：“是呀，已经不少天了。我看，还是广贴告示，各个街道、村庄、集镇和路口都贴告示，并且派人盘查。”
“问题的源头也得堵住。父王就曾说过，集市上的人太杂乱，容易丢东西，甚至丢人。”游牧觉得只能从根源抓起，“以前细妹总是一个人去集市，都回来了。这么熟门熟路的，遇上赶大集就弄丢了。这有点不正常。”
“这涉及到三个方面的问题。先说简单的，”游雅看着茶几上的茶杯，“世子能先喝口茶么？”
“随意喝，雅爷爷什么开始拘谨了，我也口渴了。”游牧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游倩是熟门熟路，但因为游卿的失踪，她到处寻找而进入陌生地方，回不来或者不敢回来。”游雅把茶杯端在手上，“所以，找游倩的事儿需要世子亲自去。因为是她邀弟弟一起赶集，把弟弟弄丢了，她就怕你责备她，不敢回来。这只是常理推测。不排除她自己找弟弟而迷路或单独遇上什么回不来的情况。”
游牧把小茶壶捧在手里，说：“雅爷爷说得有道理，第二方面就是游卿的失踪太蹊跷，两个侍卫一眨眼就不见了。”
游雅慢慢地喝口茶，放下茶杯说：“世子说的对，游卿当时是在书摊上，遇到巫师、术士或者其他世外高人都不好说。当然，还有可能是他看的那本书，说不定就是一本具有魔力的古书。”
“这么说，细弟就没法儿找呀。”游牧拿起茶壶喝了一口。
“也不一定，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游卿这个事儿，应该从江湖上找到，或者是巫师、和尚和道士之类的圈子。”游雅话说多了，就觉得口干的厉害，差不多说句话就要喝口茶。
“柴教头午饭后应该回回来，我下午找他一起去。关于巫师、玄门术士和和尚道士，就靠雅爷爷了。”游牧说着，就喊殿外侍郎进来补充茶水。
游雅推了推茶杯，说：“最后就是最复杂一点的问题。现在的人口也好，集市也好，码头也好，全都是自由来往的。有消息称，你父王在浪城的时候就交代守将司马越，不能让他们太自由，逐渐建立登记制度。”
“是有这么回事。”游牧回到椅子上坐着，“但这工作量大呀，王宫和各州郡都要设立专人。”
“依我看，这事儿就借找公子郡主的机会开展下去。一边查一边登记。”游雅说完，就喝了口新添加的茶水。
“我想想。”游牧仰头凝视着天花板片刻，桌子一拍，“好，就这么干！”终于笑了起来，“雅爷爷，咱爷孙俩今天算是商谈得很愉快。”
“哈哈哈，那好吧，老夫先去处理一下杂务了。”游雅说着就起身，“世子也可以静心把手头的案卷看看，不要自乱阵脚就什么事儿都好办。”
“雅爷爷说得是，我要把这些看完，下午去找细妹。”游牧说着就拿起一本案卷来。
午饭过后，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时大时小。但这并没有影响游牧的计划，他将已经返回的柴教头喊在一起，乘坐马车去东市。在他看来，下雨天集市客人少，商家有更多时间配合查找。
身穿盔甲的侍卫们骑着马冒雨随行，引起了守城将军的注意。在城门口，游牧停下马车，见了偃城守将吕产，下达了加强往来人员盘查的指令。本城居民早就有令尹进行过登记和发放户籍牌，外来民就成为重点。吕产自然是照令执行，同时对于江湖人士特别留意。
然后，游牧就直接到东市查找细弟细妹下落。
坐到马车上他还是忍不住拉开车帘，问柴教头：“柴师傅，上午往江湖人士传达查找令，怎么样？”
柴教头例外地戴上了头盔，他摸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说：“消息放出去了，总需要一点时间，结果肯定会有。”
游牧觉得这话说没说都一样，跟之前的林教头简直就是两种风格。林教头会很清晰明确回答，柴进的话却无答案且无懈可击。他放下车帘就不再追问，想着以后如何让柴进配合。父王选择柴进来当教头，自然有道理。他也看出来，柴进比林冲武艺差一点，脑子似乎好用得多，嘴也圆滑得多。或许父王的意思，就是让他往这方面学一点？
雨天的衷心大街人马稀少，很快就到了东市。下午的市场本来人就少，下雨天基本上没有顾客。一些坐庄店家都半掩着门，一些干脆关门休息。看来，商家接受问询的时间是非常充分。
根据侍卫描述，游牧找到了那个书摊的位置。向隔壁商户一了解，他就失望了。那个书摊只是临时摊点，每年赶大集的时候才会来凑热闹，其它时间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那会不会找到其它线索呢？比如，游倩离开书摊时跑到哪个摊点？游牧决定兵分两路，展开地毯式排查，一定要找出蛛丝马迹。反正，商家有的是时间，他也专门抽出一个下午来。
于是，他和柴教头各带一半侍卫以这个临时书摊为中心点向两边排查。
问了快两个时辰，游牧有些受不了。回答者要么说是当天人太多，没注意，要么就是说被拐卖人口的带走了，要么就是中了邪而跑出市场找不到回家的路。有几家经过深挖，也是越说越离谱，可能跟着某个进城的农民或手艺人走了，小孩子总容易被新奇商品或者美食哄住。总之，是问不到一点点有用的线索。
后来跟柴进这边一碰头，发现了一点点可用线索。游牧当时就感慨，柴进的语言能力还是强很多，不愧为老江湖。但这个线索也没让他高兴片刻，就要发火。根据柴进访问的几个商家提供情报，游倩后来在工艺品摊位上出现过，但当他们来到这个摊位时，发现还是个临时的木棚子。摊主是谁，从哪里来的，什么样子的……都无人知晓。
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市场太自由了，就算不知道买家名字信息，卖家总要留下资料的。必须立即展开全城乃至全国的商户和手工艺者的登记调查工作，对于游倩和游卿的下落跟这两个临时摊主有很大关系，顺藤摸瓜，一定会有结果。
回到马车边时，车夫秦桧又提供一条线索，说是当天小公子和小郡主偷偷在马车上商量过，一定要去西市玩。游牧听到之后，立即招呼人马继续到西市查问。
在西市问到天黑，他依然没有收到准确有用的线索，只能悻悻地打道回府。
坐进马车上，他突然想起，从东市赶往西市的路上，他掀开了一次车帘吐痰。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街边上一处破房子伸出一个头，当时下着雨没在意，现在越回想越觉得那很有可能就是细妹。就像雅爷爷说的，细妹熟门熟路肯定不会丢，因为弄丢了细弟而不敢回家，就东躲西藏。对，“马上去衷心大街月浪桥，快！”
感到那间破屋时，天还没完全黑。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和柴教头分头搜寻。破屋子显然很长时间没人住了，不满蜘蛛网和灰尘。但是，地上却有新鲜的水果皮和干果屑。看样子确实有流浪者在这里遮风挡雨过，甚至过过夜。他再次努力回想，感觉这一定是细妹留下的。
当搜寻没有结果时，他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两班人马轮流等细妹回来。同时在附近几条巷子安排侍卫蹲点儿，只要细妹一出现就带回来。
他让人在屋里生起了火，两班人各守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深夜，还是没等到细妹。这个鬼精鬼精的细妹，看到他来找她了，又换了地点？不是没可能，她对这偃城的熟悉程度一点也不比他差。还是，远远看到他来了就故意躲起来了？都有可能。
“世子，不妨留下点食物，明天再来看。食物动了就回来过，没动就转移地点了。当然，还可以派两个侍卫继续守下半夜。”柴进建议道。
秦桧也觉得有道理，游牧就同意了。
回到王宫以后，他还是感觉无法安心入睡。看都看到了，却找不到。就像一个小孩跟一个大人捉迷藏，大人总是找不到小孩。不是大人的脑子变笨了，而是小孩的想法变得太快……
第二天一早，他提着刀剑准备去后山花园练练，出门时又下起了雨，雨势还特别大。他就退回到房间，准备继续睡觉。等雨小一点在去月浪桥找找，这傻丫头咋不自己回来呢？这种鬼天气，在外面躲着过夜多难受呀！
现在是丢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外加一个印妮，如果他能先将游倩找到，对王宫上下也是一个交代。他游牧也不只是舞刀弄剑或看看案卷，找人是非常需要脑筋的。找到一个，就证明他还不笨。如果被父王、母妃、游浪或大哥先找到，则证明他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能保住这个代理职务。
去找吧，雨停了就去找。不，不等雨停也可以去。
这么想着，他就去吃早餐，然后到前殿把急切的案卷看看，就可以出去了。
但当他来到前殿时，郭庄主这么早就堵在这里了。他立即对郭庄主说：“驷公子已经在押回的路上了。”
郭庄主却说：“哎呀，世子，这时间太长了，我那小娘子还等着安葬呢。再说，那个什么王中孚会不会故意把人放跑呢？”
“郭庄主想得太多了，御前侍卫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就安心再等两天吧。”他说着就开始着手案头事宜。
郭庄主叹息一声，就在殿外候着，说：“那个独眼龙的心眼很多呢，你大哥都玩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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